① 求郭敬明的一篇短篇小说。
我们出生,成长,恋爱,结婚,生子,衰老,死去。
是那样一个漫长而庞大的过程。云可以变成雨水冲刷山路,芦苇可以一直拔节倒插进天空,无数的树木可以拔地而起然后重新倒下,甚至在这样的时光里会有一些星星幻灭在宇宙里。而宇宙是另外一个更加漫长而庞大的过程。
是谁说,我们都相信骨灰盒才是我们最长久的家。
我们一定要快乐地生活,因为我们都将要死去很久。
可是在这样漫长而又庞大的过程里,依然一直缓慢地出现着各种面容平凡的人和事,而这些,都是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最最平凡的传奇。
他是一个很红的歌手。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
在他还没有成名以前,他们就已经恋爱了。而后来男孩子越来越有名,几乎不怎么去学校了。所以,女孩子开始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骑着车去教务处领新的教材。
他每个周末都会去不同的城市做宣传,通告往往是从下飞机开始就不停,一直忙到晚上
等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休息之后,男生会用酒店的信纸写信,在台灯下面,在陌生城市的夜色里,男生每次都觉得很孤独,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味道,一天的工作又很辛苦,男生每次写信都在想,要是现在她在身边,就会轻轻地抱抱她,然后像个大孩子一样撒娇说,很累呐,早知道就不要出名了。
男生写完后把信纸装在酒店的信封里,第二天早上叫助手寄给女生。一年,两年,三年。
男生越来越红,不在学校的时候越来越多。而女生收到的信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经常出现的三星级酒店到后来的四星级酒店到最后全部变成五星级酒店的华丽信笺。女生把这些信全部放进抽屉里。
可是最后还是分手了。甚至都没有具体的原因。又或者,那些原因早就侵蚀了一整个红色的心脏。
也没有吵架,也没有难过,只是安静地抱了抱。女生把头埋进男孩子的脖子时,闻到三年前刚认识他时他在球场上踢球时青春飞扬的味道,像是夏日最浓烈的阳光,瞬间湮没了男生身上用惯的温暖的TOUCH香味,听到头顶那些飞鸟掉落羽毛的声音。整个大地都好安静。
五年后,女生毕业进了一家大公司,也是过着空中飞人的生活,每周都会去各个城市开会。她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一个本事就是不用查询也知道当地酒店的电话号码直接预订房间。她被问到的时候就是笑笑也不说话。
除了她,谁都不知道,她的房间里有个柜子装满了全国各个酒店的信封。
除了她,谁都不知道,她在入住每一家酒店的时候,都是住进一个记忆里。
很多年前,在同样的这个地方,他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地跨进同一扇旋转大门,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同一个地方等电梯,开门进了格局相同的房间中的某一间,用过同一种质料的毛巾,对着同样大小的一块镜子刮过胡子,躺在同一种浴缸里沉默不语,在同样昏黄的台灯下拿起过笔,脱下外套挂进同一个衣橱,站在同样的落地窗前眺望过同一个城市的夜色,只是现在的夜晚,比很多年前更加璀璨。
转眼韶华黯淡,岁月轰然倒地。尘埃覆盖所有朝向光线伸展枝叶的矮草。
是不是当我走完你曾经走过的所有旅程,我就可以忘记你。
沉睡的不醒的梦,在多年前咣当一声锁进黑铁的牢笼。我找不到人问,记也记不起。
你那边几点。
总是有着最真实的质感。那些昏昏欲睡的夏天。汗水浸透胳膊下的试卷。抬起头阳光粗暴地刺进瞳孔。
我像是念高中念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时光像补丁一样重重叠叠地打在我那一小段三年的生命线上。像是烙印在身体上的一块茧。摸过去是突兀。硬硬的一小块,不知道里面包裹了什么。
那些在梦中安静无声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在学校的各个角落。他们安静地爬上楼梯,安静地换上运动服,安静地在夜晚充满冷白色荧光灯的教室里做题,安静地拿着饭盒跑向食堂,安静地听着寝室外面下雨的声音,安静地在黄昏的操场上跑步,安静地在学校门口的小店里挑选笔记本和黑色的水笔。
然后在高中毕业的那天安静地涌出校门,涌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平凡的事情,却在潮水一样的年华退去之后,露出传奇的肌肤纹理,上面是足够照耀世界的鳞片。
在一个综艺节目上看到两个男生扮TWINS搞笑地表演着《饮歌》,我拿着可乐坐在电脑前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声音低下去然后开始安静地喝水。关上电脑之前去DOWNLOAD了这首歌到自己的IPOD里,然后一直听一直听。听到《饮歌》的时候心里微微地泛上年代久远的光,那些光一团一团地聚在一起,在黑暗的心脏里面游来游去,像是深海里那些发亮的寂寞的鱼,所过之处照亮了那些刻在心壁上的图画和文字,像是去年秋天曾经的我拿着手电筒,用那一束微弱的光芒去照亮敦煌黑暗石窟中那些刻在岩壁上的花纹一样,耳边是嗡嗡的弦音,口中却失了语。
那些敦煌大漠的传奇,比不过你刻在桌面上模糊的字迹。
我们要一起高歌快乐上学去
我们是耶和华最宠爱的儿女
我们在时代与金曲之中失去
爱侣及同伴哪年再共聚
曾遇上几多歌要天天唱六次
留下了几多首我喜欢到现时
到最后明白最好不应得一次
曾伴我挨大过应该会知
在寿司店吃寿司的时候,和朋友们聊起《饮歌》,我说老子差点听得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不敢直接地讲出心中的惆怅,也早就习惯用调侃的语气去叙述自己的感伤当作平凡生活中的点缀。我早就习惯了用“我他妈的真是伤心啊”来表达我那些羞于启齿的悲伤。我从来没想去探求过这是被人攻击多了自然有的一种防备,还是一年一年过去成长所带来的虚伪让我们不能直面伤痛。
就像我再也不会讲,我很难过。
如同我早已习惯讲,你去死吧。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躺在被窝里用笔写下每天烦恼的高中男生。
你也再不是当初那个因为黄昏起风的操场空无一人就会感到伤心的女生。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穿着白衬衣独自骑车上学放学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当初那个会在下雨天淋着雨独自练习投篮的男生。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喜欢在学校顶楼折纸飞机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当初那个偷偷在课桌下面为男朋友生日织围巾的女生。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戴着耳机在凌晨的台灯下面用最平静的表情听最激烈的摇滚乐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当初那个因为不小心看到前排女生露出的肩带而突然脖子和脸都变得通红的男生。
男生啊男生啊我们。
女生啊女生啊你们。
那天我看了一个好伤感好伤感的故事。故事里写,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就会勇敢地讲我爱你。当我们长成了大人,我们就永远只懂得说我恨你。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们就会流着眼泪说我很难过。当我们长成了大人,我们就永远在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说着我不在乎。而心里早就被千刀万剐血流成河。
《大逃杀2》里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成为大人,那么就让我们成为与他们不一样的大人吧。
可是有人告诉过我。这是一个daydream。
我们都玩过这样的游戏,把自己分数刺眼的数学试卷捏成一团然后用力地扔进抽屉里面,最后依然会拿出来重新摊开。可是,在很多年前,我们把自己的人生就揉成了一团,却不知道太过用力,这辈子就再也摊不成平整的纸面。
那些在我们年幼的时候发生的最最平凡的事情,都死在几年前那一场暴雨或是烈日下面,铁锹一铲土一铲土地埋葬,随年华一年一年打上坚硬的标签。无论烈火还是冰雪,都无法让其消失甚至淡化模糊,那是烙印在生命里的、不可磨灭的绝望。
荒草离离地覆盖上坟冢。你还记得么?记忆的炎夏。
你还记得么?当年的我和你,戴着二十块钱一对的戒指,在桌子底下拉着手,用两根吸管喝着同一杯可乐,最后喝出纸杯的味道,听到吸管里哗啦哗啦的声音你就害羞地笑了。
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从初中开始谈恋爱,却没有任何的幼稚和玩笑的成分。他们认真地在一起,甚至把零用钱和吃饭的钱放在一起用,男生会等女生放学,回家的路上会告诉女生说十年后他会开着轿车到她的公司楼下等她接她下班回家,她记得他穿衣服和鞋子的尺码,和其他女生逛街的时候看到好看的衣服会帮他买。
他们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恋人。
女孩子生日的时候,男生没什么钱,可是却很希望能够送女生一份好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男生很喜欢打电玩,每一期的电玩杂志都会买。于是男生把家里从小到大的所有电玩杂志全部找出来,卖掉换成钱去为女生买礼物。
可是最后还是分手了。
后来分手很多年之后,在一次朋友的相聚上,男生因为在另一个城市没有回来,只有女生在场。当场有另一个女生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爱情,说她和大学的男朋友都是合用生活费,两个人没钱买饭吃了,于是她吃一半她男朋友吃一半。
她听了笑了笑,说,这个有什么,我和他高中的时候没钱买饭,买一碗,不是一人吃一半,而是他给我吃,他不吃。
说完后她自己愣住了,然后隔了半分钟后她用手蒙住了脸。
是有什么东西日渐在胸腔深处消失。
曾经以为永远相伴我一生的友谊。
一群人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地朝前走,自己只顾着看前面璀璨的风景,只陶醉于越来越繁花似锦的两岸,却像是瞎子一般看不到自己身边早就人去楼空。眉飞色舞地讲着笑话却不知
道身后早就是一片狼烟空无一人。日光一天一天从暗到明再到暗,身边早就换过一轮又一轮从陌生到熟悉再回到陌生的脸。
这些,都是我最最悲观的情绪。
朋友说我永远都是最开心的人,我最会讲笑话,最会协调气氛,最会拉帮结伙地到处游玩,可是我内心深处却有着最黑暗的悲观永远演奏着葬礼进行曲。那是心中的幅员辽阔的黑色荒原。上空飞翔着成群结队的乌鸦。朋友总是说我长了一张年轻单纯的脸,却有着黑色的绝望的心脏,永远能敏锐地感觉和承受世界的丑恶与肮脏。
突然想起我好多年前在杂志上看到的春树写过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她没现在这么有名,我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她写的是:我就是这么热爱绝望。
而时光行进到今天,我和她见面也只是唱歌喝酒放声大笑。却再也不聊起曾经心里的悲伤和绝望。
我们变成了面目模糊的最平凡的生活英雄。活在自己烽烟四起的万千疆域里。
我和hansey阿亮在楼下的一间很小很小的饺子店里吃饺子的时候,我对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心血来潮地说想去买只表,可是上帝作证我都是从手机上看时间。我哪有过戴手表的习惯。
而阿亮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和清和还有痕痕就在商量计划你生日的时候一起合送你一块表呢。
我拿着筷子微微地停了下来就感动了。
我之所以感动并不是因为他们记得我的生日,也并不是他们要送我我正好突然心血来潮想买的手表,我之所以感动是因为现在才四月。而我的生日要到六月的夏天。
还因为他们说要合送。
因为我总是开玩笑说“太便宜的东西不要送哦”。于是我就又说了一次。而hansey对我翻个白眼说,他们都已经贵到要合送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哈哈哈笑了三声,心里说,我没想要怎样,我就只是死小孩,那种明明摔疼了还要嘴硬说一点都不疼的死小孩。
如果工作室的人,你们现在看到这些话,我想要告诉你们,尽管我在你们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批评你们,可是也请你们相信,在别人面前,我永远都是最骄傲的表情,因为我都会告诉他们,我工作室的男孩女孩,都是最优秀的人。
还有无数的他们和她们。
他们都是世界上最平凡的男生女生。正是在年轻的岁月里,年华才沉淀得出如此纯粹的晶体。
而很多很多的传奇,只是单纯地从河的此岸寻向渡往彼岸,却找不到回程。
就像那些没有勇气写下回信地址的人,那些信笺就从此悬浮在半空里,如果再碰巧收件人不详,就会像被雨淋湿的纸飞机,轰然坠地。
就像他鼓着勇气红着脸抱了一大堆巧克力跑到隔壁班当着所有不认识的同学把所有的巧克力都放到一个女生的桌子上,含糊地说了什么话都听不清楚,然后就走掉。错愕的女生甚至都来不及抬起头记住他年轻的脸,是有挺拔的鼻子还是有比女生还漂亮的睫毛。而他落荒般地逃出教室之后,女生就把巧克力分给全班吃了。
就像一个走读的男生,在下雨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喜欢的住校的女生没有伞走回宿舍,于是自己骑着车穿着雨衣跑去学校,而又因为男生的粗心只穿了自己身上的雨衣,于是就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悄悄放进女生的自行车车筐里然后兴高采烈地淋着大雨回去。而那个女生看到自行车车筐里多出来的雨衣,也并无从知晓是谁的物品,于是就红着脸叫好友悄悄送去给隔壁班的那个自己暗恋的班长。而第二天男生打着喷嚏来上课的时候,自己的雨衣被放在隔壁班的窗台上。
就像一个女生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男孩约会,五点的约会从下午一点就开始在家忙,在镜子前换着一套又一套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化妆卸妆再化妆。最后就迟到了。而那个男生因为女生的迟到变得很不耐烦,发了下脾气然后就转身走掉了。女生在回来的路上就哭了,眼泪弄脏了化好妆的脸,眼睛上的睫毛膏都化开来让眼睛变得黑黑的一圈。她用手背抹了抹,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在她心里,真的无所谓在别人面前有多丑,她只想在他面前变得好看。
——你说,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而感动到落泪么?
——不会啊,长大了有忙不完的工作谈不完的恋爱,哪有时间去感动。
——那这样的人生不是很无聊么?
——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冷酷的,或者温情的,残忍的,或者善良的。所以,怎么可能去预计我们的人生呢。
——喂,那你总是在笔记本里写下那些你感动的事情或者那些听来的故事,到底是为了记得它们,还是要为了把它们忘记呢?
——那你说,我们从世界的各个地方聚拢到一起,共同挥霍掉这三年的时光,是为了相聚,还是为了分离呢?
——嗯……是为了分离后有一天能再相聚吧……
——……你别恶心我了,你是要准备演讲题目么……
你说要陪我周游世界却比谁都走得更远。
你说过要好好地生活却在电话里哭得一塌糊涂。
你说过下次凤凰花开的时候我们都要回来,站在学校大门口重新穿起笨重的校服重新拍那张你不小心闭了眼的毕业照片。
你说过那些诅咒我们侮辱我们的人只是因为我们过得比他们更好,所以我们永远不要低下头。
你说过我们承受的那些不白之冤那些莫名的责难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总有一天别人会看到我们挥动着翅膀认真而努力地在飞翔,我们所唯一需要觉得遗憾的事情只是说要证明这一切要证明我们自己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我们可以等,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等。
你说过就算被大雨淋湿了头,我们也不能哭。就算被人打落了牙齿,我们也要用力地把那口血吐回到那个人的脸上去。
我们像一群骄傲的神的孩子,用尽全力地焚烧着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们最最伟大的旅程。
是谁告诫以后的日子要振作不要平凡,要熬夜不要睡眠,要拼不要命,要理想不要钱。
是谁带头在毕业纪念册上挥洒地签名像是明星退场的表演。
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
这是好早以前学校广播里放过的歌,那个时候我们还趴在课桌上安睡,中午的太阳晒烫我们年轻的脸。抽屉里还放着没有洗干净的饭盒,头顶的电扇缓慢地转动着带出一阵一阵炎热的风。
我们都还是那些穿着校服一脸懵懂表情的少年,我们都还站在当年夏日还未散去的海岸。朋友打电话来抱怨说一不小心竟然年龄都已经可以结婚了。我听了哈哈大笑差点被可乐呛
昏过去。
是啊,那些旧时光啊。考试啊早操啊放学啊春游啊电影啊男生啊女生啊情书啊笔记啊期末排名啊扫除啊暑假啊我们的青春啊。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都在哪儿了。
而心情并没有随着光阴风化成四散的粉末,它们凝固成珍珠,虽然在贝壳里疼痛了很久,却终会在大海的某个深处,绽放温柔的光芒。
它们叫做——传奇。
无论你觉得这些话语多么的矫情多么的煽风点火,无论你认为我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无论你认为这些最平凡的传奇是多么的经不了世事的风雪,但我还是诚恳地请你相信,我写下它们时,有最认真的表情。
它们是雕刻在身上的刀口,一点一点放尽全身的血液,可是我还是带着它们朝着天涯昏暗的尽头走过去,它们是我身上雕琢的花纹,它们是我身上耀眼的勋章。它们隐隐作痛,它们沉默不语,它们是日光下,地球上,世界里,最最平凡的传奇。

② 求亦舒的一篇短篇小说!急~~
短篇的名字叫 《是的在剑桥》出自短篇集蓝鸟记
全文如下:
我认识他,在剑桥。
是的,就是那个剑桥,剑桥大学,英国的剑桥,徐志摩的剑桥。
事实上他是英国人,在伦敦出世的。
在英国不与英国人说话似乎是不合情理的事,不过我很少与英国男孩子来往。我不大喜欢外国人。但是我撞到了他,我说撞,是真的撞。
事情是这样的,请听:
剑桥大学很大,分开好几个学院,当时我从丘吉尔学院走到达尔文学院去,手上捧着一大堆书。我为什么会在剑桥呢?因为我在剑桥渡假,我同学哥哥是丘吉尔学院的学生,所以我捧着他的书,替他做苦工。
我好好的在河边走着,走着。
因为这条河太出名了,而我是乡下佬进城,第一次看见这条所谓「康河」,少不免多瞧几眼,人之常情,怪不得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一个人大叫,「让开!让开!」同时是一阵铃声,「血淋淋的地狱!让开!」
但是我回头,已经太迟了。
一辆脚踏车撞了上来,骑车的人手中也捧著书,我被撞得一半身子掉在河里,一只手抓着了柳树枝,整个草地都是书,这个人滚在玫瑰丛里,脚踏车两轮朝天,还在转动着。
我把自己的腿从河里捞出来,牛仔裤全脏了湿了,一手青苔,撞得七荤八素,身上无处不痛,但是我第一件事是站稳,第二件事是撑着腰,第三件事是大声尖叫:「你他XX的有种就站出来!没有死就爬起来!让我看清楚你那鬼样蠢相!你会骑脚踏车不会?你这笨佬!」
他爬了出来。
我看到他那样子,气就消了一半。
可怜哪。
玫瑰丛。玫瑰有刺,他手臂上钩得都是血,当然不会死人,但是衬衫破了,又淌血,看上去就很可怕。他跌跌撞撞的爬出来,坐在草地上,然后问:「我的眼镜呢?」
我在书堆里找,眼镜、眼镜。找到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玻璃居然还健全完整,我递给他。
他戴上了,抬起头来,看着我。不,瞪着我。
我也瞪回他。
中国人在外国要争气,不能吃亏。我干吗要怕他?
他的头发不长,但是很卷,清秀的脸,上唇蓄着胡髭,下巴很漂亮,不算是一等一好看,但也不难看,即使蓄着胡髭,也还看得出年纪很轻。廿五岁?
我不理他,开始把书自草地上一本本拣起来。
他也不起身,指着我说:「有人教过你走路没有?有人教过你看路牌没有?这条小径是脚踏车专用的,我没有必要避人,而且小姐,你也许没有注意到,我衬衫上红色的液体是血,人的血!」
我转过头去,「先生,我的情况也不太好,这是我唯一的裤子,先生,我差点整个人掉到河里去了。」
「今天真倒霉!」他朝天空说:「老天,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骑脚踏车,而且你应该感谢上帝,第一:你的眼镜没破,第二:我没浸死——我不会游泳。」
「我的天!你是一个厉害的女孩子!」
我低头继续拣书,然后我呆住了。地下的书——
红楼梦?
国语拼音法?
词撰﹖
这不是我的书,不是我的,就是他的书!他的书?
他是英国人。英国人看红楼梦﹖
我瞪着他。
他坐在草地上,回瞪我。
然后他问:「你是中国人?」
我点点头。真问得多余,难道我的长相似非洲人不成?
他笑了,「我念的是中文。你会讲国语?」
我马上表演,「先生,中国人不会讲国语,就不配出国。」
「太好了!」他拍一下大腿。
「不太好,先生,你的手还在淌血,我想我们俩都该到诊所去一趟,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说得慢一点,慢慢的我才听得懂!」他几乎是跳起来的。
他的国语很好听,而且准。
我的天,真没想到会撞到这么一个人。还会讲国语。
我们把书拣了,把脚踏车翻过来,推着它一起到大学的诊所去求救。医生替他搽了药,也细细的察看了我,他的伤口要三两天才好,不过是皮肉伤,我的裤子一半已经干了。
他很起劲,一副孩子气!他问我:「你来剑桥城里,有多早晚了﹖」
我有点感动,他那种说国语的口气,完全是「啼笑姻缘」里那种大学生的气质。于是我的怒气全消了。
我说:「我不是剑桥学生,我只来渡一个周末。」
「啊。你打哪儿来﹖」还是国语,不是英文。
「曼彻斯特。」
「对不起,我没撞痛你吧?」他问。
「没有。对不起,我眼睛应该看着路。」
他笑了,笑起来真开朗,他侧侧头,挥一挥手,「来!我请你去达尔文学院坐一下,我们到饭堂吃点东西。」
我想说有人在等我拿书给他,但是脚不由主的跟了他去。
「你叫什么?」他问我:「贵姓大名?」
「小姓姜,名淡淡。」
「姜?哪个姜?那个淡?」
「有一个女字的姜,三点水两个火的淡。」
「好名字!」他称赞,「通常中国女孩子名字都太重复庸俗,美玲美芳的。『淡淡』,很好。」
我白他一眼。还有更好的名字呢,只是他孤陋寡闻而已。在家有一个写稿的人,叫亦舒,那名字就不可多得的。他懂什麽。
不过他看红楼梦。他看得懂吗?
「我叫菲腊尊路斯。读达尔文学院的语文系,我在修中文,我的硕士论文比较着重拼音,所以讲得不好,也不够流利,少练习的关系。」
「路斯?是不是玫瑰的意思?」我问。
他一怔,「是的。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玫瑰,那太女性化了。」他看着我。
「并不,」我说:「很漂亮,我会叫你玫瑰。」
「当心,别人会以为你是同性恋。」
我笑了。
「我的国语好吗?最近我在看红楼梦。」他很骄傲,「我的教授说我再进步一点便可以拿博士了。」
我横他一眼,「说得很不错。但是你的中文没有我的英文好,懂外文有什么稀奇?你看红楼梦,我还看乔哀斯呢!我可没告诉每个人我的英文第一流。」
他辩说:「但你们中文是这么难。」
「英文也不容易。」
「你真厉害。」他摇头,「我以前也认得一个中国女孩子,她比你美多了,但没有你厉害。」
我一怔,笑了。他很坦白。我是不美,但是我不靠脸吃饭,我是大学生,美不美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的坦白。于是我们在饭堂里聊天。本来只打算喝一杯茶,结果喝了七杯。七杯。
因为我们开始聊红楼梦。他是一个骄傲的英国男孩子,廿五岁 (我猜得不错) ,体格很健康,一点也不纤细,但是一张脸却有书卷味!学中文只有三年,说得好,也写得不错。幸亏我也有点底子,聚精会神的应付他,不然就会给他嘲笑了。
我说:「我的名字不算好,你看红楼梦里这四姊妹的名字才好,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原应叹息。」
「什么?」
「原应叹息。」我再重复一遍。
他明白了,真是聪明,多少中国人还没看懂这四个名字,他一经提示就明白了。他看着我,眼神是这么复杂,其中有羡慕、有妒忌、有感叹、有欣赏、有快乐,我很高兴,一个外国人,对中国文化有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热衷,是难得的。
他忽然明白了,英国再好,可是中国更好,没有比中国更好的了。
「你晓得我刚刚说的话?」他握住我的手,「我说你不美,我错了,我改正,你很美,真的,不骗你。」
我没有缩手。在英国握手太平常了,我们毕竟是在用国语交谈,我回答:「你说我美,只不过是哄我,想我解释更多的红楼梦给你听,好让你资料大增,早日完成博士论文,是不是?」我笑。
「你太看轻我了。除了中文,我还会德文法文拉丁文日文意大利文。我是语言学家。」他说:「我是德国语文学士。」
「你还是吹牛家自恋狂家。」我微笑。
他不以为忤。七杯茶之后,我把书交给了同学的哥哥,回到旅馆先换了长裙,跟他一起吃饭,因为他请我吃饭,晚上天气凉,他穿了毛衣,手上的伤痕看不见了。我们在河畔散步。一直讲话。
天气很清朗,看得到所有的星。我的天这真是很浪漫的。我喜欢听他说国语,他好学,他用心,而且练习了几个小时之后!国语真的流利得多了。我们一直在草上走着。英国潮湿,没多久我的裙子下截就湿了。
他说:「我希望我的中文跟你的英文一样好。」
「过奖过奖。」我说:「但是我四岁进英文幼儿园,念英文小学、英文中学、英文大学,不好该枪毙。」
「谁教你中文?」他奇问:「通常念了英文中文便差。」
「我有一个哥哥,他中文好,我受他影响。玫瑰,别心急,慢慢来,我觉得你已经不错了。」
「玫瑰?」他笑,停下步来,「你真叫我玫瑰?」
「为什么不?我喜欢这名字。谁规定男孩子不能叫玫瑰?」我笑着反问:「而且路斯根本是玫瑰的意思。」
「你可喜欢我?」他问。
「嗯,不然为什么跟你出来吃茶吃饭?」我也问:「你喜欢我?」我看着他。
「彼此彼此。」他用得很恰当。
我笑了。
奇怪。我没有当他是外国人。而且我喜欢他。一般的英国人惰性重。他没有这毛病。他的幽默感是惊人的,可爱的,惹笑的.甚至孩子气的。
反正是暑假,我多留了三天,至少我打算多留三天。我向旅馆预定了房间。因为他写了一张字条给我,中文的―—「希望你多留几天,为了剑桥,为了我的论文,为了你的假期。玫瑰。」看了这样的字条,我笑得滚在床上——玫瑰。一个男孩子叫玫瑰。而且他签着玫瑰。
他一早来敲我的房门。我们划了船,吃香肠面包,走遍整个剑桥大学,在图书馆里孵了半天,改他的卷子,到他的宿舍去坐。
他的房间是三号A。老房子,恐怕有三百多年了。但是中央暖气是新装的,很暖和。从窗口看出去,就是那条河。这是一间美丽的房间,这也是一间美丽的大学,而菲腊尊路斯,他是一个美丽的男孩子。
第二天我陪他打网球,我们在河里游泳,再去看一场电影,吃了很多,他要付钱,我不让他付。晚上他来我的房间,我们研究了半天国语,什么字该是尖音!什么字该是圆音。我教了他一苜词。
词说:「今年花比去年好。
只见明年花更好。
知与谁共。」
我问:「你看得懂吗?玫瑰?」
他说:「我或者不大会骑脚踏车,但是不至于笨到你想象的地步。我懂这词。」
「你喜欢吗﹖」
「我喜欢它,我也喜欢你。」
「谢谢你。」我说。
到了外国,我是寂寞的,没想到可以与一个英国男孩子谈辞,通常连中国男孩子都没有这种兴趣。我喜欢他,真的。我认识许多会讲国语的外国人,他不过是其中之一,没有什么稀奇。但是他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孩子气?廿五岁不算太小了,是什么呢?我不明白。但是他那种气质使我在剑桥多留了三天。
我帮了他许多忙,关于功课上面的疑问。
他说:「下次我见你,我们可以谈秦可卿的问题了。」
他还是对红楼梦有兴趣。
后来下雨。我们靠在伞下去喝酒。附近有一间酒吧,专卖啤酒,开了大概有一百多年,我们两个人买了瓶甜马添尼,加了冰,就喝起来。他告诉我他的故事。
他是独生子,在德国留学两年,德文好得离奇,功课一直不错,毕业后暂时还没有打算,不过以他那种才能,不怕找不到工作,然后他问我的故事。
我答不出。
他怀疑的问:「你家很有钱?」
「没有什么钱。」
「外国学生多数有钱。你父亲开什么车子?」
「不过是麦塞底斯三五OSLC。」我笑。
他白我一眼,「还说没钱,你怕我绑你票?」
我笑。
「喂!你能不能喝,我不想把你灌醉。」他问。
「当然能喝。」这不是假话。
不过半瓶子马添尼是多了一点,我有点昏昏的。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忽然知道他为什么吸引我了。因为他有文学家的脑袋,却有科学家的体格。
我问,轻声的问:「你爱过人吗?」
「爱过,很痛苦。」他也轻声反问:「你爱过人吗?」
「嗯,后来闹翻了。」
「为什么?」
「因为他坚持蝴蝶是毛虫变的,我说是梁山伯祝英台变的。」我解释,「你明白?人各有志。」
「梁山伯祝英台?」他问。
「我明天把这个故事告诉你。」我说:「你的教授该自杀,连梁祝都不告诉你。」
「我该早点认识你。」他说着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子。
「为了你的论文?」我取笑。。
他握住我的手,吻了我的脸。笑了,「你说是不是为论文?你在曼彻斯特,跟谁一起玩?」
「玩?我没有男朋友。」
「我不相信。」
「拉倒。」
他又吻我的脸。然后是鼻子,然后是唇。
我说:「玫瑰,当心,我们才认识了三、四天。」
但是在这酒吧里,每个人都搂着每一个人,他们开始唱歌。我不会唱,只是默默的欣赏着。
玫瑰抓着我的头发不放,仿佛一根根的在数。我转头看他。
他说,「多么奇怪的头发,这么黑,这么亮,几天洗一次?」
「你不是说以前也有过中国朋友?」
「她染了头发,而且熨得一个个卷卷的。」他说:「告诉我。」
「好,我隔天洗一次头,而且直,而且黑,而且我没有办法,因为养下来就如此。」
「你不大喜欢我是不是?」他问。
「为什么?」
「你答我的问题,总没有温柔的感觉。」他说。
我说:「玫瑰,剑桥达尔文学院没有你不行,我没你可绝对活得下去,别担心,我不懂温柔,否则早嫁出去了。」
「至少这个微笑是温柔的。」他说。
「谢谢。」
「你喜欢剑桥?」
「嗯。」
「你男朋友可寂寞了。」
「玫瑰,」我说:「看,我没有男朋友,而且我在这里,也不想讨论男朋友的事情,你不介意吧?」
「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可以吻你吧?」
「这不是中国人的习惯;吻一个陌生男人,我已经颇为入乡随俗了。玫瑰。」
他笑,「我真喜欢你叫我玫瑰,真的。玫瑰。我的天。」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很柔和,但是我靠过更柔和的肩膀,我认识很多男孩子,他是突出的。他在我耳边说德文。我自然听不懂,但是却很悦耳。然后他说法文,我的法文还可以,他说:「……如果我们是爱人多么好,你可以到我房间来睡一觉。」我用法文说;「滚你的蛋,你这只大狗!」他笑了,摇着头,然后他用他那略略京片子的口音说:「你真可爱,你真可爱。」
他有点醉,他不承认。我也有点醉,我也不承认。我拿出烟来抽,他说是坏习惯。他真健康。
我说:「你不但身体健康,思想也健康。」
「不,」他说,「我的思想脏得很。」
我笑了。
他会是一个好男朋友。大方,坦诚,学识这么好,人也长得帅!我喜欢他那种幽默感,他常常拿自己来开玩笑,却不得罪别人。是的,我们认识才三、四天,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时间不是因素,人才是因素。
我们谈着谈着谈着。
我觉得很累。我问:「玫瑰,我们回去吧。」
「好的。」他扶起我。
我们走回去。还在下雨。凉得很。英国就这样,有太阳就暖和,没太阳就阴,下雨马上有秋天的感觉。他搂着我,送我回旅馆。
旅馆的房间很小,他替我擦干头发,等我换了衣服,把湿裙子浸在肥皂水里,然后叫我上床,他替我把被子掖好,当我像小孩子一样。我伏在床上,有点感动。我们是好朋友,我会写信给他,不像一般人想象,我们没有再拥抱接吻。
他拨开了我的头发。「我爱黑头发,黑头发在白色的枕头套上有一种说不出悲剧性的美丽,」他轻问:「你家里的枕头套是什么颜色?」
「家?哪个家?在台北家,我枕头套是咖啡与米色条子的,另外,是橙色铁锈色的花。在曼彻斯特,是深浅咖啡色的格子。」
「你喜欢这一类颜色?」
「是的。豆沙色,米色,咖啡色,玫瑰谢了之后的颜色,我都喜欢。」我说。
「你后天才走?」他问:「你走后我就谢了。」
「不一定。」我微笑。
「请多留几天。」他说:「我把你搬到大学里空的宿舍去,有些学生回家渡假了,不但干净,也便宜得多。」
我点头。
「叫我一声玫瑰。」他吻我的脸额。
「玫瑰。」我说。
「再见,好睡。」
「再见。」我说。
他走了。
窗外是潇潇雨。我没有睡好。我相信他一定睡得很熟。男孩子多数没心事。我在想将来。我们之间有七个小时旅行车的空间。如果他真成了我的男朋友,周末我们来回跑,会累死,而且功课也做不好。管他呢,我翻一个身,现在是暑假,我还有一个多月空闲,一个多月后的事,谁去管他?
连明天是晴是雨,我还不清楚呢。
真的,谁晓得第二天的事情?
第二天大清早就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我醒了。我睁开眼睛,看手表,七点半。
「玫瑰?」我含糊的提高声音,「请进,玫瑰。」
他走进来,关上了门。
我说:「早,玫瑰,这么早?」我转过去,呆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玫瑰,而是一个外国女人,廿多岁,长得很壮健,不好看,但也不难看,她板着脸,瞪着我。我吃惊了。
「小姐,」我说:「你走错了房间。」
「我没有走错。」她的声音是冰冷的,「我的名字叫莉莉。我是菲腊的未婚妻。你就是那位中国小姐吧?」
我明白了。
我翻起身来,找到晨褛披上,「请坐。」我说。
她坐下来。「我请你离开菲腊。」她很直截的说。
「但是……」我笑了,「你误会了,小姐,菲腊与我才认识了几天,我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注视我,「但是他的心却在你的手上。我已经有三天没见他人了,昨夜我在他宿舍等他回来,他坦白的说,他爱上了一个中国女孩子。」
我不客气的说:「那是他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根本没有理由闯进我房间来说上一大堆不礼貌的话,我一向以为外国女人的好处是爽快,一拍两散,毫无怨言。而且我对于玫瑰——菲腊没有——没有特别的好感,我不爱他,我们只是谈得来而已。」
忽然之间,这个叫莉莉的外国女子哭了。她说:「但是我爱他。我爱他。」
「那么你与他去谈,我无能为力。」
「你是中国人,中国有一句话:「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她抬头,恳切的看着我,哀求的看看我。
我诧异她竟会知道这句成语。我软了下来,「我不是君子,」我说:「但是我没有夺他的意思。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很好,我可以与他在一起,如今,我答应你,我们中国人讲究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答应你,我不再见他。」
「谢谢你。」她喃喃的说:「谢谢你。」
「如果他再碰到另外一个女人呢?」我问她:「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在一起有五年了。我们一起念大学,到了第三年,助学金不够用了,他继续读硕士,我出去工作,把薪水帮助他,我们在一起一直很好,不骗你,他爱我,我也爱他,五年了,我们一年后就要结婚的。我不怪他,你……你实在是美丽的。」她仰头看着我。
我也呆呆的看着着她。难怪她会中文。
她哭得这样厉害,眼睛上的化妆全糊了,青黑一片,好象给谁打了一拳似的。我同情她。我不是故意的,玫瑰并没有提起过她,我不是故意的。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天下可爱的男人也很多,没有玫瑰,我又不是活不下去,有了他,只不过多高兴几天。但是玫瑰对她来说,却是一半生命,我不是君子,但玫瑰还不至于令我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叹了一口气。
玫瑰。
他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多么可惜。我看着窗外。我们有过那么快乐的三天。他也一定很快乐,他与他的「剑桥城里」。
只是昨夜,我还在想,我几时应该再来看他,我是否应该在剑桥渡过整个暑假,是否应该去见他的教授,一起谈红楼梦。
然而今天早上,这个女人来了。一切就完了,人生。人生。
我转过身去。我说:「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别担心。」
她抬起头来,感激莫名:「……我现在明白中国人了,为什么菲腊一直说中国人是最好的。」
我微弱的牵牵嘴角,「他很好,他只是开玩笑,你们会结婚的,别担心,他只是开你玩笑。」
「谢谢你。」她说。
「再见。」我说。
我替她开门。她忽然吻了我的脸,然后走了。
是的,我们中国人爱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收拾得极快,我怕玫瑰来了,会看见我。收拾好了,我拿了我的小箱子,走过达尔文学院,走到他的宿舍,朝他的窗口看了很久。那是一间出名的宿舍,叫「老格兰纳里」,几百年了。我走过康河,我去买了一张哺士卡,哺士卡上有那间宿舍。
我画了一个箭嘴,指着他的窗口,然后我就走了。
我再也没有见他,当然。
中国人言出必行。
但那张哺士卡我却保存着。而且那快乐的三天,我也记得。如果他看了红楼梦,他会明白。千里搭长棚,无不散的筵席,这样只有好。到他八十岁的时候,他会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剑桥,他曾经与一个中国女孩子渡过很快乐的三天。他会忘记我的名字,但是他不会忘记我叫他玫瑰。玫瑰,本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用电报寄了一朵玫瑰给他。他会明白。他的女朋友也会告诉他,迟早他会知道。而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曼彻斯特的房间里,老实的说,我很难过,因为我几乎爱上了他,因为我们只共处了三天。因为……因为近年来,我如意的事很少。
玫瑰。
③ 找一篇讽刺短篇小说
《自知之明》 纪伯伦
贝鲁特。
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晚,赛里姆坐在写字台前,台上放着许多古书和纸。
赛里姆正在读一篇哲学通信,那是苏格拉底示意门生柏拉图要有“自知之明”的一篇文章。
赛里姆边细读文中那些珍贵字句,边回忆哲学家及导师们关于这个问题的论述。他发现,西方思想家无不坚守苏格拉底的思想,东方学者也都遵循苏格拉底的教诲。读着想着……赛里姆的思想完全沉浸在了“自知之明”题目中,禁不住突然站起来,伸展双臂,高声喊道:
“是的,是的!自知之明乃各门学问之母!我嘛,应该知道自己。我完全了解自己。了解我的个性,细微入里,我理当揭开我心灵的幕帘,除去心灵深处的饰物,同时阐明:我的精神存在的意义在于物质存在,物质存在的秘密在于精神存在。”
赛里姆侃侃而谈,激情洋溢,异乎寻常,双目间燃烧着渴求自知的火炬。之后,他走进隔壁房间,塑像似的站在上顶天花板、下到地面的巨大玻璃镜前,留神观看自己的身影,仔细端详自己的面容,看过自己的头形,又照自己的整个形体-…
就这样,赛里姆站了半个钟头,仿佛永恒观念已将宏伟思想降予他,使他凭借其力量,足以明察自己的灵魂深处,令其内心各个角落充满光明。接着,他从容不迫地张开口,自言自语说:
“我身材矮小;拿破仑、雨果也都是小个子。
“我的前额狭窄;苏格拉底、斯宾诺莎也都是窄额头。
“我的前顶光秃;莎士比亚也有个光秃前顶。
“我的鼻子大,且有个弯儿;赛凡鲁拉、伏尔泰和乔治·华盛顿,都生着鹰钩鼻。
“我有眼病;使徒保罗和尼采亦均有眼疾。
“我的嘴大,下唇前凸;西塞罗和路易十四也都是大嘴凸唇。
“我的脖子粗;翰尼巴勒、迈尔盖斯·安东尼奥也是粗脖子。
“我的耳朵长且外凸;拜伦、塞万提斯也都生着一对扇风耳。
“我颧骨凸出,面颊下凹;拉菲特、林肯也是这样。
“我的两个肩膀不一般平,而是一高一低;奥比塔、艾迪布·伊斯哈格亦如此。“我手掌粗大,手指短小;佩利科、但丁也是这样。
“总而言之,我体态瘦弱,就像大多数思想家那样,因劳心而累垮了躯体。奇怪的是,我像巴尔扎克一样,写作或阅读时,身边总放着咖啡壶。此外,我像托尔斯泰和马克西姆·高尔基,喜与平民交往。
“我一两天才洗一次手脸;贝多芬、沃尔特和泰曼,都有这种习惯。奇妙的是,我像薄伽丘和伦勃朗,喜欢探听女人的消息,希望知道她们在丈夫不在家时的所作所为。
“我馋酒,堪与诺亚、艾卜·努瓦斯、德彪西和马尔罗相比;我贪食美味,可与彼得大帝和白什尔·舍哈比国王并论。”
赛里姆先生沉默片刻,然后用指尖摸着脑门,又说道: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实际情况!古今伟人的特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一个具有这样优点的青年人,必定能在这个世界上干出一番伟大事业。
“自知之明乃格言之首。今夜,我已经了解自己。自今夜始,我将开始一项伟大的工作;那是这个世界启示我的,并给我的灵魂注入了各种不同因素。我曾陪伴过人类的若干伟人,自诺亚至苏格拉底、薄伽丘及艾哈迈德·法里斯·舍德亚格。我不知道我将开始的那项伟大工作是什么。但是,像我这样一个集物质与精神于一身的人,确乎是日夜所创造的奇迹。我已经了解自己。是的!凭安拉起誓,我已充分知道自己。愿我的灵魂长在,个性永存,宇宙久在,直至我的大业告成。”
赛里姆先生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人的外观挂在他那丑陋的面孔上,他边走边动,用猫叫声混杂着骨头碰撞的音调,重复着艾布·阿拉的诗句:
纵然仅留下我一个人,
也要创出空前的奇迹。
一个时辰过后,我们这位朋友身裹褴褛衣衫,躺在他那张破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响彻天空;那响声与其说像人打呼噜,不如说更像石磨轰鸣。
④ 谁知道落落的一篇短篇小说《花是》求求求求求求求求!!!!!!
花是
——By 落落
改编自绿川幸《花之迹》
——我把认识你的过程画成天台上的老鼠和它养的一盆芝兰。星光灭绝的晚上它和它彼此以豆豆眼对视,这样的夜里瞬时浪漫无边,凉意不动拂过你的脚趾,眷顾着你饱满的梦和我谨慎的脸。
菊池醒来的时候又看见了桌角的花朵,端详一阵,片刻里阳光变得猛烈,世界起了连绵羞涩的绿意。菊池把鼻子凑上前,伪装它是一颗春天里的蘑菇。嗅到森林静静,浮尘结伴落下溅起。凌子前天还分析说那朵花一定是个腼腆的男生为了表白而画的,今天又改口讲或许是上夜校的学生随手涂的。菊池就笑她的前言不搭后语。把当初凌子用来嘲笑自己所谓的“桃花运”一个个反击回去……“桃花运”,那样浓烈的香,本就眷养在深宫美院,和自己的庭院隔得很远很远。
尽管如此,当菊池那天早上在自己的桌面上发现了留言般的简笔画——一朵孤寂而凌乱的花,晾在一季空旷里。它不动声色地望向菊池,背景是这个好端端暖洋洋的日子——她的思绪就刹那被拉得很细很长,绷着微微的情绪。菊池念着凌子的话,应该是读夜校恰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人画的没错了。她伸手去抚摩这小小的记号,大片大片的空白班驳在心底:“是什么样的人?”班级里一张张充沛的面孔填塞着空间,没有相似的痕迹。
一天天过去,花变得越来越多。常常只是一个夜晚而已,它们就肆无忌惮地延续。这是多么不可名状的夜晚,菊池愣愣地想,就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从无到有,小心拾掇自己未来的繁华盛世。
那个真正云淡风轻的日子,她忍不住,在空余的地方临摹了一朵相同的花朵。明了的线条和诉诸不清的内核,汩汩。时光在枝头骄傲地来回,菊池看着桌面上愈加盘踞了大半个寥落的世纪的涂鸦,不悲伤的白天,有流云写下匆匆的长短句。但当潮湿的夜晚结束,太阳直直地指向自己的课桌,那里连绵的花群和半真半假的春天,都已经被人擦得一干二干净。菊池的背影僵硬,像吃了难堪的败仗,有了羞辱——只有自己添加的丑陋的花,还在勉强维持着荒凉的笑脸。“是我的画蛇添足,叫他讨厌了罢?”菊池心里爬出怕黑的叹息。
放学后和凌子在车站分手,却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教室里。菊池啪嗒啪嗒返身跑回去,啪嗒啪嗒的声音甩在幽暗的走廊,填出让人感叹的背景。背景里有他削瘦敏感的侧脸,就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同那朵生硬的花打着照面。他发现了菊池,转过头来看向自己。那清秀的眼和温和的头发,一层层向自己涌来,于是海龟和月亮都不再说话,它们安静地依偎在海岸线,听一场不绝的喧嚣。
——它们长久地爱慕着,悄然不语,我的阳台上有了袖珍的彩虹,短短的桥只为了缩小一点称不上差距的差距。那些美丽的事,那些配不上的美丽的语言。
他在菊池弯下身来拿出书本的时候问她:“是你的桌子?”得到了女孩肯定而疑惑的回答后歉意地笑了:“抱歉之前把你的桌子弄脏了,晚上读书时我不自觉地就涂了几笔。昨天看见你的画才发现这不是我的课桌……昨天才擦干净,真是抱歉。”“没关系,你画的花,我很喜欢……嗯,我叫菊池。”正视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敏感的鼻子,很好看的。都是很好看的。“谢谢。叫我仓田好了。”
菊池知道自己正在一条巨大的船上,无声无息地迎来落日绽放的伤口和人鱼华丽的晚装。菊池想得紧张,弓身对他说“再见”匆匆跑了出去——那些美丽的花朵就随着贵族小姐的呜咽从窗口落入海里,它们分离或是团聚,须臾的疯狂和漫长的寂寞,在浪起浪伏间来不及想。
“哎呀,原来是仓田君啊。”凌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位和自己国中同班的旧友,菊池看见她昂扬的眉毛,想起昨天睡前期待的一场好梦,梦里开一生一世的花朵,直到再堆不上弯起腰身,世界那样充裕,眼睛都被涨疼。
她倾听着仓田完全不同自己棉布一样平和的初中时光。那一度在颠峰疲倦的微笑。仓田是那种人好,长得好,还能画在国际上得奖的习作的美术天才少年。虽然菊池才刚刚尴尬地听闻,这些分别很久的记忆,在同城中却千里万里地追随而来,终于挨到了脚边,只吐得出精疲力尽的气:“很有才能的,师从一名女画家时却传出不不好的绯闻,搞得他再也画不出画了。”
胸口嘎嘎作响。那些故事出乎意料的轰华绚烂。完全不似那天傍晚他的脸,沉在井中,夜色阑珊,没有和悲伤的瓜葛。菊池皱着疼痛的眉头想起他浅色的眼神,他抚摩着自己的那朵花的手,他发现了自己抬头望过来,望过来的时候天空默默裂开。
还是放学的时候,菊池找凌子找到学校后的保管仓库里,她一下下地喊着,声音回荡在灰扑扑的仓库,死水微谰。却猛地听见头顶有动静,吓得大叫,却听见一把恍惚的声音:“是菊池?……我是仓田。”
菊池抬头看向仓库顶棚下被关闭的阁楼,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封闭的空间。她向声音的位置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仓田温和的声音因为距离的关系却突然变得明显,他说自己经常溜课到这里来,“这里很暗,叫我觉得安全”。仓田说自己正在工作呢,菊池弄不明白了,她期待地问我能爬上来看看么?仓田远远地笑了,菊池察觉——“抱歉不行,这里都是垃圾,很乱”——他笑得和那天一样礼貌而好看吧。
终于还是告别说了声再见,女孩返身离开,看一眼被幽闭的阁楼,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菊池想,仓田。菊池想,仓田仓田……
——走过繁冗的下午,就是疲倦的黄昏。一世纪一世纪的星辰正在跃跃欲试,却永远参不透这两者之间的默契。在远离海水的干涸的阳台,汹涌的是断续的情愫。
他的样子从各种说法中逐渐清晰,是一头一无所有了被逼迫到走头无路的动物,没有了锐利的犄角只有一场不紧不慢的笑。菊池凝视住桌角上那仅存的花,这个一相情愿的约定,承不了几世几载的欢喜。她想起仓田,她不再想。
再次的相逢有一片疾云奕奕的天,所有的风都努力地搜刮着草间微妙的秘密。
菊池急匆匆地穿过小城后的荒原,天很凉,凉了就不愿意停下脚步来看这世上仅剩的美好,青春做酿。
仓田坐在一处废弃的台阶上,一边吃面包一边喂着大胆的小鸟。他冲她打招呼:“哎。”菊池的脚步停下,坐到他身边。看他把面包吃完,仓田有时侧过脸来问她话,她就如实地回答。然后都沉默着,注视着日子尖利地骈阗而过,黑暗在其中大声呼吸。菊池拢住自己被吹起的裙子,眼神示意他手里大包的颜料:“要去画画?”
“不是。”他低头扫了一眼那些绚烂的商标,“我只是要把这些颜料全部挤出来,扔掉。”
“哎?”菊池看着他抓住包袋的敏锐苍白的手指,好象那里会突然开出莫测的云霞。
“就好比我喜欢涂花一般的形状。”他拍拍身上的面包屑站起身,菊池也赶忙跟着爬起来。两人往前走,前面墨色的地平线。他的声音漂浮于空气之上云霭边缘,被风重新勾勒的脆弱的好看的脸庞。仓田说他自己总会察觉有些东西溅落在眼前,它们渺小飞快地坠地,随后沿着中心向四处逃散。
“我总按捺不住想要把它们用笔捕捉下来,最后却发现,我画的其实是朵花。”
仓田把一整袋的颜料从左手换到右手,菊池也跟着从他右边站到左边。左脸看上去的仓田,是悲伤的。不是另一边那样填满着隔膜的平静的瞬间,轻易地停止自己的故事。菊池把心里的石头一个个摆开,长长的难看的一列——
“他们说仓田从前是那样叫人惊讶的绘画神童,但有了后来。”
“他们每次说仓田总是会说到‘一蹶不振’和‘流于平庸’。”
“他们说仓田曾经有满心的画,但现在却再也不能表达了,即使他尝试画再多再多也不能表达。”
这处曾经坍塌的山谷,被默许了告别生命的境遇。菊池不发一语,看见头顶像海水一样流动的云,悄悄地不可抗拒地就将仓田带往灰暗的寂地。
女孩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要怎样……才能把仓田,领回来呢?”
他的眼睛终于刹那变得透明,回望着那柔弱的头发和纤细的脖颈,这一切的小心翼翼。你可以看见你的心不堪一击,到头来它为之奋斗的不过是透明的泪水而已。
——被越过的青春,被打碎的瓶子,被挥散的混沌,被释放的梦魇,我想那些都与我们无关。就像它每天为她衔来洼处的水,她慢慢为它开一朵花。很久以前的认识,延误到现在。
“你其实知道我的事……”仓田凝视着被菊池拽紧而皱起的衣角。他的心本来就在高处,那里云瀑无声,日日掠过孤傲的虹。只是这样无声的寂寞,终于遭受了几年前的打击。可以听见一切轰然倒塌的声音,却因为心在高处而叫魂魄不能自由,“你无法想象让深信自己才能的人失望居然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我不画画的话,就好象死去了一样。”
别人是无法知道的,无法知道那些必须取之不尽的才华一夜之间就宛如梦幻。那些日夜尾行的责难和逼问,那些不折不挠的期盼和等待,那些暗中滋长的谣言和传说,那些那些,那些这些,这些这些……全部。
“但是,仓田的画,才是真正的花朵。”菊池扬起的脸,横横地拦截,“那些溅落逃离的‘它们’,就是你的心。”
她目送着男孩的离开,他摆摆手笑着说,“再见”,他因为手里大包的颜料而微弯着身,看起来力不从心而惶恐。菊池这样目送着仓田。她转过身往家里跑去,路上开始下煽情的雨,不滂沱也不瓢泼,似有似无的迷离般的雨,很容易地把人打湿。
断然的时光蜿蜒向前,经过我们成群结队的寂寞和悲伤,那些虽然造作却真实的花朵,从涨痛的心源源不断地开放。结果春天居然变得寒冷,那些无从消化的情感,猎猎地在寒风下破土,永远永远不见了蝴蝶。
菊池更深地在课上睡觉,她把头埋向那个刻骨铭心的季节,那里有一朵自己的心。仓田再无法画画的那天起,那唯一与世界沟通的桥就蒸发成了彩虹。菊池揣摩着他心里的欢喜和伤感,他理应享受的明媚和清澈,他那被干净的脸所埋葬的痛苦——
“它们溅落到我眼前,飞快地坠地,然后迅速地逃开。我尝试用笔去捕捉那慌乱的轨迹,最后却发现,我画下的是一朵花。”
“只有把这些颜料从我心里挤出来,扔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充溢在我身体里的错觉,才有被消化的舒畅……我知道你听不懂呢。”
菊池把头紧紧地埋在臂弯里,好象拥抱一面已经破碎的月亮。那个无从得知的世界,是仓田为自己留下的最后的黑暗和空白。它遥远的遥远的悬挂着,决然的决然的坠毁。那些好看的眼和好看的脸,那些好看的笑里面难以捉摸的创伤。
“所以他只能涂鸦,那些花一样的画。不然心里的情绪无从排遣,就会粉碎……我什么也帮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但起码惟一的——”
宁静的温暖的夜晚,灯光无暇。仓田站在桌前,那幅已经淡却的涂鸦,和那行纤细的字摇摇欲坠:“我喜欢你。”
穿越时空而来的叫人惶恐的花朵,横亘青春而至的汹涌湍急的河流,泻出匣子而临的漫无边际的云海,向着那一无所有的透明的心脏。
无数简笔的花,从空中溅落,折断在他的胛骨和眉间,却依然,依然顽强地把他美好地覆盖。
“我喜欢你。”
——念忘,今心亡心。
遭遇,曹行禺行。
菊池在走廊上撞见了仓田。她冲他害羞而美丽地笑。他依然是这样纤细明净的人,眼弯弯的时候像某个明星。跟着太阳斜下,她和他的影子有了些微的重叠,彼此交汇的阴影,剩余的大片暗黄。
“……把花和告白擦掉的人是你吗?”菊池的手不自觉地交握着。
“嗯,我把他们藏起来了。”他低下头看着眼前善良的女孩,那张青春平和的脸,“因为我要带他们去别的地方。”仓田顿了顿,那样叫阴影都无从着落的脸,菊池半映着日光,有她柔和的曲线:“我们全家要搬到另一个城市去了,新的生活。”
菊池难以释怀地对视着他,看他继续说:“今天晚上就会离开。我总有一天会回来见你的。”这种距离,菊池突地想到同样的那天傍晚,他漠漠地礼貌地对自己第一次说话……而现在,那里有了更深的温度,那些温度饱满地填着他的每根细小的血管。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这话却由他率先说出口,菊池惊讶地抬起下巴。
你的味道和我的呼吸,那个被我们涉足的沙漠,是最强烈的最强烈最强烈的温度。它们根植在我们的心脏,总有一天会放出同样强烈的光,放逐了所有不解的潮湿和灰暗。由我们的拥抱里,繁衍出无可比拟的喜欢来。
我喜欢。一如我现在真实地拥抱着你不松开不会松开。
仓田的消失,带走了自己的花一样的轨迹和告别,课桌也暂停了多余的故事。菊池依然在教室里参仰着自己的森林,那里浮尘静静。或许有一天,她想了,那些几笔潦潦的花会蔓延到自己的手臂,经过她的手指,在指尖上迎风,或许有一天,那些剔透的花和清澈的理由。而现在,就依然过得每一天都像依附在湿衣服上的肥皂泡沫,在阳光的催化下变成细微的固体漂浮或坠地。
当菊池想起了仓田临走前说的话,她在傍晚穿过已经空旷沉默的教学楼,把窥视的斜阳关在了仓库的大门以外。
“我,算是在工作吧。这里都是垃圾,很乱……你上来的话会叫我觉得失礼。”
菊池想到他再也无从触摸的背,搬来工作梯,移开阁楼的门探上身去。一片漆黑的,真的一片漆黑。还有那除不去的尘埃的呛味,幸好自己带了节能灯。她支撑起胳膊爬上去,看见地上仅有的大堆空空颜料管。
“我只要把这些颜料全都挤出来,然后扔掉。”他好看地笑。
“哪里去了……”菊池寻思着抬起头。
——“有东西落下来,从中心向外扩散,飞快地逃开,当把它们涂下来,却发现那是一朵花。我把那送给你看,那花非花,画非画的东西。”
——阁楼的天顶,全是巨大繁盛的花朵,拥挤在她的视界里,是静寂而高亢的尖鸣——盛大的颜色,明媚的形,轻言絮语的布局,无可替代的惊喜。这旁人的世界无法享用的华丽,它们曾经那么凄婉地盘踞在一个人的心里,现在被人用身体的全部细胞和毛发,全部骨骼和脉络,轻轻地炸成仓促的穹庐,底下漫过诗一样的寂寞。
——“可我不画画的话,就好象死了一样。”
菊池看着整个天顶上都是仓田心里的花,言语无处声张。少年的脸清风扬起,他消失在了最后。于是神灵补偿了这个用花朵来织就的天,这个刻骨悲伤刻骨绚丽的花之天。
一笔,一就,一色,一就,一春,一就,一心,一就,一物,一就,一时,一就,一目,一就。灵魂促就。
菊池慢慢地躺倒身子,柔韧地像没有出处的羽毛。最后她看到地面上一朵用笔潦潦涂下的花朵,它长着稚嫩的脸,和溯流而上的时光——那天他在自己的课桌上画下了心里的轨迹,那天后的那些花。
书里讲颧骨是为最美丽的河流准备的丘陵。现在它们爬过两行悱恻的泪水粘稠而悲伤。你看我的世界,那么悲伤。好看的悲伤。挥别了你内心的烂漫春色和堂前谢燕,连绵流淌,不绝地流淌。
你喊我的名字“菊池”、“菊池菊池”,喊得那里花色缤纷。
而菊花,谢在那个蓦然的冬天。
⑤ 求一篇外国短篇小说名字!内容是一个生活落魄的人照镜子认为自己有拿破仑的额头、歌德的鼻子等,沉迷于...
纪伯伦 《认识自我》
⑥ 茅盾短篇代表作
茅盾短篇代表作:
1、《林家铺子》
简介:
《林家铺子》是茅盾1932年7月创作的短篇小说,原名《倒闭》。载《申报月刊》第一卷第一期,后收入短篇小说集《春蚕》。
讲述的是当时江南杭嘉湖地区一个小店铺的主人林老板,在时局动荡、经济萧条的社会背景下,虽再三苦苦挣扎,但在黑暗势力的盘剥下终于破产的故事。
2、《野蔷薇》
简介:
《野蔷薇》,是茅盾先生最早的短篇小说集。1929年7月由上海大江书铺初版印行,内收茅盾写于1928年至1929年的五篇小说,分别为《创造》、《自杀》、《一个女性》、《诗与散文》、《昙》,书前有《写在前面》序文。
3、《农村三部曲》
简介:
《农村三部曲》包括《春蚕》、《秋收》、《残冬》,作者茅盾。从《春蚕》写蚕丝业萧条所引起的农村破产,到《秋收》写农民在饥饿中的抢粮风茅盾潮,到《残冬》写农民在一年生计完全绝望以后,终于自发起来进行武装斗争的故事。

4、《大鼻子的故事》
简介:
《大鼻子的故事》作者是茅盾。本书主要讲述了从孩子的角度描绘了民国时期贫苦人家孩子生活的困苦及生存的艰辛等有关内容。
5、《水藻行》
简介:
《水藻行》全文共六节,是茅盾(原名:沈德鸿)创作于上世纪30年代唯一一部在国外发表的短篇小说。
⑦ 茅盾的短篇小说集有哪些
长篇来小说
《子夜》、《蚀》自三部曲(包括《幻灭》《动摇》《追求》)《腐蚀》《虹》《锻炼》《霜叶红似二月花》《霜叶红似二月花》续稿,《多角关系》。
短篇小说
《报施》《创造》《农村三部曲》(包括《春蚕》《秋收》《残冬》)《大鼻子的故事》《林家铺子》《色盲》《诗与散文》《石碣》《手的故事》《水藻行》《小巫》《烟云》《有志者》《自杀》。
散文
《白杨礼赞》《风景谈》《卖豆腐的哨子》《人造丝》《全运会印象》《车中一瞥》《鞭炮声中》《谈月亮》《雾中偶记》《大地山河》《黄昏》《雾》《天窗》等。
⑧ 求一部短篇小说!
青青子衿 洛袈小麦
子衿自昏迷中醒来时,发现之前喧嚣的闺房已是安静如常,舅舅家的两个女儿想必已离去。丫鬟随喜把雕花的窗户全打开了,一抹阳光沿着打开的窗户摸索进来,窗台上的君子兰开得正旺。 他坐在阳光里,皱着眉头为她写方子。他剑眉朗目,挺直的鼻子,挺拔的腰身,她以前所见的郎中多半年老体衰,像他这般干净清爽的男子倒真是没见过。 子衿忽然就红了脸。
【 一 】 子衿自幼体弱,又有心悸病,出生不久母亲便离世。父亲倒是极爱她的,一直都不曾婚娶,怕那后母会背着自己虐待子衿。季家的典当行越做越大,在子衿10岁那年,季家成了开封的首富。都知道季子川膝下无子,季府的万贯家产将来都是季子衿的,所以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季府门前的青石板。季子川微笑着推托,只说子衿年纪小。 如此一等就是七年。子衿生活在父亲为她营造的世界里,温暖安稳,只是时常要延医吃药。 那天的天气极好,舅父家的两个女儿来访,姐妹们唧唧喳喳,说起街上贴着的通缉令来。据说是一位何姓御医狠心毒死了皇上最爱的鸾妃,然后潜逃出宫……两个表姐说得兴起,嘴唇开开合合,子衿觉得头晕,摸索着端起细瓷茶杯来,然后就听得哗啦的清脆声,子衿晕了过去。府中的家丁乱成一团,慌乱中,随喜拖了一个面生的青年大夫过来。季子川来不及细问。那后生神态自若地坐定,然后伸出两根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子衿冰凉的手腕上。净手之后,他坐下来写药方,字是极飘逸的瘦金体,署名是陈忠恕。 方子呈到季子川的手中,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双宝这味药。那青年莞尔,说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方。 陈忠恕始终坚持自己煎药,一个人关在小厨房里,不许任何人进入。那味药引子双宝,始终都无人睹得它的真面目。 吃了陈忠恕的几服药之后,子衿的身体倒是好了起来。白皙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胃口似乎也开了,心悸病许久都没有复发。 季子川大喜,吩咐厨娘煮了许多稀奇的菜式来,说是要答谢陈忠恕。陈忠恕一袭青衫,举止大方,季子川显然对他颇有好感。两人谈兴渐浓,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子衿坐在父亲的下首,低头举眉之间,眼神难免和陈忠恕碰个正着,两人便慌忙避开去。季子川看在眼里,却是喜上心头。 二月的深夜,月色清凉。子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身边的随喜睡得倒沉,子衿摇了许久,她才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说,陈忠恕我一点都不了解,我知道的那点消息,早就告诉你了。说完,翻身又睡了。 随喜长子衿两岁,8岁被卖入季府,做子衿的侍女。所以两人姐妹之间的情谊多于主仆。子衿依恋她,她疼爱子衿。
【 二 】 已是初夏,香樟木的雕花窗子全推开了,四面八方的风逡巡着吹进来。随喜做的珠串,挂在窗棂上,彼此拥挤着,碰撞着,发出悦耳的低鸣声。陈忠恕显然被这样的声音吸引住了。他空闲着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和着珠串,轻轻地叩击着桌面。 子衿的心怦怦地擂鼓似的跳个不停。随喜站在子衿身后,看看陈忠恕又看看子衿,她的脸色渐渐阴郁起来。良久,陈忠恕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子衿说道,再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他写好方子交给随喜,随喜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子衿忽然呼吸艰难。陈忠恕看着她,那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去走走? 三三两两的人群,出得城来。扫墓的人多,踏青的人更多。 陈忠恕走得极慢,子衿知道,其实他是在等她。足不出户的女子,自小身子又弱,远足之于她,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多亏了他的体贴。 他们第一次说了那样多的话。他说他来自南方,幼时也曾家境富裕,后来因父亲得罪了官场中人,被削职回乡。父亲一病不起,母亲亦撒手西去,那年陈忠恕16岁。好在他自幼喜读医书,又被名师指点过,再加上生性豁达,所以一路行医,权当自己是在远游罢了。 都说是医者父母心,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虚弱得连呼吸都困难,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最初的情感总是源于心疼吧。
【 三 】 岁末之前,他们初婚。随喜大概受了风寒,忽然病倒,好了之后始终面色戚戚然。她说子衿,你嫁了人,就不会再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子衿笑她,原来在吃陈忠恕的醋,又轻轻刮了一下随喜的鼻子说,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无论陈忠恕喜欢与否,季子川渐渐地将手头的生意移交给了他。一年后,子衿产下一子,取名季嘉平,随了子衿的姓,是陈忠恕的坚持。季子川异常高兴。 立秋之后,季子川病倒了,持久地咳嗽,人渐渐佝偻下去,直至停了呼吸。子衿永远都记得,陈忠恕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对她说,子衿,你还有我。短短六个字,如一柄温热的剑,直直地击中她的心。 办完父亲的丧事,或许是过度伤心,子衿旧病复发。陈忠恕开了方子,随喜抓来药,在后院里支个小火炉,蒲扇一摇一摇地扇着火。子衿笑道,你现在会偷懒了,不肯亲自熬药了。陈忠恕微微一笑,随喜很聪明嘛,早学会了如何熬药。 子衿缠绵病榻数日,身体竟是一天不如一天。陈忠恕偶尔会大声责骂下人,怪他们偷懒,其实都是无名火,发得没来由。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典当行的生意也开始忙碌。陈忠恕每日要去店里,总是很晚才回来。无论多晚,他都要亲自熬汤药、煮燕窝粥给子衿吃,不许子衿吃下人煮的食物或是汤药。 冬至那天,陈忠恕被同行请去吃酒。二更之后还未回来,子衿喊饿,摇着随喜的手向她撒娇,说要吃燕窝粥。随喜踌躇良久,终于亲自下厨煮了燕窝粥端上来。 子衿接过燕窝粥,门吱呀一声响了,陈忠恕走了进来。看到子衿手中的燕窝粥,他的脸色变了变,随喜的脸色也变了变。他说吃了太多酒,现在肚子很饿,他让随喜再煮一碗燕窝粥给子衿,然后坐下来,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碗燕窝粥。 第二日,季府传出丧乐,下人向亲戚朋友报丧,说昨晚陈忠恕吃醉了酒,失足跌落在水塘里。丧事办得很隆重,前前后后,都是随喜在操持。季子衿早已没了主意,铺子里的生意还是要继续。账房先生拿了账簿过来,还是随喜替她拿的主意,简单的三两句,账房先生便点头退下了,眼睛里竟是钦佩的神色。 子衿轻轻握住随喜的手,将额头抵上去,倘使没有你,随喜,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随喜掉下泪来,那泪,像大大小小的珍珠,直直地砸在子衿的头发上。 随喜一夕之间坚强起来。在随喜的细心照顾下,子衿的精神渐渐好了,有时会和她一起去铺子。随喜将所有的账目和生意往来的单子都拿给子衿。季家的产业,你必须自己管理,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为了嘉平,她顿了顿,为了陈忠恕,子衿,你必须坚强地走好以后的路。 子衿摇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会陪着我,随喜,你不能离开我。 随喜死于两年后。那天下了第一场秋雨,天气微凉,随喜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藤椅上,人如一杯沏好的茶,渐渐就凉了下去。 他喜欢着白衣的女子,随喜看着子衿,虚弱地说。子衿握住她的手,眼中渐渐有泪,你放心,我会把你和他葬在一处。随喜的嘴角已溢出鲜血来,他一定不愿意看到我,把我葬在他五百米之外,让我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可以了。 她自己服的毒,鹤顶红,一杯致命。
【 四 】 随喜说恨她,是的,她比子衿健康,甚至比子衿聪明。但子衿是云端的花朵,她则是脚底下烂污的稀泥。她不甘心。 遇见陈忠恕,原本是无心插柳的事,偏偏是他改了姓名改了相貌就是不改用药的习惯。通缉令里写得明白,陈忠恕为人开方子,喜欢用干玫瑰花儿做药引子,普天之下无人雷同。虽然他将药引子取名为双宝,虽然他很细心地将用过的药引子都碾碎了,可是,细心的随喜还是拣出了那些细碎的玫瑰末儿。她许他以五万两黄金,步步为营地要拿走季家的所有财产。他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答应了随喜。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陈忠恕会真的爱上子衿,自己竟也会昏了头爱上陈忠恕。燕窝里有毒,是特意拣陈忠恕不在家的时分炖的。可是陈忠恕还是回来了,不早一步,也没晚一步。 陈忠恕看着那碗燕窝粥,觉得人生始终都是一张网,他是网中的待宰杀的鱼儿,无论到哪里,都无法挣脱束缚。他站在黄金堆砌的宫殿里,眼见着那些繁华与富贵在身边来来去去,只觉得寒冷与荒凉。以前他是宫廷里最有名气最有前途的御医,上司赏识,同僚巴结。只因不肯答应醋意大发的皇后毒死皇上最爱的鸾妃,他只好潜逃出宫,隐姓埋名地活了下来。可鸾妃还是死了,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说他毒死了鸾妃,畏罪潜逃。 那碗燕窝粥毒死了陈忠恕,子衿却选择了宽恕。原来她一直都知道。随喜还以为自己布局缜密,无人看得破。
⑨ 芥川龙之介 鼻子
実际には、任意の文学作品の制作は、独自の要因に、その时点で社会的状况の影响を分离す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
まず第一に、芥川の人生は経験が、"鼻"を参照してくださいとは切り离せない歴史の著者の爱の诞生から、これら2つの领域に対して著者自身が恋爱だった。これらの2つの重要な役割を果たしたということはできません。 "鼻"は、古代日本の物语に基づいて、"过去と现在の物语"で、その処理の现代美术と救いを求める心理的経験に単纯な冗谈を交わす。芥川は、时间から上に表示は非常に歴史が好き。それは言うことができる歴史の始まりから芥川文学の関心。彼の后の小说は、ほとんどすべての古典的な歴史小说から引き出される。もう一つのポイントは、失われた影响はは今述べたが大好きです。芥川は、2年目の家族の反対大学爱のが、のために、粉々に爱に入った。したがって、芥川は爱が利己的であると认识。我々は芥川の记事を、"自分のことは、"见ることができる书き込み、彼は気分のような小说を书くものとされます。记事では、"うつ病を失った爱の影响により、过去6ヶ月间を所有しているので、可能な限り"昔と今の物语から小说への书き込みを楽しく、"2つの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描画で书かれた一つの"罗生门です"もう一つは、"鼻"です。"ためにうつ病の感情を払拭するために、著者は、人生と苦しみの矛盾の深い経験を示すこの小说の"鼻"を书いた。
现行の社会状况から、日本では20世纪の独占资本主义、それが徐々にに、国军powerブームは、帝国主义のexpansionを行っているalthough、しかし国内の公共、大きな犠牲をpaidており、さまざまclasses among主导锐い反対。人々の考え方、个人主义と利己主义の分野ではますます、人々の间で冷たい利己主义される、人々は悪の社会心理学でやった日本社会で大きな问题となった。これは、急激な社会の矛盾のためには、资本主义の伪善は完全に、混乱の混乱に全体の日本社会を露出していた。 "鼻は"歴史の対象と资本主义社会の小说の丑い现実の下にうまく取り入るすることができます。残念ながら、それは彼にいくつかの快适さを得るために、任意のエラーが暗い道徳的心理学他の人と游びを露呈した。これは修复のため鼻の中のヒーローだっただけで、十分に、疑いの生活の精神を示す人々の利己主义、重要な関心と人间、虚栄心の利己主义の考え方を示すように配置されます。
僧Yehaoの英雄で利用可能に愚かな修道士は、また"鼻"この作品では、著者がいる限り被害として普通の人々を彼の鼻を置く。ウェイターは、次のマスターと、少年は、著者が傍観者としてそれらを扱うことです。他の人の目に利用可能な、常に自分のイメージについては、常に谁かに彼の评価上のコミュニティの意见について他の人の颜、ケアスティック悬念している。贫しい人々のここでは、および使用可能なが有苦说不出感の种类があります。彼の卓越した业绩のため、この容量で、それは彼が孤独の上部に感じました。がが、自分の体を気にしない不幸を见るには、主务僧の悟り、この鼻のために痛みを感じる。この表面亀裂、痛みが想像されるどのくらいの心臓の内部。この心理描写は非常に合理的です。私はこのような人间人间の唯一のメンバーのための国内、利用可能嘲笑されていません感じています。これは、人间の知覚の悲剧である。人间の本性と丑いの弱さのスタークのデモ。両方の个人的な悲剧は、利用可能な、すべてのを彼の経験が唯一の状况、人间の现実の象徴です。鲁迅がかつて言った:
"人间の心理は、异なる竞合感情をしています。その他、残念ながら、自然に共感なしではありません。しかし、その人に1つの确実な方法、どのような人に満足して不幸なので、ここで彼らは何らかの形で感じてオフに设定します。夸张された、それが悪化すると言ったことができますが人间と同じ不幸の平均を立ち往生していく所存です。従って、知らず知らずのうち、ただし负の、その人の敌意を保持しません。 - ご利用、この真理を理解していないが、しかし、人は常にプールは修道士の态度の最后に、されるので、少し不満は、これらの傍観者の自己の利益のためを感じた感じてい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