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大淖記事》中的「淖」讀什麼
《大淖記事》中的「淖」讀nào。
淖,讀音nào ,意為爛泥,泥沼、湖泊、柔和。《大淖記事》中的「淖」是湖泊的意思,所以讀nào。
詳細釋義
[ nào ]
1、爛泥,泥沼:泥淖。污淖。淖濘(泥濘)。
2、〔淖爾〕蒙語,湖泊,如:「羅布淖爾」(即「羅布泊」,在中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
3、柔和。
[ chuò ]
古同「綽」,綽約。
[ zhuō ]
姓。
《大淖記事》內容
大淖邊上,挑夫的女兒巧雲和小錫匠十一子彼此有意,卻不想巧雲被玷污,接著小錫匠被打得垂死。因為這件事,鄉鄰之中發生一系列與世俗特異的行為,顯示出寬容和祝福,仗義和關愛等人性之美。本文是對世俗的無視,還是人性的贊美?這一切是寓言,還是一場烏托邦幻夢?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大淖記事》包括《大淖記事》《邂逅》《老魯》《看水》《七里茶坊》等名篇,皆是對汪曾祺中短篇小說多次遴選後得出的精品。從容平淡,給人一種不可言說的溫愛。
相關組詞:
1、淖沙[ nào shā ]
表面板結下面虛軟易陷的沙地。又稱流沙、活沙、范河。
2、淖爾[ nào ěr ]
湖泊(多用於地名):羅布淖爾(羅布泊,在新疆)。達里淖爾(達里泊,在內蒙古)。也譯作諾爾。[蒙]。
3、淖約[ nào yuē ]
姿態柔美貌。淖,通「綽」;指物性柔弱;指姿態柔美的女子。
4、淖田[ nào tián ]
爛泥田。
5、淖糜[ nào mí ]
爛糊粥。
⑵ 大淖記事的作者介紹
汪曾祺(1920.3.5~1997.5.16),江蘇高郵人,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畢業於西南聯大,歷任中學教師、北京市文聯幹部、《北京文藝》編輯、北京京劇院編輯。
汪曾祺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著有小說集《邂逅集》,小說《受戒》《沙家浜》《大淖記事》,散文集《蒲橋集》,還寫了他的父親,大部分作品收錄在《汪曾祺全集》中。其散文《端午的鴨蛋》和《胡同文化》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⑶ 汪曾祺<大淖記事>的故事梗概
汪曾祺寫的《大淖記事》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篇關於愛情的短篇小說。故事講述的是一個主人公巧雲和錫匠十一子的生死戀。故事的開始沒有一來就把兩個人弄出來,而是花了很大的篇幅描畫了蘇北水鄉的風土人情畫,畫中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和蘇北風情。作者曾經在《(大淖記事)是怎樣寫出來的》一文中提到:「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作的抒情詩」。文章寫了很多有關於錫匠的背景,以及他們的生活,也寫了有關於挑夫的背景和生活。巧雲是一個長的比花還美的姑娘,這點從文章中生動的描寫可以知道,作品寫到巧雲去看戲,總有人給她找個好座位,「台上的戲唱得正熱鬧,但是沒有多少人叫好。因為好些人不是在看戲,是看她。」但苦於生活的壓迫,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肉體來養活自己和父親。十一子是一個人見人愛的英俊小夥子。兩人在「熱情」的來往中漸漸的產生了愛慕之情。巧雲不幸落水,幸得十一子的搭救,才免於一劫。美好的愛情總會有什麼不識趣的東西來阻撓,一個生性粗暴的劉號長便是這對鴛鴦的強烈反對者。他反對的原因,不是為了愛,是為了面子。面子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相當重要的一件東西,對於如今這個社會來說是一種取得勝利的武器。劉號長把可憐巴巴的十一子打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奄奄一息。幸得大夥的及時醫救才僥幸離開閻羅王,重返人間。但是,歲月總是喜歡磨練人,巧雲為了養三個不能幹活的人就去「挑擔掙『活錢』」,正如文章末尾所說的巧雲從「一個姑娘變成了一個很能乾的小媳婦」。結尾是中國人相當喜歡的大團圓。
十一子是一個忠貞於愛情的小夥子,這點可以從十一子寧死也不答應劉號長「吩咐」的事件中看出。古人說的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後面兩句我就不寫了,在這里沒什麼用處。在他處於昏迷狀態時是巧雲的呼喚使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十一子對愛情的忠貞確實難能可貴。
汪曾祺短篇小說的特色是散文化,詩意化,生活化,在這篇當中都完美的體現出來了。作者喜歡「經過反復沉澱,除凈火氣,特別是除凈傷感主義」,這也是他喜歡將小說散文化和詩意話的原因。因為作者正是意圖從中體現出人性美和愛情美,進而來控訴過去的反人性和非人性的觀點。
愛情是這篇小說的主線。故事沒能使讀者淚如泉涌,純潔的愛情沒有讓讀者的心加速跳動,而是讓讀者的心在平靜中去體會那種難以言傳的意境美和愛情美。接近末尾的那幾句簡潔的對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吧。
……巧雲問他:「他們打你,你只要說不再進我家的門,就不打你了,你就不會吃這樣大的苦了。你為什麼不說?」
「你要我說么?」
「不要。」
「我知道你不要。」
「你值么。」
「我值。」
「十一子,你真好!我喜歡你!你快點好。」
「你親我一下,我就好得快。」
「好,親你!」……
⑷ 閱讀汪曾祺的另一篇小說《大淖記事》,比較受戒和大淖記事有什麼不同
人生應該如蠟燭一樣,從頂燃到底,一直都是光明的
⑸ 汪曾祺的哪部作品曾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大淖記事》曾獲的1981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作品簡介:
《大淖記事》是著名內作家汪曾祺的作容品。該書描寫小錫匠十一子同挑夫的女兒巧雲的愛情故事,挺拔廝稱的十一子和心靈手巧的巧雲在勞動和日常生活中產生了感情,作品同時以散文的筆調,細膩的描寫了大淖的風光、世俗和人情。
作者簡介:
汪曾祺(1920.3.5~1997.5.16),江蘇高郵人,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畢業於西南聯大,歷任中學教師、北京市文聯幹部、《北京文藝》編輯、北京京劇院編輯。
汪曾祺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著有小說集《邂逅集》,小說《受戒》《沙家浜》《大淖記事》,散文集《蒲橋集》,還寫了他的父親,大部分作品收錄在《汪曾祺全集》中。其散文《端午的鴨蛋》和《胡同文化》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⑹ 汪曾祺的所有作品
1、短篇小說
《受戒》、《大淖記事》、《雞鴨名家》、《異秉》、《羊舍一夕》。
2、小說集
《邂逅集》、《晚飯花集》、《茱萸集》、《初訪福建》。
3、散文集
《逝水》、《蒲橋集》、《孤蒲深處》、《人間草木》、《旅食小品》、《矮紙集》、《汪曾祺小品》。

(6)汪曾祺短篇小說大淖記事擴展閱讀:
汪曾祺的文學特點:
汪曾祺的散文沒有結構的苦心經營,也不追求題旨的玄奧深奇,平淡質朴,娓娓道來,如話家常。他以個人化的細小瑣屑的題材,使「日常生活審美化」,糾偏了那種集體的「宏大敘事」;以平實委婉而又有彈性的語言,反撥了籠罩一切的「毛話語」的僵硬;
以平淡、含蓄節制的敘述,暴露了濫情的、誇飾的文風之矯情,讓人重溫曾經消逝的古典主義的名士風散文的魅力,從而折射出中國當代散文的空洞、浮誇、虛假、病態,讓真與美、讓日常生活、讓恬淡與雍容回歸散文,讓散文走出「千人一面,千部一腔」,功不可沒。
汪曾祺的散文不注重觀念的灌輸,但發人深思。如《吃食和文學》的《苦瓜是瓜嗎》,其中談到苦瓜的歷史,人對苦瓜的喜惡,北京人由不接受苦瓜到接受。
最後談到文學創作問題:「不要對自己沒有看慣的作品輕易地否定、排斥」「一個作品算是現實主義的也可以,算是現代主義的也可以,只要它真是一個作品。作品就是作品。正如苦瓜,說它是瓜也行,說它是葫蘆也行,只要它是可吃的。
⑺ 汪曾祺的《大淖記事》的藝術特色是什麼
大淖記事》是汪曾祺的一部短篇小說。 該書描寫小錫匠十一子同挑夫的女兒巧雲的愛情故事,挺拔廝稱的十一子和心靈手巧的巧雲在勞動和日常生活中產生了感情,作品同時以散文的筆調,細膩的描寫了大淖的風光、世俗和人情。 小說《大淖紀事》獲1981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大淖記事》給人的教益,主要不在它的題材本身。作者不是誘惑讀者去獵取特異的世態風俗,也不只是讓人陶醉於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透過題材的表皮,讀者獲得了一種啟示:應該如何面對現實生活中的矛盾。它觸及到一個雖不是永恆,卻決不是一個短時期就消逝的問題。《大淖記事》里的故事早成過去了。它所涉及的問題卻仍在困擾著現代人的心。作者從一種特殊的生活形態里,看到了某種閃亮的東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淖記事》對生活矛盾的回答,不是悲泣,不是絕望,它具有一種向上的自信,一種健康的力。這種對生活的態度,也許逾越了題材本身的范圍,散射到生活的各個領域,適用於面對現實世界的一切矛盾。 這種向上的自信和健康的力從作品描寫的生活里透射出來。但作品在風格上,卻不以粗獷見長,秀麗才是它的本色。剛健的靈魂裝在秀美的軀殼里。外柔內剛,剛柔相濟,是《大淖記事》的獨特格調。 通篇是風俗畫的連綴。作者對社會風俗的熟悉、了解,寫來如探囊取物,不見任何杜撰的痕跡。娓娓敘來,如數家珍。三教九流,人情世態,觀察得細致入微,毫發畢現。保安隊捕匪過街,錫匠們唱「香火戲」與挑擔遊行、頂香請願,媳婦們在大淖里洗澡……,使人應接不暇。作者寫風俗,並非全般實錄,他有選擇。雖不是美化,卻是詩化了。作者從民風民俗里,別具隻眼地提取出「詩」來。一切都那麼情趣濃郁,詩意盎然。 大淖記事》調子輕快,但不輕佻。在現代文學中,也有類似的題材,類似的寫法。但那些作品大都帶有一種感傷。《大淖記事》洗去了這種感傷。感傷並非一定不好。那時的作者,身處那個時代,沒法不感傷。黑暗的壓力太重,他們看不到足以使人自信的東西。這種秀麗的格調,取決於作者詩人的眼力,也取決於作者運用語言的功力。讀作者的小說,你會為他的文字的魔力所傾倒。句子短峭,很朴實,象在水裡洗過,新鮮、純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每句拆開來看,實在很平常,沒有華美詞藻的堆砌,也沒有格言的鍛煉。但合起來,卻神氣全出。一句句向前推移,意象一層層盪漾開去,構成形象鮮明神氣凸現的意境。
⑻ 汪曾祺曾說:「氣氛即人物」請以《老魯》或《大淖記事》為例,說明你對此話的解釋
《大淖記事》賞析
那 非
也許是因為汪曾祺曾經長期從事民間文學、曲藝方面的工作,他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重新開始的短篇小說寫作,明顯地帶有受到民間文學、曲藝影響的痕跡。
與《受戒》類似,《大淖記事》採取的是民間化的敘事方式,與民間文學常用的敘事方式如出一轍。這種敘事有以下一些特點:
1. 想像中的讀者(隱含讀者)是一個充滿獵奇心理期待的信息接受者,他對本文的敘事並不信以為真,而是將其視為與己相距甚遠的、理想中的或另一世界的人以及他們的生活的"故事"(history)。
2. 敘述語調的民間性。如本文所採取的平緩流暢的敘述語調,簡短樸素的句式,"主幹突出,旁枝逸出"的敘事格局(在插敘劉號長其人其事時即採用此種策略)。
3. 敘事結構的民間性。
借鑒普羅普對俄國民間故事敘事結構的分析,我們可以將《大淖記事》"解構"如下:
男女兩性相悅(以外貌或聲音相互吸引、互相愛慕)--愛情受阻--佳人落難、英雄(男)相救--惡人窺視、尋機破壞--佳人落入魔掌、受到羞辱--英雄挺身而出、保護佳人--惡人行凶、打擊英雄--英雄藉助第三者的幫助,挫敗惡人--惡人受到懲處、英雄佳人結為伉儷,具體地說,小錫匠十一子與挑夫巧雲是"不同的人",只是因為美貌、唱戲兩人互相傾慕,相互依戀。但十一子家有快瞎眼的母親,巧雲家有半癱的父親,兩人的愛情無法實現,只得將彼此的愛慕隱藏在心底。接著,巧雲不慎落水,十一子捨身相救,義俠型的男英雄形象得以完成,佳人愛慕的正是這樣的英雄。這就為下文二人最終的完滿結合埋下伏筆。但是故事並不就此結束,英雄佳人的結合還要經受挫折與考驗。於是,惡人角色出現了,這就是劉號長。他深夜拔開了巧雲的門。巧雲破了身,又屢遭惡人的羞辱,但她不想死,她舍不下十一子和半癱的父親。這時,"拯救者"十一子勇敢地接受了她的愛,以一種無聲的行動對抗劉號長的暴力。劉號長不肯善罷甘休,糾集同夥打擊十一子。錫匠們幫助十一子,巧雲也站在十一子一邊。錫匠們以沉默無言的遊行抗議著惡人的暴行。縣長不得不出面調解。最後,劉號長被驅逐出境,十一子的傷也終於要好起來,有情人終究結成眷屬。
由這些分析可以看出,《大淖記事》的敘事採用了傳統文學、民間文學中的一個經典模式--"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團圓的格局。這是傳統文學及民間文學中常用的一種"情愛模式"。本文敘事的民間性特徵由此亦得到印證。
其次,《大淖記事》還明顯地借鑒了民間曲藝的一些手法。本文一、二、三節對大淖環境及在這一空間里生存、活動的人物的敘事,恰好對應於曲藝舞台上的道具布景與序幕說明。那一片白亮的大水似乎是舞台的中心,扮演著一個無聲的重要角色。大淖中央是一條狹長的沙洲,沙洲上分布著幾家雞鴨炕房,養著松花黃色的小雞小鴨,往東是一座漿坊,幾家買賣荸薺、茨菇、菱角、鮮藕的鮮貨行、魚行的草行。大淖北去是鄉下從事耕種的農村,東去可至一溝、二溝、三垛、樊川、界首,直達鄰縣興化。大淖南岸,是一家輪船公司,輪船公司往南,是一條深巷,深巷過去便是北門外東大街了。輪船公司往西,住著各種小本生意人,往東住著世襲的挑夫。大淖這帶地方便構成了一處"世界大舞台"。序幕拉開了:各式人等都在忙碌著自個的生計--賣天竺筷的、賣眼鏡的、賣山裡紅的、打制錫器的、挑稻子的、抬桐油的……熱鬧非凡,生生不息。也有那些淘氣的小孩,在碼頭上站成一排,齊齊地往水裡撒尿;有那橫溢的炊煙,在大淖的水面上飄散不去;有那挑鮮貨的姑娘媳婦,風擺柳似的嚓嚓地走過;還有那個"老騷鬍子",跟小媳婦賭餃面,讓她們脫光了衣服跳到淖里撲通撲通洗澡……
作者就像一位高明的編導,布置好一舞台奇異而古樸的道具,指揮著各種人物活動起來,使這舞台充滿生氣。之後,他讓主要角色出場了。作者導演的這一場大"戲",無疑是相當精彩的,也相當引人入勝。他通過類似曲藝的手法,營造了一個美的舞台。美的空間。
作者通過本文敘事所努力追求的正是一種美的意境,美的境界。在敘述者的視域里,大淖及其周遭生活、活動著的一切無不是美的對象,無不煥發著美的光輝。景色是優美的,人物是優美的,勞動也給人美感:挑夫一二十人走成一串,步子走得很勻,很快,一路不停地打著號子。換肩時打頭的一個,手往扁擔上一搭,一二十幅擔子就同時由右肩轉到左肩上來了;一二十個頭戴花草裝飾的姑娘媳婦,挑著一擔擔紫紅的荸薺、碧綠的菱角、雪白的連枝藕,走成一長串,風擺柳似的嚓嚓地走過……就連小孩子站在碼頭上一齊撒尿,人家牆上貼著的黑黃色的牛屎粑粑,也都可以構成審美的對象、美的景觀。
本文所呈現的"美",是可以分為幾個層次的:自然美(包括景色美,色彩美,如那片沙洲、飄散在大淖之上的炊煙)、人情美(美好的人際關系、鄉俗風情)、人性美。人性美是作者企圖抵達的最高目標。大淖人古樸純真的生活,自然無拘束的男女關系,要多野有多野的女人,開放的性愛觀(原則是"情願"、樂意),小錫匠與巧雲那一段動人的愛情……所有這一切,經由作者以淡淡的語調娓娓地敘來,從而籠罩上了一種素樸清雅的優美。
本文第五節對巧雲照料被打傷的十一子這一情節的敘述,更是極好地渲染了這種透明可觸的人性美的光輝。當巧雲喂著十一子尿鹼湯的時候,她輕輕地呼喚,使他從死亡之緣蘇醒喝下了尿鹼湯。而"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嘗了一口"。這一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卻很好地揭示了美麗少女巧雲的心靈世界,她對愛情的忠貞、執著與這種執著的美。待到十一子終於能說話時,巧雲同他的那一段對話更是見情見性,充分展示了兩人關系的清純真摯:為了愛人而挨打,十一子自認為"我值";為了養活兩個卧床的男人,巧雲沒有經過太多考慮,便去挑擔掙"活錢"了。應該說,作者表現自然的人性美的意圖已經得到了完滿的實現:人物在他的筆下不僅是鮮活明亮的,而且是美麗動人的。為了最好地表現這種透明可觸的人性美,即使是帶有悲壯色彩的錫匠大遊行,作者也把它淡化得很優美:錫匠們以一種無聲的反抗來表達自己的意志,這支沉默的隊伍像中世紀的行幫色彩的遊行隊伍一樣,十分動人。
在表現人性美方面,汪曾祺確實繼承了沈從文的傳統。汪曾祺作品的格調、風格同沈從文的亦有頗多相似之處。《大淖記事》的基本敘事結構則大致可以歸入"《邊城》模式":
1. 人物:
① 自然造就的一位佳人(如《邊城》中的翠翠,《大淖記事》里的巧雲,《受戒》中的小英子)貌美心善,純真未琢。
② 與佳人相互愛慕的一位美男子(如《邊城》中的儺送二老,《大淖記事》里的小錫匠十一子,《受戒》中的小明子)
③ 第三者(佳人所不愛者,欲打破佳人美男的結合,如《大淖記事》中的劉號長)
④ 佳人的父親(或祖父)、美男子的父親或代行父職之人(如《邊城》里翠翠的祖父、楊馬兵,《大淖記事》中的老錫匠)
2. 行動空間: 天造地設的一處"世外桃源",純朴未琢、未受世俗污染的"理想國"式氛圍。
3. 基本行動元/功能鏈: 佳人與美男相互愛慕--因故愛情被隱藏起來或暫時受挫--第三者伺機侵入,打破其關系,佳人之父默許或予以接受--外力幫助下,第三者被迫逃走或死亡--美男佳人終於真正結合。
"《邊城》模式"還可以用於分析《受戒》等文本。這說明,這種敘事模式是一種頗具普遍性的模式。它的具體操作,則因作家個人風格及區域性民俗風情等內容的加入,80年代寫作的《大淖記事》呈現出與《邊城》殊異的瑰奇風采。這也正是《大淖記事》這一本文提供給中國文學的新東西。
與《邊城》相似,《大淖記事》的作者對"故事"中的人物生存、生活方式採取一種認同的,甚至是欣賞的態度。作者在自己創造的人物身上寄寓了自己的理想,美的追求。但與《邊城》相異,《大淖記事》暗示了另一種生活方式,即街里的穿長衣念過"子曰"的人。在這些人眼裡,大淖人"風氣不好",大淖人成為街里人心目中的"他者"。作者在這里隱含了自己的價值判斷,即對念過"子曰"的城裡人的道德倫理觀不以為然,對於大淖人這種鮮活跳動的生存方式的贊賞。作者肯定的是這樣一種倫理道德,它允許並接受每個人人性的充分舒展、表現與完成,它不包容"禁止"或規約、忌諱之類。在這種倫理道德氛圍中活動的都是一些自然的人,本色的人。
同時,作者並未將大淖人簡單化為同樣面目的人。借用故事中人物老錫匠的話來說,住在西頭的錫匠等生意人同東頭的挑夫們"不是一樣的人"。做生意的多為外地遷來的"入侵者",住著錯錯落落低矮的瓦屋;東頭住著草房的是世代相傳的挑夫,依靠肩膀吃飯。這兩類"自足人"還是有所差別:挑夫們更能代表"本土性"的生存方式,他們以自己的"親和力"試圖影響、同化著那些外來的生意人。二者在對抗暴力的共同行動中達成了一致,最終把破壞者驅逐出境。
《大淖記事》敘述的是民國時代發生在蘇中的一些"故事",在發生時間上與《邊城》近似,但是《邊城》敘述的是發生在湘西的一些"故事"。二者的區域性民俗風情的差異是顯而易見的。"本土性"的內容使得這兩篇作品各具特色,並為中國現代文學增添了明麗瑰奇的色彩。
⑼ 汪曾祺的散文大淖記事是怎樣寫出來的
《大淖記事》是怎樣寫出來的
一個作品寫出來了,作者要說的話都說了。為什麼要寫這個作品,這個作品是怎麼寫出來的,都在裡面。再說,也無非是重復,或者說些題外之言。但是有些讀者願意看作者談自己的作品的文章,——回想一下,我年輕時也喜歡讀這樣的文章,為比讀評論更有意思,也更實惠,因此,我還是來寫一點。
大淖是有那麼一個地方的。不過,我敢說,這個地方是由我給它正了名的,去年我回到闊別了四十餘年的家鄉,見到一位初中時期教過我國文的張老師,他還問我:「你這個淖字是怎樣考證出來的?」我們小時做作文、記日記,常常要提到這個地方,而苦於不知道該怎樣寫。一般都寫作「大腦」,我懷疑之久矣。這地方跟人的大腦有什麼關系呢?後來到了張家口壩上,才恍然大悟:這個字原來應該這樣寫!壩上把大大小小的一片水都叫做「淖兒」。這是蒙古話。壩上蒙古人多,很多地名都是蒙古話。後來到內蒙走過不少叫做「淖兒」的地方,越發證實了我的發現。我的家鄉話沒有兒化字,所以徑稱之為淖。至於「大」,是狀語。「大淖」是一半漢語,一半蒙語,兩結合。我為什麼念念不忘地要去考證這個字;為什麼在知道淖字應該怎麼寫的時候,心裡覺得很高興呢?是因為我很久以前就想寫寫大淖這地方的事。如果寫成「大腦」,在感情是很不舒服的。——三十多年前我寫的一篇小說里提到大淖這個地方,為了躲開這個「腦」字,只好另外改變了一個說法。
我去年回鄉,當然要到大淖去看看。我一個人去走了幾次。大淖已經幾乎完全變樣了。一個造紙廠把廢水排到這里,淖里是一片鐵銹顏色的濁流。我的家人告訴我,我寫的那個沙洲現在是一個種鴨場。我對著一片紅磚的建築(我的家鄉過去不用紅磚,都是青磚),看了一會。不過我走過一些依河而築的不整齊的矮小房屋,一些才可通人的曲巷,覺得還能看到一些當年的痕跡。甚至某一家門前的空氣特別清涼,這感覺,和我四十年前走過時也還是一樣。
我的一些寫舊日家鄉的小說發表後,我的鄉人問過我的弟弟:「你大哥是不是從小帶一個本本,到處記?——要不他為什麼能記得那麼清楚呢?」我當然沒有一個小本本。我那時才十幾歲,根本沒有想到過我日後會寫小說。便是現在,我也沒有記筆記的習慣。我的筆記本上除了隨手抄錄一些所看雜書的片斷材料外,只偶爾記下一兩句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話,——一點印象,有時只有一個單獨的詞。
小時候記得的事是不容易忘記的。
我從小喜歡到處走,東看看,西看看(這一點和我的老師沈從文有點象)。放學回來,一路上有很多東西可看。路過銀匠店,我走進去看老銀匠在模子上敲打半天,敲出一個用來釘在小孩的虎頭帽上的小羅漢。路過畫匠店,我歪著腦袋看他們畫「家神菩薩」或玻璃油畫福祿壽三星。路過竹廠,看竹匠把竹子一頭劈成幾杈,在火上烤彎,做成一張一張草筢子……多少年來,我還記得從我的家到小學的一路每家店鋪、人家的樣子。去年回鄉,一個親戚請我喝酒,我還能清清楚楚把他家原來的布店的店堂里的格局描繪出來,背得出白色的屏門上用藍漆寫的一付對子。這使他大為驚奇,連說:「是的是的」。也許是這種東看看西看看的習慣,使我後來成了一個「作家」。
我經常去「看」的地方之一,是大淖。
大淖的景物,大體就是象我所寫的那樣。居住在大淖附近的人,看了我的小說,都說「寫得很象」。當然,我多少把它美化了一點。比如大淖的東邊有許多糞缸(巧雲家的門外就有一口很大的糞缸),我寫它干什麼呢?我這樣美化一下,我的家鄉人是同意的。我並沒有有聞必錄,是有所選擇的。大淖岸上有一塊比通常的碾盤還要大得多的扁圓石頭,人們說是「星」——隕石,以與故事無關,我也割愛了(去年回鄉,這個「星」已經不知搬到哪裡去了)。如果寫這個星,就必然要生出好些文章。因為它目標很大,引人注目,結果又與人事毫不相干,豈非「冤」了讀者一下?
小錫匠那回事是有的。象我這個年齡的人都還記得。我那時還在上小學,聽說一個小錫匠因為和一個保安隊的兵的「人」要好,被保安隊打死了,後來用尿鹼救過來了。我跑到出事地點去看,只看見幾只尿桶。這地方是平常日子也總有幾只尿桶放在那裡的,為了集尿,也為了方便行人。我去看了那個「巧雲」(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麼),門半掩著,裡面很黑,床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我沒有看清她的模樣,只是無端地覺得她很美。過了兩天,就看見錫匠們在大街上遊行。這些,都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使我很嚮往。我當時還很小,但我的嚮往是真實的。我當時還不懂高尚的品質、優美的情操這一套,我有的只是一點嚮往。這點嚮往是朦朧的,但也是強烈的。這點嚮往在我的心裡存留了四十多年,終於促使我寫了這篇小說。
大淖的東頭不大象我所寫的一樣。真實生活里的巧雲的父親也不是挑夫。挑夫聚居的地方不在大淖而在越塘。越塘就在我家的巷子的盡頭。我上小學、初中時每天早晨、傍晚都要經過那裡。星期天,去釣魚。暑假時,挾了一個畫夾子去寫生。這地方我非常熟。挑夫的生活就象我所寫的那樣。街里的人對挑夫是看不起的,稱之為「挑籮把擔」的。便是現在,也還有這個說法。但是我真的從小沒有對他們輕視過。
越塘邊有一個姓戴的轎夫,得了血絲蟲病,——象腿病。抬轎子的得了這種最不該得的病,就算完了,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呢?他的老婆,我每天都看見,原來是個有點邋遢的女人,頭發黃黃的,很少梳得整齊的時候,她大概身體不太好,總不大有精神。丈夫得了這種病,她怎麼辦呢?有一天我看見她,真是煥然一新!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頭發梳著光光的,衣服很整齊,顯得很挺拔,很精神。尤其使我驚奇的,是她原來還挺好看。她當了挑夫了!一百五十斤的擔子挑起來嚓嚓地走,和別的男女挑夫走在一列,比誰也不弱。
這個女人使我很驚奇。經過四十多年,神使鬼差,終於使我把她的品行性格移到我原來所知甚少的巧雲身上(挑夫們因此也就搬了家)。這樣,原來比較模糊的巧雲的形象就比較充實,比較豐滿了。
這樣,一篇小說就醞釀成熟了。我的嚮往和驚奇也就有了著落。至於這篇小說是怎樣寫出來的,那真是說不清,只能說是神差鬼使,象魯迅所說「思想中有了鬼似的」。我只是坐在沙發里東想想,西想想,想了幾天,一切就比較明確起來了,所需用的語言、節奏也就自然形成了。一篇小說已經有在那裡,我只要把它抄出來就行了。但是寫出來的契因,還是那點嚮往和那點驚奇。我以為沒有那麼一點東西是不行的。
各人的寫作習慣不一樣。有人是一邊寫一邊想,幾經改削,然後成篇。我是想得相當成熟了,一氣寫成。當然在寫的過程中對原來所想的還會有所取捨,如劉彥和所說:「殆乎篇成,半折心始」。也還會寫到那裡,湧出一些原來沒有想到的細節,所謂「神來之筆」,比如我寫到:「十一子微微聽見一點聲音,他睜了睜眼。巧雲把一碗尿鹼湯灌進了十一子的喉嚨」之後,忽然寫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嘗了一口」。
這是我原來沒有想到的。只是寫到那裡,出於感情的需要,我迫切地要寫出這一句(寫這一句時,我流了眼淚)。我的老師教我們寫作,常說「要貼到人物來寫」,很多人不懂他這句話。我的這一個細節也許可以給沈先生的話作一注腳。在寫作過程要隨時緊緊貼著人物,用自己的心,自己的全部感情。什麼時候自己的感情貼不住人物,大概人物也就會「走」了,飄了,不具體了。
幾個評論家都說我是一個風俗畫作家。我自己原來沒有想過。我是很愛看風俗畫。十六、七世紀的荷蘭畫派的畫,日本的浮世繪,中國的貨郎圖、踏歌圖……我都愛看。講風俗的書,《荊楚歲時記》、《東京夢華錄》、《一歲貨聲》……我都愛看。我也愛讀竹枝詞。我以為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作的生活抒情詩。我的小說里有些風俗畫成分,是很自然的。但是不能為寫風俗而寫風俗。作為小說,寫風俗是為了寫人。有些風俗,與人的關系不大,盡管它本身很美,也不宜多寫。比如大淖這地方放過荷燈,那是很美的。紙制的荷花,當中安一段浸了桐油的紙捻,點著了,七月十五的夜晚,放到水裡,慢慢地漂著,經久不熄,又凄涼又熱鬧,看的人疑似離開真實生活而進入一種飄渺的夢境。但是我沒有把它寫入《記事》,——除非我換一個寫法,把巧雲和十一子的悲喜和放荷燈結合起來,成為故事不可缺少的部分,象沈先生在《邊城》里所寫的劃龍船一樣。這本是不待言的事,但我看了一些青年作家寫風俗的小說,往往與人物關系不大,所以在這里說一句。
對這篇小說的結構,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以為前面(不是直接寫人物的部分)寫得太多,有比例失重之感。另一種意見,以為這篇小說的特點正在其結構,前面寫了三節,都是記風土人情,第四節才出現人物。我於此有說焉。我這樣寫,自己是意識到的。所以一開頭著重寫環境,是因為「這里的一切和街里不一樣」,「這里的人也不一樣。他們的生活,他們的風俗,他們的是非標准,倫理道德觀念和街里的穿長衣念過『子曰』的人完全不同」。只有在這樣的環境里,才有可能出現這樣的人和事。有個青年作家說:「題目是《大淖記事》,不是《巧雲和十一子的故事》,可以這樣寫。」我傾向同意她的意見。
我的小說的結構並不都是這樣的。比如《歲寒三友》,開門見山,上來就寫人。我以為短篇小說的結構可以是各式各樣的。如果結構都差不多,那也就不成其為結構了。
一九八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大淖記事》載於《北京文學》一九八一年第四期)
著譯者言
汪曾祺
⑽ 汪曾祺的什麼小說 與大淖記事都曾獲獎
故里三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