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求一部短篇小說!
青青子衿 洛袈小麥
子衿自昏迷中醒來時,發現之前喧囂的閨房已是安靜如常,舅舅家的兩個女兒想必已離去。丫鬟隨喜把雕花的窗戶全打開了,一抹陽光沿著打開的窗戶摸索進來,窗檯上的君子蘭開得正旺。 他坐在陽光里,皺著眉頭為她寫方子。他劍眉朗目,挺直的鼻子,挺拔的腰身,她以前所見的郎中多半年老體衰,像他這般干凈清爽的男子倒真是沒見過。 子衿忽然就紅了臉。
【 一 】 子衿自幼體弱,又有心悸病,出生不久母親便離世。父親倒是極愛她的,一直都不曾婚娶,怕那後母會背著自己虐待子衿。季家的典當行越做越大,在子衿10歲那年,季家成了開封的首富。都知道季子川膝下無子,季府的萬貫家產將來都是季子衿的,所以提親的人幾乎要踏破季府門前的青石板。季子川微笑著推託,只說子衿年紀小。 如此一等就是七年。子衿生活在父親為她營造的世界裡,溫暖安穩,只是時常要延醫吃葯。 那天的天氣極好,舅父家的兩個女兒來訪,姐妹們唧唧喳喳,說起街上貼著的通緝令來。據說是一位何姓御醫狠心毒死了皇上最愛的鸞妃,然後潛逃出宮……兩個表姐說得興起,嘴唇開開合合,子衿覺得頭暈,摸索著端起細瓷茶杯來,然後就聽得嘩啦的清脆聲,子衿暈了過去。府中的家丁亂成一團,慌亂中,隨喜拖了一個面生的青年大夫過來。季子川來不及細問。那後生神態自若地坐定,然後伸出兩根干凈修長的手指搭在子衿冰涼的手腕上。凈手之後,他坐下來寫葯方,字是極飄逸的瘦金體,署名是陳忠恕。 方子呈到季子川的手中,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了雙寶這味葯。那青年莞爾,說這是我家祖傳的葯方。 陳忠恕始終堅持自己煎葯,一個人關在小廚房裡,不許任何人進入。那味葯引子雙寶,始終都無人睹得它的真面目。 吃了陳忠恕的幾服葯之後,子衿的身體倒是好了起來。白皙的臉上開始出現紅暈,胃口似乎也開了,心悸病許久都沒有復發。 季子川大喜,吩咐廚娘煮了許多稀奇的菜式來,說是要答謝陳忠恕。陳忠恕一襲青衫,舉止大方,季子川顯然對他頗有好感。兩人談興漸濃,不知不覺已是月上柳梢。子衿坐在父親的下首,低頭舉眉之間,眼神難免和陳忠恕碰個正著,兩人便慌忙避開去。季子川看在眼裡,卻是喜上心頭。 二月的深夜,月色清涼。子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身邊的隨喜睡得倒沉,子衿搖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說,陳忠恕我一點都不了解,我知道的那點消息,早就告訴你了。說完,翻身又睡了。 隨喜長子衿兩歲,8歲被賣入季府,做子衿的侍女。所以兩人姐妹之間的情誼多於主僕。子衿依戀她,她疼愛子衿。
【 二 】 已是初夏,香樟木的雕花窗子全推開了,四面八方的風逡巡著吹進來。隨喜做的珠串,掛在窗欞上,彼此擁擠著,碰撞著,發出悅耳的低鳴聲。陳忠恕顯然被這樣的聲音吸引住了。他空閑著的那隻手情不自禁地和著珠串,輕輕地叩擊著桌面。 子衿的心怦怦地擂鼓似的跳個不停。隨喜站在子衿身後,看看陳忠恕又看看子衿,她的臉色漸漸陰郁起來。良久,陳忠恕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子衿說道,再調養一陣子,就好了。他寫好方子交給隨喜,隨喜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她和他,子衿忽然呼吸艱難。陳忠恕看著她,那麼,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出去走走? 三三兩兩的人群,出得城來。掃墓的人多,踏青的人更多。 陳忠恕走得極慢,子衿知道,其實他是在等她。足不出戶的女子,自小身子又弱,遠足之於她,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多虧了他的體貼。 他們第一次說了那樣多的話。他說他來自南方,幼時也曾家境富裕,後來因父親得罪了官場中人,被削職回鄉。父親一病不起,母親亦撒手西去,那年陳忠恕16歲。好在他自幼喜讀醫書,又被名師指點過,再加上生性豁達,所以一路行醫,權當自己是在遠游罷了。 都說是醫者父母心,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最初的情感總是源於心疼吧。
【 三 】 歲末之前,他們初婚。隨喜大概受了風寒,忽然病倒,好了之後始終面色戚戚然。她說子衿,你嫁了人,就不會再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子衿笑她,原來在吃陳忠恕的醋,又輕輕颳了一下隨喜的鼻子說,無論何時,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無論陳忠恕喜歡與否,季子川漸漸地將手頭的生意移交給了他。一年後,子衿產下一子,取名季嘉平,隨了子衿的姓,是陳忠恕的堅持。季子川異常高興。 立秋之後,季子川病倒了,持久地咳嗽,人漸漸佝僂下去,直至停了呼吸。子衿永遠都記得,陳忠恕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對她說,子衿,你還有我。短短六個字,如一柄溫熱的劍,直直地擊中她的心。 辦完父親的喪事,或許是過度傷心,子衿舊病復發。陳忠恕開了方子,隨喜抓來葯,在後院里支個小火爐,蒲扇一搖一搖地扇著火。子衿笑道,你現在會偷懶了,不肯親自熬葯了。陳忠恕微微一笑,隨喜很聰明嘛,早學會了如何熬葯。 子衿纏綿病榻數日,身體竟是一天不如一天。陳忠恕偶爾會大聲責罵下人,怪他們偷懶,其實都是無名火,發得沒來由。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典當行的生意也開始忙碌。陳忠恕每日要去店裡,總是很晚才回來。無論多晚,他都要親自熬湯葯、煮燕窩粥給子衿吃,不許子衿吃下人煮的食物或是湯葯。 冬至那天,陳忠恕被同行請去吃酒。二更之後還未回來,子衿喊餓,搖著隨喜的手向她撒嬌,說要吃燕窩粥。隨喜躊躇良久,終於親自下廚煮了燕窩粥端上來。 子衿接過燕窩粥,門吱呀一聲響了,陳忠恕走了進來。看到子衿手中的燕窩粥,他的臉色變了變,隨喜的臉色也變了變。他說吃了太多酒,現在肚子很餓,他讓隨喜再煮一碗燕窩粥給子衿,然後坐下來,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碗燕窩粥。 第二日,季府傳出喪樂,下人向親戚朋友報喪,說昨晚陳忠恕吃醉了酒,失足跌落在水塘里。喪事辦得很隆重,前前後後,都是隨喜在操持。季子衿早已沒了主意,鋪子里的生意還是要繼續。賬房先生拿了賬簿過來,還是隨喜替她拿的主意,簡單的三兩句,賬房先生便點頭退下了,眼睛裡竟是欽佩的神色。 子衿輕輕握住隨喜的手,將額頭抵上去,倘使沒有你,隨喜,我該如何面對這一切。隨喜掉下淚來,那淚,像大大小小的珍珠,直直地砸在子衿的頭發上。 隨喜一夕之間堅強起來。在隨喜的細心照顧下,子衿的精神漸漸好了,有時會和她一起去鋪子。隨喜將所有的賬目和生意往來的單子都拿給子衿。季家的產業,你必須自己管理,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為了嘉平,她頓了頓,為了陳忠恕,子衿,你必須堅強地走好以後的路。 子衿搖著她的手,我知道你會陪著我,隨喜,你不能離開我。 隨喜死於兩年後。那天下了第一場秋雨,天氣微涼,隨喜著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藤椅上,人如一杯沏好的茶,漸漸就涼了下去。 他喜歡著白衣的女子,隨喜看著子衿,虛弱地說。子衿握住她的手,眼中漸漸有淚,你放心,我會把你和他葬在一處。隨喜的嘴角已溢出鮮血來,他一定不願意看到我,把我葬在他五百米之外,讓我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可以了。 她自己服的毒,鶴頂紅,一杯致命。
【 四 】 隨喜說恨她,是的,她比子衿健康,甚至比子衿聰明。但子衿是雲端的花朵,她則是腳底下爛污的稀泥。她不甘心。 遇見陳忠恕,原本是無心插柳的事,偏偏是他改了姓名改了相貌就是不改用葯的習慣。通緝令里寫得明白,陳忠恕為人開方子,喜歡用干玫瑰花兒做葯引子,普天之下無人雷同。雖然他將葯引子取名為雙寶,雖然他很細心地將用過的葯引子都碾碎了,可是,細心的隨喜還是揀出了那些細碎的玫瑰末兒。她許他以五萬兩黃金,步步為營地要拿走季家的所有財產。他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答應了隨喜。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陳忠恕會真的愛上子衿,自己竟也會昏了頭愛上陳忠恕。燕窩里有毒,是特意揀陳忠恕不在家的時分燉的。可是陳忠恕還是回來了,不早一步,也沒晚一步。 陳忠恕看著那碗燕窩粥,覺得人生始終都是一張網,他是網中的待宰殺的魚兒,無論到哪裡,都無法掙脫束縛。他站在黃金堆砌的宮殿里,眼見著那些繁華與富貴在身邊來來去去,只覺得寒冷與荒涼。以前他是宮廷里最有名氣最有前途的御醫,上司賞識,同僚巴結。只因不肯答應醋意大發的皇後毒死皇上最愛的鸞妃,他只好潛逃出宮,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可鸞妃還是死了,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說他毒死了鸞妃,畏罪潛逃。 那碗燕窩粥毒死了陳忠恕,子衿卻選擇了寬恕。原來她一直都知道。隨喜還以為自己布局縝密,無人看得破。
② 巴金的短篇小說
短篇小說集
1、《英雄的故事》,1953
2、《明珠和玉姬》,1957,少年兒童出版社
3、《復仇》,1931,新中國書局
4、《光明》,1932,新中國書局
5、《電椅》,1933,新中國書局
6、《抹布》,1933,北平星雲堂書店
7、《將軍》,1934,生活書局
8、《神·鬼·人》,1935,文化生活出版社
9、《沉落》(又名《淪落》),1936,商務印書館
10、《發的故事》,1936,文化生活出版社
11、《雷》,1937,文化生活出版社
12、《還魂草》,1942,文化生活出版社
13、《小人小事》,1943,文化生活出版社
14、《豬與雞》,1959,作家出版社
15、《李大海》,1961,作家出版社
巴金(1904年11月25日-2005年10月17日),原名李堯棠,字芾甘,男,漢族,四川成都人,祖籍浙江嘉興,中國現代文學家、出版家、翻譯家。同時也被譽為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是20世紀中國傑出的文學大師、中國當代文壇的巨匠。
作品久被翻譯成各國文字,1949年之後再無長篇小說面世。妻子蕭珊,1944年5月結婚。1983年3月起,巴金連續五次當選全國政協副主席,任職直到去世為止。

(2)插小說短篇小說擴展閱讀:
主題思想
一、真善思想
巴金文學思想的核心為:真與善。這兩點之間,「真」是巴金文學思想的生命,是核心,「善」是巴金文學思想的基點,是價值。巴金文學思想中的善是人的絕對自由追求的價值觀,這主要得益於他早期所接觸的無政府主義思想。
無政府主義思想提倡個體之間的自助關系,關注個體的自由和平等。而巴金處女作的《滅亡》則把他反專制的憎和對人類的愛的這兩面作了非常青春激情的表述,而後的《家》則更為直接的體現了他對限制個人自由的封建的主義的無情的控訴。
後期,《火》《第四病室》《憩園》《寒夜》,都體現了對40年代中國社會黑暗的揭露與批判。《火》對抗戰的直接描寫,《第四病室》對社會底層黑暗的揭露,《憩園》對不平等社會的反思,《寒夜》對社會黑暗的控訴。
到了晚期的巴金對於「善」的思考則更加帶有更明確的社會內涵,這個內涵,主要是通過對文化大革命的反思來體現,即反對文化專制、反對長官意志、反對粉飾現實、懺悔自己精神上的軟弱,認為整個民族都應該懺悔和反思。於是他也響亮地提出,要建立文革博物館 。
二、批判封建
巴金的封建批判思想主要體現在對封建家庭的批判。在《家》中,巴金把封建家庭看作是黑暗專制的王國,又把高老太爺一類的家長視為「封建統治的君主」,很顯然,他是明確地把「家」與「國」、「家長」和「國君「對應地聯系在一起了,就是說,他己看清了中國封建社會里「國」與「家」的同質結構關系。
所謂君君巨臣父父子子的上下尊卑的等級關系,就是這一同質結構的最好說明。在這個意義上,完全可以說國是擴大了的家,家是縮小了的國。不論在家還是在國,所實行的都是專制的家族統治,人處其中,受到同質結構關系的約制,使人性扭曲,個性不得張揚和發展。
所以,巴金「禮教的監牢」和「狹的籠」這些家的喻象也是指向封建國家的,他所創作的家庭小說是對整個家族制度進行批判的
③ 經典短篇小說
麥琪的禮物
[美國] 歐·亨利
一塊八毛七分錢。全在這兒了。其中六毛錢還是銅子兒湊起來的。這些銅子兒是每次一個、兩個向雜貨鋪、菜販和肉店老闆那兒死乞白賴地硬扣下來的;人家雖然沒有明說,自己總覺得這種掂斤播兩的交易未免太吝嗇,當時臉都躁紅了。德拉數了三遍。數來數去還是一塊八毛七分錢,而第二天就是聖誕節了。
除了倒在那張破舊的小榻上號哭之外,顯然沒有別的辦法。德拉就那樣做了。這使一種精神上的感慨油然而生,認為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組成的,而抽噎佔了其中絕大部分。
這個家庭的主婦漸漸從第一階段退到第二階段,我們不妨抽空兒來看看這個家吧。一套連傢具的公寓,房租每星期八塊錢。雖不能說是絕對難以形容,其實跟貧民窟也相去不遠。
下面門廊里有一個信箱,但是永遠不會有信件投進去;還有一個電鈕,除非神仙下凡才能把鈴按響。那裡還貼著一張名片,上面印有「詹姆斯·迪林漢·揚先生」幾個字。
「迪林漢」這個名號是主人先前每星期掙三十塊錢得法的時候,一時高興,回姓名之間的。現在收入縮減到二十塊錢,「迪林漢」幾個字看來就有些模糊,彷彿它們正在考慮,是不是縮成一個質朴而謙遜的「迪」字為好。但是每逢詹姆斯·迪林漢·揚先生回家上樓,走進房間的時候,詹姆斯·迪林漢·揚太太——就是剛才已經介紹給各位的德拉——總是管他叫做「吉姆」,總是熱烈地擁抱他。那當然是好的。
德拉哭了之後,在臉平面上撲了些粉。她站在窗子跟前,獃獃地瞅著外麵灰濛蒙的後院里,一隻灰貓正在灰色的籬笆上行走。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她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來給吉姆買一件禮物。好幾個月業,她省吃儉用,能攢起來的都攢了,可結果只有這一點兒。一星期二十塊錢的收入是不經用的。支出總比她預算的要多。總是這樣的。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來給吉姆買禮物。她的吉姆。為了買三件好東西送給他,德拉自得其樂地籌劃了好些日子。要買一件精緻、珍奇而真有價值的東西——夠得上為吉姆所有的東西固然很少,可總得有些相稱才成呀。
房裡兩扇窗子中間有一面壁鏡。諸位也許見過房租八塊錢的公寓里的壁鏡。一個非常瘦小靈活的人,從一連串縱的片段的映像里,也許可以對自己的容貌得到一個大致不差的概念。德拉全憑身材苗條,才精通了那種技藝。
她突然從窗口轉過身,站到壁鏡面前。她的眼睛晶瑩明亮,可是她的臉在二十秒鍾之內卻失色了。她迅速地把頭發解開,讓它披落下來。
且說,詹姆斯·迪林漢·揚夫婦有兩樣東西特別引為自豪,一樣是吉姆三代祖傳的金錶,別一樣是德拉的頭發。如果示巴女王住在天井對面的公寓里,德拉總有一天會把她的頭發懸在窗外去晾乾,使那位女王的珠寶和禮物相形見絀。如果所羅門王當了看門人,把他所有的財富都堆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經過那兒時准會掏出他的金錶看看,好讓所羅門妒忌得吹鬍子瞪眼睛。
這當兒,德拉美麗的頭發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奔瀉閃亮。頭發一直垂到膝蓋底下,彷彿給她鋪成了一件衣裳。她又神經質地趕快把頭發梳好。她躊躇了一會兒,靜靜地站著,有一兩滴淚水濺落在破舊的紅地毯上。
她穿上褐色的舊外套,戴上褐色的舊帽子。她眼睛裡還留著晶瑩的淚光,裙子一擺,就飄然走出房門,下樓跑到街上。
她走到一塊招牌前停住了,招牌上面寫著:「莎弗朗妮夫人——經營各種頭發用品。」德拉跑上一段樓梯,氣喘吁吁地讓自己定下神來。那位夫人身軀肥大,膚色白得過分,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同「莎弗朗妮」這個名字不大相稱。
[莎弗朗妮:義大利詩人塔索(1544--1595)以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為題材的史詩《被解放的耶路撒冷》中的人物,她為了拯救耶路撒冷全城的基督徒,承認了並未犯過的罪行,成為捨己救人的典型。]
「你要買我的頭發嗎?」德拉問道。
「我買頭發,」夫人說,「脫掉帽子,讓我看看頭發的模樣。」
那股褐色的小瀑布瀉了下來。
「二十塊錢,」夫人用行家的手法抓起頭發說。
「趕快把錢給我。」德拉說。
噢,此後的兩個鍾頭彷彿長了玫瑰色翅膀似地飛掠過去。諸位不必與日俱增這種雜湊的比喻。總之,德拉正為了送吉姆的禮物在店鋪里搜索。
德拉終於把它找到了。它準是為吉姆,而不是為別人製造的。她把所有店鋪都兜底翻過,各家都沒有像這樣的東西。那是一條白金錶鏈,式樣簡單樸素,只是以貨色來顯示它的價值,不憑什麼裝璜來炫耀——一切好東西都應該是這樣的。它甚至配得上那隻金錶。她一看到就認為非給吉姆買下不可。它簡直像他的為人。文靜而有價值——這句話拿來形容表鏈和吉姆本人都恰到好處。店裡以二十一塊錢的價格賣給了她,她剩下八毛七分錢,匆匆趕回家去。吉姆有了那條鏈子,在任何場合都可以毫無顧慮地看看鍾點了。那隻表雖然華貴,可是因為只用一條舊皮帶來代替表鏈,他有時候只是偷偷地瞥一眼。
德拉回家以後,她的陶醉有一小部分被審慎和理智所替代。她拿出卷發鐵鉗,點著煤氣,著手補救由於愛情加上慷慨而造成的災害。那始終是一件艱巨的工作,親愛的朋友們——簡直是了不起的工作。
不出四十分鍾,她頭上布滿了緊貼著的小發鬈,變得活像一個逃課的小學生。她對著鏡子小心而苛刻地照了又照。
「如果吉姆看了一眼不把我宰掉才怪呢,」她自言自語地說,「他會說我像是康奈島游樂場里的賣唱姑娘。我有什麼辦法呢?——唉!只有一塊八毛七分錢,叫我有什麼辦法呢?」
到了七點鍾,咖啡已經煮好,煎鍋也放在爐子後面熱著,隨時可以煎肉排。
吉姆從沒有晚回來過。德拉把表鏈對折著握在手裡,在他進來時必經的門口的桌子角上坐下來。接著,她聽到樓下梯級上響起了他的腳步聲。她臉色白了一忽兒。她有一個習慣,往往為了日常最簡單的事情默禱幾句,現在她悄聲說:「求求上帝,讓他認為我還是美麗的。」
門打開了,吉姆走進來,隨手把門關上。他很瘦削,非常嚴肅。可憐的人兒,他只有二十二歲——就負起了家庭的擔子!他需要一件新大衣,手套也沒有。
吉姆在門內站住,像一條獵狗嗅到鵪鶉氣味似的紋絲不動。他的眼睛盯著德拉,所含的神情是她所不能理解的,這使她大為驚慌。那既不是憤怒,也不是驚訝,又不是不滿,更不是嫌惡,不是她所預料的任何一種神情。他只帶著那種奇特的神情凝視著德拉。
德拉一扭腰,從桌上跳下來,走近他身邊。
「吉姆,親愛的,」她喊道,「別那樣盯著我。我把頭發剪掉賣了,因為不送你一件禮物,我過不了聖誕節。頭發會再長出來的——你不會在意吧,是不是?我非這么做不可。我的頭發長得快極啦。說句『恭賀聖誕』吧!如姆,讓我們快快樂樂的。我給你買了一件多麼好——多麼美麗的好東西,你怎麼也猜不到的。」
「你把頭發剪掉了嗎?」吉姆吃力地問道,彷彿他絞盡腦汁之後,還沒有把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弄明白似的。
「非但剪了,而且賣了。」德拉說。「不管怎樣,你還是同樣地喜歡我嗎?雖然沒有了頭發,我還是我,可不是嗎?」
吉姆好奇地向房裡四下張望。
「你說你的頭發沒有了嗎?」他帶著近乎白痴般的神情問道。
「你不用找啦,」德拉說。「我告訴你,已經賣了——賣了,沒有了。今天是聖誕前夜,親愛的。好好地對待我,我剪掉頭發為的是你呀。我的頭發也許數得清,」她突然非常溫柔地接下去說,「但我對你的情愛誰也數不清。我把肉排煎上好嗎,吉姆?」
吉姆好象從恍惚中突然醒過來。他把德拉摟在懷里。我們不要冒昧,先花十秒鍾工夫瞧瞧另一方面無關緊要的東西吧。每星期八塊錢的房租,或是每年一百萬元房租——那有什麼區別呢?一位數學家或是一位俏皮的人可能會給你不正確的答復。麥琪帶來了寶貴的禮物,但其中沒有那件東西。對這句晦澀的話,下文將有所說明。
[麥琪:指基督出生時來送禮物的三賢人。一說是東方的三王:梅爾基奧爾(光明之王)贈送黃金錶示尊貴;加斯帕(潔白者)贈送乳香象徵神聖;巴爾撒澤贈送沒葯預示基督後來遭受迫害而死。]
吉姆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把它扔在桌上。
「別對我有什麼誤會,德爾。」他說,「不管是剪發、修臉,還是洗頭,我對我姑娘的愛情是決不會減低的。但是只消打開那包東西,你就會明白,你剛才為什麼使我愣住了。「
白皙的手指敏捷地撕開了繩索和包皮紙。接著是一聲狂喜的呼喊;緊接著,哎呀!突然轉變成女性神經質的眼淚和號哭,立刻需要公寓的主人用盡辦法來安慰她。
因為擺在眼前的是那套插在頭發上的梳子——全套的發梳,兩鬢用的,後面用的,應有盡有;那原是在百老匯路上的一個櫥窗里,為德拉渴望了好久的東西。純玳瑁做的,邊上鑲著珠寶的美麗的發梳——來配那已經失去的美發,顏色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她知道這套發梳是很貴重的,心向神往了好久,但從來沒有存過佔有它的希望。現在這居然為她所有了,可是那佩帶這些渴望已久的裝飾品的頭發卻沒有了。
但她還是把這套發梳摟在懷里不放,過了好久,她才能抬起迷濛的淚眼,含笑對吉姆說:「我的頭發長得很快,吉姆!」
接著,德拉象一隻給火燙著的小貓似地跳了起來,叫道:「喔!喔!」
吉姆還沒有見到他的美麗的禮物呢。她熱切地伸出攤開的手掌遞給他。那無知覺的貴金屬彷彿閃閃反映著她那快活和熱誠的心情。
「漂亮嗎,吉姆?我走遍全市才找到的。現在你每天要把表看上百來遍了。把你的表給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樣子。」
吉姆並沒有照著她的話去做,卻倒在榻上,雙手枕著頭,笑了起來。
「德爾,」他說,「我們把聖誕節禮物擱在一邊,暫且保存起來。它們實在太好啦,現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賣掉了金錶,換了錢去買你的發梳的。現在請你煎肉排吧。」
那三位麥琪,諸位知道,全是有智慧的人——非常有智慧的人——他們帶來禮物,送給生在馬槽里的聖子耶穌。他們首創了聖誕節饋贈禮物的風俗。他們既然有智慧,他們的禮物無疑也是聰明的,可能還附帶一種碰上收到同樣的東西時可以交換的權利。我的拙筆在這里告訴了諸位一個沒有曲折、不足為奇的故事;那兩個住在一間公寓里的笨孩子,極不聰明地為了對方犧牲了他們一家最寶貴的東西。但是,讓我們對目前一般聰明人說最後一句話,在所有饋贈禮物的人當中,那兩個人是最聰明的。在一切授受衣物的人當中,象他們這樣的人也是最聰明的。無論在什麼地方,他們都是最聰明的。他們就是麥琪。
④ 中國著名短篇小說·世界著名短篇小說的目錄
中國著源名短篇小說
狂人日記/魯迅
阿Q正傳/魯迅
祝福/魯迅
在酒樓上/魯迅
傷逝/魯迅
醍醐天女/許地山
潘先生在難中/葉聖陶
春風沉醉的晚上/郁達夫
微雪的早晨/郁達夫
麗石的日記/廬隱
斷魂槍/老舍
蕭蕭/沈從文
在其香居茶館里/沙汀
山峽中/艾蕪
春陽/施蟄存
套不住的手/趙樹理
華威先生/張天翼
小城三月/蕭紅
山地回憶/孫犁
受戒/汪曾祺
世界著名短篇小說
我的叔叔於勒/莫泊桑
皇帝與小姑娘/蕭伯納
變色龍/契訶夫
喀布爾人/泰戈爾
麥琪的禮物/歐·亨利
警察與贊美詩/歐·亨利
精確的婚姻學/歐·亨利
十字勛章/巴比塞
日內瓦湖畔的插曲/茨威格
阿拉比/喬伊斯
判決/卡夫卡
鼻子/芥川龍之介
伊豆的舞女/川端康成
印第安人營地/海明威
小徑分岔的花園/博爾赫斯

⑤ 找辦公室戀情的言情小說,要短篇小說!!!拜託了!!!
試用總經理<又是辦公室戀情又隱瞞戀情>
現在相愛剛剛好 專業第三者 完美秘書情人 野蠻秘書
找碴秘書 冤家秘書
⑥ 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有什麼分別
按字數而言,一般把幾千字到兩萬字的小說稱為短篇小說,三萬字到十萬字的小說稱為中篇小說,十萬字以上的稱為長篇小說。
⑦ 自創短篇小說
我知道外國有一個歐.亨利寫的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最後的藤葉》寫的很好。(都是初中課文)
《麥琪的禮物》http://www.auyou.com/love/diaryinfo.asp?auto_id=54602
《最後的藤葉》原文
在華盛頓廣場西面的一個小區里,街道彷彿發了狂似地,分成了許多叫做「巷子」的小胡同。這些「巷子」形成許多奇特的角度和曲線。一條街本身往往交叉一兩回。有一次,一個藝術家發現這條街有它可貴之處。如果一個商人去收顏料、紙張和畫布的賬款,在這條街上轉彎抹角、大兜圈子的時候,突然碰上一文錢也沒收到,空手而回的他自己,那才有意思呢!
因此,搞藝術的人不久都到這個古色天香的格林威治村來了。他們逛來逛去,尋找朝北的窗戶,18世紀的三角牆,荷蘭式的閣樓,以及低廉的房租。接著,他們又從六馬路買來了一些錫蠟杯子和一兩只烘鍋,組成了一個「藝術區」。
蘇艾和瓊珊在一座矮墩墩的三層磚屋的頂樓設立了她們的畫室。「瓊珊」是瓊娜的昵稱。兩人一個是從緬因州來的;另一個的家鄉是加利福尼亞州。她們是在八馬路上一家「德爾蒙尼戈飯館」里吃客飯時碰到的,彼此一談,發現她們對於藝術、飲食、衣著的口味十分相投,結果便聯合租下那間畫室。
那是五月間的事。到了十一月,一個冷酷無情,肉眼看不見,醫生管他叫「肺炎」的不速之客,在藝術區里潛躡著,用他的冰冷的手指這兒碰碰那兒摸摸。在廣場的東面,這個壞傢伙明目張膽地走動著,每闖一次禍,受害的人總有幾十個。但是,在這錯綜復雜,狹窄而苔蘚遍地的「巷子」里,他的腳步卻放慢了。
「肺炎先生」並不是你們所謂的扶弱濟困的老紳士。一個弱小的女人,已經被加利福尼亞的西風吹得沒有什麼血色了,當然經不起那個有著紅拳關,氣吁吁的老傢伙的常識。但他竟然打擊了瓊珊;她躺在那張漆過的鐵床上,一動也不動,望著荷蘭式小窗外對面磚屋的牆壁。
一天早晨,那位忙碌的醫生揚揚他那蓬鬆的灰眉毛,招呼蘇艾到過道上去。
「依我看,她的病只有一成希望。」他說,一面把體溫表裡的水銀甩下去。「那一成希望在於她自己要不要活下去。人們不想活,情願照顧殯儀館的生意,這種精神狀態使醫葯一籌莫展。你的這位小姐滿肚子以為自己不會好了。她有什麼心事嗎?」
「她——她希望有一天能去畫那不勒斯海灣。」蘇艾說。
「繪畫?——別扯淡了!她心裡有沒有值得想兩次的事情——比如說,男人?」
「男人?」蘇艾像吹小口琴似地哼了一聲說,「難道男人值得——別說啦,不,大夫;根本沒有那種事。」
「那麼,一定是身體虛弱的關系。」醫生說,「我一定盡我所知,用科學所能達到的一切方法來治療她。可是每逢我的病人開始盤算有多麼輛馬車送他出殯的時候,我就得把醫葯的治療力量減去百分之五十。要是你能使她對冬季大衣的袖子式樣發生興趣,提出一個總是,我就可以保證,她恢復的機會准能從十分之一提高到五分之一。」
醫生離去之後,蘇艾到工作室里哭了一聲,把一張日本紙餐巾擦得一團糟。然後,她拿起畫板,吹著拉格泰姆音樂調子,昂首闊步地走進瓊珊的房間。
瓊珊躺在被窩里,臉朝著窗口,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蘇艾以為她睡著了,趕緊停止吹口哨。
她架起畫板,開始替雜志畫一幅短篇小說的鋼筆畫插圖。青年畫家不得不以雜志小說的插圖來鋪平通向藝術的道路,而這些小說則是青年作家為了鋪平文學道路而創作的。
蘇艾正為小說里的主角,一個愛達荷州的牧人,畫上一條在馬匹展覽會里穿的漂亮的馬褲和一片單眼鏡,忽然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重復了幾遍。她趕緊走到床邊。
瓊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望著窗外,在計數——倒數上來。
「十二,」她說,過了一會兒,又說「十一」;接著是「十」、「九」;再接著是幾乎連在一起的「八」和「七」。
蘇艾關切地向窗外望去。有什麼可數的呢?外面見到的只是一個空盪盪、陰沉沉的院子,和二十英尺外的一幛磚屋的牆壁。一標極老極老的常春藤,糾結的根已經枯萎,樊在半牆上。秋季的寒風把藤上的葉子差不多全吹落了,只剩下幾根幾乎是光禿禿的藤枝依附在那堵松動殘缺的磚牆上。
「怎麼回事,親愛的?」蘇艾問道。
「六。」瓊珊說,聲音低得像是耳語,「它們現在掉得快些了。三天前差不多有一百片。數得我頭昏眼花。現在可容易了。喏,又掉了一片。只剩下五片了。」
「五片什麼,親愛的?告訴你的蘇艾。」
「葉子,常春藤上的葉子。等最後一片掉落下來,我也得去了。三天前我就知道了。難道大夫沒有告訴你嗎?」
「喲,我從沒聽到這樣荒唐的話。」蘇艾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數落地說,「老藤葉同你的病有什麼相干?你一向很喜歡那株常春藤,得啦,你這淘氣的姑娘。別發傻啦。我倒忘了,大夫今天早晨告訴你,你很快康復的機會是——讓我想想,他是怎麼說的——他說你好的希望是十比一!喲,那幾乎跟我們在紐約搭街車或者走過一幛新房子的工地一樣,碰到意外的時候很少。現在喝一點兒湯吧。讓蘇艾繼續畫圖,好賣給編輯先生,換了錢給她的病孩子買點兒紅葡萄酒,也買些豬排填填她自己的饞嘴。」
「你不用再買什麼酒啦。」瓊珊說,仍然凝視著窗外,「又掉了一片。不,我不要喝湯。只剩四片了。我希望在天黑之前看到最後的藤葉飄下來。那時候我也該去了。」
「瓊珊,親愛的,」蘇艾彎著身子對她說,「你能不能答應我,在我畫完之前,別睜開眼睛,別瞧窗外?那些圖畫我明天得交。我需要光線,不然我早就把窗簾拉下來了。」
「你不能到另一間屋子裡去畫嗎?」瓊珊冷冷地問道。
「我要呆在這兒,跟你在一起。」蘇艾說,「而且我不喜歡你老盯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藤葉。」
「你一畫完就告訴我。」瓊珊閉上眼睛說,她臉色慘白,靜靜地躺著,活像一尊倒塌下來的塑像,「因為我要看那最後的藤葉掉下來。我等得不耐煩了。也想得不耐煩了。我想擺脫一切,像一片可憐的、厭倦的藤葉,悠悠地往下飄,往下飄。」
「你爭取睡一會兒。」蘇艾說,「我要去叫貝爾曼上來,替我做那個隱居的老礦工的模特兒。我去不了一分種。在我回來之前,千萬別動。」
老貝爾曼是住在樓下底層的一個畫家。他年紀六十開外,有一把像米開朗琪羅的摩西雕像上的鬍子,從薩蒂爾似的腦袋上順著小鬼般的身體卷垂下來。貝爾曼在藝術界是個失意的人。他耍了四十年的畫筆,還是同藝術女神隔有相當距離,連她的長袍的邊緣都沒有摸到。他老是說就要畫一幅傑作,可是始終沒有動手。除了偶爾塗抹了一些商業畫或廣告畫之外,幾年沒有畫過什麼。他替「藝術區」里那些雇不起職業模特兒的青年藝術家充當模特兒,掙幾個小錢,他喝杜松子酒總是過量,老是嘮嘮叨叨地談著他未來的傑作。此外,他還是個暴躁的小老頭兒,極端瞧不起別人的溫情,卻認為自己是保護樓上兩個青年藝術家的看家區狗。
蘇艾在樓下那間燈光黯淡的小屋子裡找到了酒氣撲人的貝爾曼。角落裡的畫架上綳著一幅空白的畫布,它在那兒靜候傑作的落筆,已經有了二十五年。她把瓊珊的想法告訴了他,又說她多麼擔心,惟恐那個虛弱得像枯葉一般的瓊 珊抓不住她同世界的微弱牽連,真會撒手去世。
老貝爾曼的充血的眼睛老是迎風流淚,他對這種白痴般的想法大不以為然,連諷帶刺地咆哮了一陣子。
「什麼話!」他嚷道,「難道世界上竟有這種傻子,因為可惡的藤葉落掉而想死?我活了一輩子也沒有聽到過這種怪事。不,我沒有心思替你當那無聊的隱士模特兒。你怎麼能讓她腦袋裡有這種傻念頭呢?唉,可憐的小瓊珊小姐。」
「她病得很厲害,很虛弱,」蘇艾說,「高燒燒得她疑神疑鬼,滿腦袋都是希奇古怪的念頭。好嗎,貝爾曼先生,既然你不願意替我當模特兒,我也不勉強了。我認得你這個可惡的老——老貧嘴。」
「你真女人氣!」貝爾曼嚷道,「誰說我不願意?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經說了半天,願意替你替你效勞。天哪!像瓊珊小姐那樣好的人實在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害病。總有一天,我要畫一幅傑作,那麼我們都可以離開這里啦。天哪!是啊。」
他們上樓時,瓊珊已經睡著了。蘇艾把窗簾拉到窗檻上,做手勢讓貝爾曼到另一間屋子裡去。他們在那兒擔心地瞥著窗外的常春藤。接著,他們默默無言地對瞅了一會兒。寒雨夾著雪花下個不停。貝爾曼穿著一件藍色的舊襯衫,坐在一翻轉過身的權棄岩石的鐵鍋上,扮作隱居的礦工。
第二天早晨,蘇艾睡了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看到瓊珊睜著無神的眼睛,凝視著放下末的綠窗簾。
「把窗簾拉上去,我要看。」她用微弱的聲音命令著。
蘇艾睏倦地照著做了。
可是,看哪1經過了漫漫長夜的風吹雨打,仍舊有一片常春藤的葉子貼在牆上。它是藤上最後的一片了。靠近葉柄的顏色還是深綠的,但那鋸齒形的邊緣已染上了枯敗的黃色,它傲然掛在離地面二十來英尺的一根藤枝上面。
「那是最後的一片葉子。」瓊珊說,「我以為昨夜它一定會掉落的。我聽到刮風的聲音。它今天會脫落的,同時我也要死了。」
「哎呀,哎呀!」蘇艾把她睏倦的臉湊到枕邊說,「如果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替我想想呀。我可怎麼辦呢?」
但是瓊珊沒有回答。一個准備走上神秘遙遠的死亡道路的心靈,是全世界最寂寞、最悲哀的了。當她與塵世和友情之間的聯系一片片地脫離時,那個玄想似乎更有力地掌握了她。
那一天總算熬了過去。黃昏時,她們看到牆上那片孤零零的藤葉仍舊依附在莖上。隨夜晚同來的北風的怒號,雨點不住地打在窗上,從荷蘭式的低屋檐上傾瀉下來。
天色剛明的時候,狠心的瓊珊又吩咐把窗簾拉上去。
那片常春藤葉仍在牆上。
瓊珊躺著對它看了很久。然後她喊喊蘇艾,蘇艾正在煤卸爐上攪動給瓊珊喝的雞湯。
「我真是一個壞姑娘,蘇艾,」瓊珊說,「冥冥中有什麼使那最後的一片葉子不掉下來,啟示了我過去是多麼邪惡。不想活下去是個罪惡。現在請你拿些湯來,再弄一點摻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拿一面小鏡子給我,用枕頭替我墊墊高,我想坐起來看你煮東西。」
一小時後,她說:
「蘇艾,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那不勒斯海灣寫生。」
下午,醫生來,他離去時,蘇艾找了個借口,跑到過道上。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醫生抓住蘇艾瘦小的、顫抖的手說,「只要好好護理,你會勝利。現在我得去樓下看看另一個病人。他姓貝爾曼——據我所知,也是搞藝術的。也是肺炎。他上了年紀,身體虛弱,病勢來得很猛。他可沒有希望了,不過今天還是要把他送進醫院,讓他舒服些。」
那天下午,蘇艾跑到床邊,瓊珊靠在那兒,心滿意足地在織一條毫無用處的深藍色戶巾,蘇艾連枕頭把她一把抱住。
「我有些話要告訴你,小東西。」她說,「貝爾曼在醫院里去世了。他害肺炎,只病了兩天。頭天早上,看門人在樓下的房間里發現他痙得要命。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濕透了,冰涼冰涼的。他們想不出,在那種凄風苦雨的的夜裡,他窨是到什麼地方去了。後來,他們找到了一盞還燃著的燈籠,一把從原來地方挪動過的樣子,還有幾去散落的的畫筆,一塊調色板,上面和了綠色和黃色的顏料,末了——看看窗外,親愛的,看看牆上最後的一片葉子。你不是覺得納悶,它為什麼在風中不飄不動嗎?啊,親愛的,那是貝爾曼的傑作——那晚最後 的一片葉子掉落時,他畫在牆上的。」(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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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年》 作者:十四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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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揭開身世的傷疤,卻沾染了仇恨。他不想欠她,以性命相許,留得伊人在沁涼的夜風中獨自悵然看盛開的半際煙花,愛而不得,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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