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首頁 > 有聲完結 > 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警察與贊美詩

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警察與贊美詩

發布時間:2021-03-13 00:50:12

A. 歐亨利的「警察與贊美詩」主人公是因什麼被抓走的

是因為主人公衣冠不整,卻在教堂唱贊美詩,被警察認為是流浪漢,警察認為一個流浪漢絕不會與教堂周圍幽靜的環境、柔和的燈光、動人的音樂有聯系,於是被捕。
《警察與贊美詩》簡介:《警察與贊美詩》(The Cop and the Anthem)是美國作家歐·亨利的一部短篇小說,該小說是一部悲喜劇,展現了警察對犯罪行為的「容忍」和對無辜行為的懲罰這樣一些社會現象。
歐·亨利簡介:歐·亨利(英語:O. Henry,1862年9月11日-1910年6月5日),有時又譯奧亨利,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 Sydney Porter),20世紀初美國著名短篇小說家,美國現代短篇小說創始人。與法國的莫泊桑、俄國的契訶夫並稱為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 他少年時曾一心想當畫家,婚後在妻子的鼓勵下開始寫作。後因在銀行供職時的賬目問題而入獄,服刑期間認真寫作,並以「歐·亨利」為筆名發表了大量的短篇小說,引起讀者廣泛關注。他是一位高產的作家,一生中留下了一部長篇小說和近三百篇的短篇小說。他的短篇小說構思精巧,風格獨特,以表現美國中下層人民的生活、語言幽默、結局出人意料(即「歐·亨利式結尾」)而聞名於世。

B. 求歐亨利《警察與贊美詩》全文

年輕女人轉身面對著他,伸出一隻手,捉住了索比的上衣袖口。

「當然羅,邁克,」她興高采烈地說,「如果你肯破費給我買一杯啤酒
的話。要不是那個警察老瞅住我,早就同你搭腔了。」

年輕女人像常青藤攀附著他這棵大橡樹一樣。索比從警察身邊走過,心
中懊喪不已。看來命中註定,他該自由。

一到拐彎處,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跑。他一口氣跑到老遠的一個地方。
這兒,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燈光,最輕松的心情,最輕率的誓言和最輕快的歌
劇。淑女們披著皮裘,紳士們身著大衣,在這凜冽的嚴寒中歡天喜地地走來
走去。索比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也許是某種可怕的魔法制住了他,使他免除
了被捕。這念頭令他心驚肉跳。但是,當他看見一個警察在燈火通明的劇院
門前大模大樣地巡邏時,他立刻撈到了「擾亂治安」這根救命稻草。

索比在人行道上扯開那破鑼似的嗓子,像醉鬼一樣胡鬧。

他又跳,又吼,又叫,使盡各種伎倆來攪擾這蒼穹。

警察旋轉著他的警棍,扭身用背對著索比,向一位市民解釋說:「這是
個耶魯小子在慶祝勝利,他們同哈特福德學院賽球,請人家吃了個大鵝蛋。
聲音是有點兒大,但不礙事。我們上峰有指示,讓他們鬧去吧。」

索比怏怏不樂地停止了白費力氣的鬧嚷。難道就永遠沒有警察對他下手
嗎?在他的幻夢中,那島嶼似乎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阿卡狄亞⑩了。他扣好
單薄的上衣,以便抵擋刺骨的寒風。

索比看到雪茄煙店裡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對著火頭點煙。那人進店時,
把綢傘靠在門邊。索比跨進店門,拿起綢傘,漫不經心地退了出來。點煙
人匆匆追了出來。

「我的傘,」他厲聲道。

「呵,是嗎?」索比冷笑說;在小偷摸小摸之上,再加上一條侮辱罪吧。
「好哇,那你為什麼不叫警察呢?沒錯,我拿了。你的傘!為什麼不叫巡
警呢?拐角那兒就站著一個哩。」

綢傘的主人放慢了腳步,索比也跟著慢了下來。他有一種預感,命運會
再一次同他作對。那位警察好奇地瞧著他們倆。

「當然羅,」綢傘主人說,「那是,噢,你知道有時會出現這類誤會……
我……要是這傘是你的,我希望你別見怪……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廳撿的……
要是你認出是你的,那麼……我希望你別……」

「當然是我的,」索比惡狠狠地說。

綢傘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開去。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去攙扶一個身披
夜禮服斗篷、頭發金黃的高個子女人穿過橫街,以免兩條街之外駛來的街車
會碰著她。

索比往東走,穿過一條因翻修弄得高低不平的街道。他怒氣沖天地把綢
傘猛地擲進一個坑裡。他咕咕噥噥地抱怨那些頭戴鋼盔、手執警棍的傢伙。
因為他一心只想落入法網,而他們則偏偏把他當成永不出錯的國王⑾。

最後,索比來到了通往東區的一條街上,這兒的燈光暗淡,嘈雜聲也若
有若無。他順著街道向麥迪遜廣場走去,即使他的家僅僅是公園里的一條長
凳,但回家的本能還是把他帶到了那兒。

可是,在一個異常幽靜的轉角處,索比停住了。這兒有一座古老的教堂,
樣子古雅,顯得零亂,是帶山牆的建築。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的玻璃窗
映射出來,毫無疑問,是風琴師在練熟星期天的贊美詩。悅耳的樂聲飄進索
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粘在了螺旋形的鐵欄桿上。

月亮掛在高高的夜空,光輝、靜穆;行人和車輛寥寥無幾;屋檐下的燕
雀在睡夢中幾聲啁啾——這會兒有如鄉村中教堂墓地的氣氛。風琴師彈奏的
贊美詩撥動了伏在鐵欄桿上的索比的心弦,因為當他生活中擁有母愛、玫瑰、
抱負、朋友以及純潔無邪的思想和潔白的衣領時,他是非常熟悉贊美詩的。

索比的敏感心情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交融在一起,使他的靈魂猛然間出
現了奇妙的變化。他立刻驚恐地醒悟到自己已經墜入了深淵,墮落的歲月,
可恥的慾念,悲觀失望,才窮智竭,動機卑鄙——這一切構成了他的全部生
活。

頃刻間,這種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動萬分。一股迅急而強烈的沖動鼓舞
著他去迎戰坎坷的人生。他要把自己拖出泥淖,他要征服那一度駕馭自己的
惡魔。時間尚不晚,他還算年輕,他要再現當年的雄心壯志,並堅定不移地
去實現它。管風琴的莊重而甜美音調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引起了一場革命。
明天,他要去繁華的商業區找事干。有個皮貨進口商一度讓他當司機,明天
找到他,接下這份差事。他願意做個煊赫一時的人物。他要……

索比感到有隻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他霍地扭過頭來,只見一位警察的寬
臉盤。

「你在這兒干什麼呀?」警察問道。

「沒干什麼,」索比說。

「那就跟我來,」警察說。

第二天早晨,警察局法庭的法官宣判道:「布萊克韋爾島,三個月。」

①傑克·弗洛斯特(Jack Frost):「霜凍」的擬人化稱呼。
②布萊克韋爾島(Blackwell):在紐約東河上。島上有監獄。
③棕櫚灘(Palm Beach):美國佛羅里達州東南部城鎮,冬令遊憩勝地。
④里維埃拉(The Riviera):南歐沿地中海一段地區,在法國的東南
部和義大利的西北部,是假節日憩游勝地。
⑤愷撒(Julius Caesar):(100—44BC)羅馬統帥、政治家,羅馬的
獨裁者,被共和派貴族刺殺。布魯圖(Brutus):(85—42BC)羅馬貴族派
政治家,刺殺愷撒的主謀,後逃希臘,集結軍隊對抗安東尼和屋大維聯軍,
因戰敗自殺。
⑥作者詼諧的說法,指美酒、華麗衣物和上流人物。
⑦夏布利酒(Chablis):原產於法國的Chablis地方的一種無
甜味的白葡萄酒。
⑧卡門貝(Carmembert)乾酪(Cheese):一種產於法國的軟乾酪。原
為Fr.諾曼底一村莊,產此乾酪而得名。
⑨指警察,因警察上衣的紐扣是黃銅制的。
⑩阿卡狄亞(Arcadia):原為古希臘一山區,現在伯羅奔尼撒
半島中部,以其居民過著田園牧歌式的淳樸生活而著稱,現指「世外桃園」。
⑾英語諺語:國王不可能犯錯誤(King can do no wrong.)年輕女人轉身面對著他,伸出一隻手,捉住了索比的上衣袖口。

「當然羅,邁克,」她興高采烈地說,「如果你肯破費給我買一杯啤酒
的話。要不是那個警察老瞅住我,早就同你搭腔了。」

年輕女人像常青藤攀附著他這棵大橡樹一樣。索比從警察身邊走過,心
中懊喪不已。看來命中註定,他該自由。

一到拐彎處,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跑。他一口氣跑到老遠的一個地方。
這兒,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燈光,最輕松的心情,最輕率的誓言和最輕快的歌
劇。淑女們披著皮裘,紳士們身著大衣,在這凜冽的嚴寒中歡天喜地地走來
走去。索比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也許是某種可怕的魔法制住了他,使他免除
了被捕。這念頭令他心驚肉跳。但是,當他看見一個警察在燈火通明的劇院
門前大模大樣地巡邏時,他立刻撈到了「擾亂治安」這根救命稻草。

索比在人行道上扯開那破鑼似的嗓子,像醉鬼一樣胡鬧。

他又跳,又吼,又叫,使盡各種伎倆來攪擾這蒼穹。

警察旋轉著他的警棍,扭身用背對著索比,向一位市民解釋說:「這是
個耶魯小子在慶祝勝利,他們同哈特福德學院賽球,請人家吃了個大鵝蛋。
聲音是有點兒大,但不礙事。我們上峰有指示,讓他們鬧去吧。」

索比怏怏不樂地停止了白費力氣的鬧嚷。難道就永遠沒有警察對他下手
嗎?在他的幻夢中,那島嶼似乎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阿卡狄亞⑩了。他扣好
單薄的上衣,以便抵擋刺骨的寒風。

索比看到雪茄煙店裡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對著火頭點煙。那人進店時,
把綢傘靠在門邊。索比跨進店門,拿起綢傘,漫不經心地退了出來。點煙
人匆匆追了出來。

「我的傘,」他厲聲道。

「呵,是嗎?」索比冷笑說;在小偷摸小摸之上,再加上一條侮辱罪吧。
「好哇,那你為什麼不叫警察呢?沒錯,我拿了。你的傘!為什麼不叫巡
警呢?拐角那兒就站著一個哩。」

綢傘的主人放慢了腳步,索比也跟著慢了下來。他有一種預感,命運會
再一次同他作對。那位警察好奇地瞧著他們倆。

「當然羅,」綢傘主人說,「那是,噢,你知道有時會出現這類誤會……
我……要是這傘是你的,我希望你別見怪……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廳撿的……
要是你認出是你的,那麼……我希望你別……」

「當然是我的,」索比惡狠狠地說。

綢傘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開去。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去攙扶一個身披
夜禮服斗篷、頭發金黃的高個子女人穿過橫街,以免兩條街之外駛來的街車
會碰著她。

索比往東走,穿過一條因翻修弄得高低不平的街道。他怒氣沖天地把綢
傘猛地擲進一個坑裡。他咕咕噥噥地抱怨那些頭戴鋼盔、手執警棍的傢伙。
因為他一心只想落入法網,而他們則偏偏把他當成永不出錯的國王⑾。

最後,索比來到了通往東區的一條街上,這兒的燈光暗淡,嘈雜聲也若
有若無。他順著街道向麥迪遜廣場走去,即使他的家僅僅是公園里的一條長
凳,但回家的本能還是把他帶到了那兒。

可是,在一個異常幽靜的轉角處,索比停住了。這兒有一座古老的教堂,
樣子古雅,顯得零亂,是帶山牆的建築。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的玻璃窗
映射出來,毫無疑問,是風琴師在練熟星期天的贊美詩。悅耳的樂聲飄進索
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粘在了螺旋形的鐵欄桿上。

月亮掛在高高的夜空,光輝、靜穆;行人和車輛寥寥無幾;屋檐下的燕
雀在睡夢中幾聲啁啾——這會兒有如鄉村中教堂墓地的氣氛。風琴師彈奏的
贊美詩撥動了伏在鐵欄桿上的索比的心弦,因為當他生活中擁有母愛、玫瑰、
抱負、朋友以及純潔無邪的思想和潔白的衣領時,他是非常熟悉贊美詩的。

索比的敏感心情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交融在一起,使他的靈魂猛然間出
現了奇妙的變化。他立刻驚恐地醒悟到自己已經墜入了深淵,墮落的歲月,
可恥的慾念,悲觀失望,才窮智竭,動機卑鄙——這一切構成了他的全部生
活。

頃刻間,這種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動萬分。一股迅急而強烈的沖動鼓舞
著他去迎戰坎坷的人生。他要把自己拖出泥淖,他要征服那一度駕馭自己的
惡魔。時間尚不晚,他還算年輕,他要再現當年的雄心壯志,並堅定不移地
去實現它。管風琴的莊重而甜美音調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引起了一場革命。
明天,他要去繁華的商業區找事干。有個皮貨進口商一度讓他當司機,明天
找到他,接下這份差事。他願意做個煊赫一時的人物。他要……

索比感到有隻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他霍地扭過頭來,只見一位警察的寬
臉盤。

「你在這兒干什麼呀?」警察問道。

「沒干什麼,」索比說。

「那就跟我來,」警察說。

第二天早晨,警察局法庭的法官宣判道:「布萊克韋爾島,三個月。」

①傑克·弗洛斯特(Jack Frost):「霜凍」的擬人化稱呼。
②布萊克韋爾島(Blackwell):在紐約東河上。島上有監獄。
③棕櫚灘(Palm Beach):美國佛羅里達州東南部城鎮,冬令遊憩勝地。
④里維埃拉(The Riviera):南歐沿地中海一段地區,在法國的東南
部和義大利的西北部,是假節日憩游勝地。
⑤愷撒(Julius Caesar):(100—44BC)羅馬統帥、政治家,羅馬的
獨裁者,被共和派貴族刺殺。布魯圖(Brutus):(85—42BC)羅馬貴族派
政治家,刺殺愷撒的主謀,後逃希臘,集結軍隊對抗安東尼和屋大維聯軍,
因戰敗自殺。
⑥作者詼諧的說法,指美酒、華麗衣物和上流人物。
⑦夏布利酒(Chablis):原產於法國的Chablis地方的一種無
甜味的白葡萄酒。
⑧卡門貝(Carmembert)乾酪(Cheese):一種產於法國的軟乾酪。原
為Fr.諾曼底一村莊,產此乾酪而得名。
⑨指警察,因警察上衣的紐扣是黃銅制的。
⑩阿卡狄亞(Arcadia):原為古希臘一山區,現在伯羅奔尼撒
半島中部,以其居民過著田園牧歌式的淳樸生活而著稱,現指「世外桃園」。
⑾英語諺語:國王不可能犯錯誤(King can do no wrong.)

C. 歐亨利小說集有看過的前輩嗎誰能幫我把每一篇都分個類,比如《財神與愛神》和《警察與贊美詩》就分到批

在微信閱讀上有分好類的,《歐亨利短篇小說選》。

D. 歐亨利的警察與贊美詩 『贊美詩』的含義是什麼為何是與贊美詩

因為贊美詩是作為一種平和的理性信仰而存在,是一種美好。蘇比在警察的眼中的是一個專不良的人,而他居屬然也安詳地聽起贊美詩了,警察心裡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覺得蘇比是沒資格聽的。然而贊美詩是不帶感情的,它本身就是讓人心平靜。警察與贊美詩,是一種諷刺。

警察象徵的是那個冷酷虛偽的社會,贊美詩象徵了蘇貝的美好願望,作者用「警察與贊美詩」做題目,是為了形成對比反差。

(4)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警察與贊美詩擴展閱讀

《警察與贊美詩》講述的是一個窮困潦倒、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索丕,寒冬想去監獄熬過,因此費勁腦汁故意犯罪,比如去飯店吃霸王餐,擾亂治安,偷他人的傘,調戲婦女等,然而這些都沒有讓他如願進監獄;最後,當他在教堂里被贊美詩所感動,想要從新開始、改邪歸正的時候,警察卻將他送進了監獄。

這篇小說發表之際正逢新工業革命如火如荼之時。美國資本主義在工業化進程中取得極大的物質文明時,美國的生活方式也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貧富兩極分化日益明顯。通過這則短篇小說,歐亨利試圖向讀者展示了美國社會的真實一面。主人公索丕是當時社會現象的一個縮影。小說以喜劇的形式體現了美國下層社會小人物的悲劇命運。

E. 歐亨利小說警察與贊美詩全文

蘇比躺在麥迪生廣場他那條長凳上,輾轉反側。每當雁群在夜空引吭高鳴,每當沒有海豹皮大衣的女人跟丈夫親熱起來,每當蘇比躺在街心公園長凳上輾轉反側,這時候,你就知道冬天迫在眉睫了。

一張枯葉飄落在蘇比的膝頭。這是傑克·弗洛斯特①的名片。傑克對麥迪生廣場的老住戶很客氣,每年光臨之前,總要先打個招呼。他在十字街頭把名片遞給「露天公寓」的門公佬「北風」,好讓房客們有所准備。

蘇比明白,為了抵禦寒冬,由他親自出馬組織一個單人財務委員會的時候到了。為此,他在長凳上輾轉反側,不能入寐。

蘇比的冬居計劃並不過奢。他沒打算去地中海游弋,也不想去曬南方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陽,更沒考慮到維蘇威灣②去漂流。他衷心企求的僅僅是去島上度過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不愁食宿,夥伴們意氣相投,再沒有「北風」老兒和警察老爺來糾纏不清,在蘇比看來,人生的樂趣也莫過於此了。

多年來,好客的布萊克威爾島①監獄一直是他的冬季寓所。正如福氣比他好的紐約人每年冬天要買票去棕櫚灘和里維埃拉②一樣,蘇比也不免要為一年一度的「冬狩」作些最必要的安排。現在,時候到了。昨天晚上,他躺在古老的廣場噴泉和近的長凳上,把三份星期天的厚報紙塞在上衣里,蓋在腳踝和膝頭上,都沒有能擋住寒氣。這就使蘇比的腦海里迅速而鮮明地浮現出島子的影子。他瞧不起慈善事業名下對地方上窮人所作的布施。在蘇比眼裡,法律比救濟仁慈得多。他可去的地方多的是,有市政府辦的,有救濟機關辦的,在那些地方他都能混吃混住。當然,生活不能算是奢侈。可是對蘇比這樣一個靈魂高傲的人來說,施捨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從慈善機構手裡每得到一點點好處,錢固然不必花,卻得付出精神上的屈辱來回報。真是凡事有利必有弊,要睡慈善單位的床鋪,先得讓人押去洗上一個澡;要吃他一塊麵包,還得先一五一十交代清個人的歷史。因此,還是當法律的客人來得強。法律雖然鐵面無私,照章辦事,至少沒那麼不知趣,會去干涉一位大爺的私事。

既經打定主意去島上,蘇比立刻准備實現自己的計劃。省事的辦法倒也不少。最舒服的莫過於在哪家豪華的餐館里美美地吃上一頓,然後聲明自己不名一錢,這就可以悄悄地、安安靜靜地交到警察手裡。其餘的事,自有一位識相的推事①來料理。

蘇比離開長凳,踱出廣場,穿過百老匯路和五馬路匯合處那處平坦的柏油路面。他拐到百老匯路,在一家燈火輝煌的餐館門前停了下來,每天晚上,這里匯集著葡萄、蠶絲與原生質的最佳製品②。

蘇比對自己西服背心最低一顆鈕扣以上的部分很有信心。他刮過臉,他的上裝還算過得去,他那條乾乾凈凈的活結領帶是感恩節③那天一位教會里的女士送給他的。只要他能走到餐桌邊不引人生疑,那就為生券在握了。他露出桌面的上半身還不至於讓侍者起懷疑。一隻烤野鴨,蘇比尋思,那就差不離——再來一瓶夏白立酒④然後是一份戛曼包乾酪⑤,一小杯濃咖啡,再來一支雪茄煙。一塊錢一支的那種也就湊合了。總數既不會大得讓飯店櫃上發狠報復,這頓牙祭又能讓他去冬宮的旅途上無牽無掛,心滿意足。

可是蘇比剛邁進飯店的門,侍者領班的眼光就落到他的舊褲子和破皮鞋上。粗壯利落的手把他推了個轉身,悄悄而迅速地把他打發到人行道上,那隻險遭暗算的野鴨的不體面命運也從而得以扭轉。

蘇比離開了百老匯路。看來靠打牙祭去那個日思夜想的島是不成的了。要進地獄,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在六馬路拐角上有一家鋪子,燈光通明,陳設別致,大玻璃櫥窗很惹眼。蘇比撿起塊鵝卵石往大玻璃上砸去。人們從拐角上跑來,領頭的是個巡警。蘇比站定了不動,兩手插在口袋裡,對著銅鈕扣①直笑。

「肇事的傢伙在哪兒?」警察氣急敗壞地問。

「你難道看不出我也許跟這事有點牽連嗎?」蘇比說,口氣雖然帶點嘲諷,卻很友善,彷彿好運在等著他。

在警察的腦子里蘇比連個旁證都算不上。砸櫥窗的人沒有誰會留下來和法律的差役打交道。他們總是一溜煙似地跑。警察看見半條街外有個人跑著去趕搭車子。他抽出警棍,追了上去。蘇比心裡窩火極了,他拖著步子走了開去。兩次了,都砸了鍋。

街對面有家不怎麼起眼的飯館。它投合胃口大錢包小的吃客。它那兒的盤盞和氣氛都粗里粗氣,它那兒的菜湯和餐巾都稀得透光。蘇比挪動他那雙暴露身份的皮鞋和泄露真相的褲子跨時飯館時倒沒遭到白眼。他在桌子旁坐下來,消受了一塊牛排、一份煎餅、一份油炸糖圈,以及一份餡兒餅。吃完後他向侍者坦白:他無緣結識錢大爺,錢大爺也與他素昧平生。

「手腳麻利些,去請個警察來,」蘇比說,「別讓大爺久等。」

「用不著驚動警察老爺,」侍者說,嗓音油膩得像奶油蛋糕,眼睛紅得像雞尾酒里浸泡的櫻桃,「喂,阿康!」

兩個侍者干凈利落地把蘇比往外一叉,正好讓他左耳貼地摔在鐵硬的人行道上。他一節一節地撐了起來,像木匠在打開一把摺尺,然後又撣去衣服上的塵土。被捕彷彿只是一個絆色的夢。那個島遠在天邊。兩個門面之外一家葯鋪前就站著個警察,他光是笑了笑,順著街走開去了。

蘇比一直過了五個街口,才再次鼓起勇氣去追求被捕。這一回機會好極了,他還滿以為十拿九穩,萬無一失呢。一個衣著簡朴頗為討人喜歡的年輕女子站在櫥窗前,興味十足地盯著陳列的剃須缸與墨水台。而離店兩碼遠,就有一位彪形大漢——警察,表情嚴峻地靠在救火龍頭上。

蘇比的計劃是扮演一個下流的、討厭的小流氓。他的對象文雅嫻靜,又有一位忠於職守的巡警近在咫尺,使他很有理由相信,警察那雙可愛的手很快就會落到他身上,使他在島上冬蟄的小安樂窩里吃喝不愁。

蘇比把教會女士送的活結領帶拉挺,把縮進袖口的襯衫袖子拉出來,把帽子往後一推,歪得馬上要掉下來,向那女子挨將過去。他厚著麵皮把小流氓該乾的那一套惡心勾當一段段表演下去。蘇比把眼光斜掃過去,只見那警察在盯住他。年輕女人挪動了幾步,又專心致志地看起剃須缸來。蘇比跟了過去,大膽地挨到她的身邊,把帽子舉了一舉,說:

「啊哈,我說,貝蒂麗亞!你不是說要到我院子里去玩兒嗎?」

警察還在盯著。那受人輕薄的女子只消將手指一招,蘇比就等於進安樂島了。他想像中已經感到了巡捕房的舒適和溫暖。年輕的女士轉過臉來,伸出一隻手,抓住蘇比的袖子。

「可不是嗎,邁克,」她興致勃勃地說,「不過你先得破費給我買杯貓尿①。要不是那巡警老盯著,我早就要跟你搭腔了。」

那娘們像常春藤一樣緊緊攀住蘇比這棵橡樹,蘇比好不懊喪地在警察身邊走了過去。看來他的自由是命中註定的了。

一拐彎,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走。他一口氣來到一個地方,一到晚上,最輕佻的燈光,最輕松的心靈,最輕率的盟誓,最輕快的歌劇,都在這里薈萃。身穿輕裘大氅的淑女紳士在寒冷的空氣里興高采烈地走動。蘇比突然感到一陣恐懼,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魔法鎮住了他,使他永遠也不會被捕呢?這個念頭使他有點發慌,但是當他遇見一個警察大模大樣在燈火通明的劇院門前巡邏時,他馬上就撈起「擾亂治安」這根稻草來。

蘇比在人行道上扯直他那破鑼似的嗓子,像醉鬼那樣亂嚷嚷。他又是跳,又是吼,又是罵,用盡了辦法大吵大鬧。

警察讓警棍打著旋,身子轉過去背對蘇比,向一個市民解釋道:

「這是個耶魯②的小夥子在慶祝勝利,他們跟哈德福學院賽球,請人家吃了鴨蛋。夠吵的,可是不礙事。我們有指示,讓他們只管鬧去。」

蘇比怏怏地停止了白費氣力的吵鬧。難道就沒有一個警察來抓他了嗎?在他的幻想中。那島已成為可望不可即的仙島。他扣好單薄的上衣以抵擋刺骨的寒風。

他看見雪茄煙店裡一個衣冠楚楚的人對著搖曳的火頭在點煙。那人進店時,將一把綢傘靠在門邊。蘇比跨進店門,拿起綢傘,慢吞吞地退了出去。對火的人趕緊追出來。

「我的傘。」他厲聲說道。

「噢,是嗎?」蘇比冷笑說;在小偷小摸的罪名上又加上侮辱這一條。「好,那你干嗎不叫警察?不錯,是我拿的。你的傘!你怎麼不叫巡警?那邊拐角上就有一個。」

傘主人放慢了腳步,蘇比也放慢腳步。他有一種預感:他又一次背運了。那警察好奇地瞅著這兩個人。

「當然,」傘主人說,「嗯……是啊,你知道有時候會發生誤會……我……要是這傘是你的我希望你別見怪……我是今天早上在一家飯店裡撿的……要是你認出來這是你的,那麼……我希望你別……」

「當然是我的。」蘇比惡狠狠地說。

傘的前任主人退了下去。好警察急匆匆地跑去攙一位穿晚禮服的金發高個兒女士過馬路,免得她被在兩條街以外往這邊駛來的電車撞著。

蘇比往東走,穿過一條因為翻修而高低不平的馬路。他忿忿地把傘扔進一個坑。他嘟嘟噥噥咒罵起那些頭戴鋼盔,手拿警棍的傢伙來。因為他想落入法網,而他們偏偏認為他是個永遠不會犯錯誤的國王①。

最後,蘇比來到通往東區的一條馬路上,這兒燈光暗了下來,嘈雜聲傳來也是隱隱約約的。他順著街往麥迪生廣場走去,因為即使他的家僅僅是公園里的一條長凳,他仍然有夜深知歸的本能。

可是,在一個異常幽靜的地段,蘇比停住了腳步。這時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建築古雅,不很規整,是有山牆的那種房子。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花玻璃窗子映射出來,風琴師為了練熟星期天的贊美詩,在鍵盤上按過來按過去。動人的樂音飄進蘇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膠著在螺旋形的鐵欄桿上。

明月懸在中天①,光輝、靜穆;車輛與行人都很稀少;檐下的凍雀睡夢中啁啾了幾聲——這境界一時之間使人想起鄉村教堂邊上的墓地。風琴師奏出的贊美詩使鐵欄桿前的蘇比入定②了,因為當他在生活中有母愛、玫瑰、雄心、朋友以及潔白無瑕的思想與衣領時,贊美詩對他來說是很熟悉的。

蘇比這時敏感的心情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會合在一起, 使他靈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變化。他猛然對他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憎厭。那墮落的時光,低俗的慾望,心灰意懶,才能衰退,動機不良——這一切現在都構成了他的生活內容。

一剎那間,新的意境醒醐灌頂③似地激盪著他。一股強烈迅速的沖動激勵著他去向坎坷的命運奮斗。他要把自己拉出泥坑,他要重新做一個好樣兒的人。他要征服那已經控制了他的罪惡。時間還不晚,他還算年輕,他要重新振作當年的雄心壯志,堅定不移地把它實現。管風琴④庄嚴而甜美的音調使他內心起了一場革命。明天他要到熙熙攘攘的商業區去找事做。有個皮貨進口商曾經讓他去趕車。他明天就去找那商人,把這差使接下來。他要做個烜赫一時的人。他要——

蘇比覺得有一隻手按在他胳膊上。他霍地扭過頭,只見是警察的一張胖臉。

「你在這兒干什麼?」那警察問。

「沒干什麼。」蘇比回答。

「那你跟我來。」警察說。

第二天早上,警察局法庭上的推事宣判道:「布萊克威爾島,三個月。」

F. 歐亨利的短篇小說《警察與贊美詩》中的男主人公為什麼最後無緣無故的就被抓了,警察抓他總得有原因呀

該小說是一部悲喜劇,主旨是展現警察對犯罪行為的「容忍」和對無辜行為的懲罰這樣一些社會現象。這是作者對社會絕妙的諷刺,無情的批判

G. 歐亨利 的小說 《警察與贊美詩 》 中 那個乞丐 聽到的 贊美詩 是什麼

沒有說是什麼,參看原文:
「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花玻璃窗子映射出來,風琴師為了練熟星期天的贊美詩,在鍵盤上按過來按過去。動人的樂音飄進蘇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膠著在螺旋形的鐵欄桿上。
明月懸在中天,光輝、靜穆;車輛與行人都很稀少;檐下的凍雀睡夢中啁啾了幾聲——這境界一時之間使人想起鄉村教堂邊上的墓地。風琴師奏出的贊美詩使鐵欄桿前的蘇比入定了,因為當他在生活中有母愛、玫瑰、雄心、朋友以及潔白無瑕的思想與衣領時,贊美詩對他來說是很熟悉的。
蘇比這時敏感的心情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會合在一起,使他靈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變化。他猛然對他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憎厭。那墮落的時光,低俗的慾望,心灰意懶,才能衰退,動機不良——這一切現在都構成了他的生活內容。」

H. 歐亨利的小說警察與贊美詩主人公什麼音在教堂門口聽見了什麼深受震撼而決定重

贊美詩。
主人公蘇比一直走到一個幽靜古雅的舊式教堂中,看到風琴師正在苦練贊美詩。
贊美詩熟悉的曲子,讓蘇比回想起了過去,一幕幕美好的畫面,讓他認識到自己曾經也有母愛、朋友、理想,有體面的生活,有純潔的思想。
他感慨良多,認為自己還年輕,還能夠通過不斷的進取,實現自己的理想,他希望自己可以重新做人。於是他決定明天就去找一份工作,去做一個有所作為的人。

I. 《警察與贊美詩》(歐亨利)全文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麥迪遜廣場的長凳上,輾轉反側。每當雁群在夜空中引頸高歌,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對丈夫加倍的溫存親熱,索比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焦躁不安、翻來復去的時候,人們就明白,冬天已近在咫尺了。

一片枯葉落在索比的大腿上,那是傑克·弗洛斯特①的卡片。傑克對麥迪遜廣場的常住居民非常客氣,每年來臨之先,總要打一聲招呼。在十字街頭,他把名片交給「戶外大廈」的信使「北風」,好讓住戶們有個准備。

索比意識到,該是自己下決心的時候了,馬上組織單人財務委員會,以便抵禦即將臨近的嚴寒,因此,他急躁不安地在長凳上輾轉反側。

索比越冬的抱負並不算最高,他不想在地中海巡遊,也不想到南方去曬令人昏睡的太陽,更沒想過到維蘇威海灣漂泊。他夢寐以求的只要在島上待三個月就足夠了。整整三個月,有飯吃,有床睡,還有志趣相投的夥伴,而且不受「北風」和警察的侵擾。對索比而言,這就是日思夜想的最大願望。

(9)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警察與贊美詩擴展閱讀:

人文背景

《警察與贊美詩》發表於1904年,當時正是新工業革命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美國資本主義在工業化進程中取得極大的物質文明時,美國的生活方式也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貧富兩極分化日益明顯。

到1920年,美國己經有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中,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美國的城市化。城市的發展成為一種無法限制和不可逆轉的趨勢,不斷增長的城市人口大多數蝸居在廉價的出租房裡,美國是世界上「貧富間鴻溝最深的國家之一。

美國社會的快速發展造成資本的集中和社會底層人民的貧困,而中下層人民的大量破產以及失業大軍的不斷擴大,都導致了美國社會的階級矛盾不斷尖銳化和表面化。因此,廣大的美國民眾對所謂「民主」社會產生了懷疑和失望,他們曾為消滅蓄奴制而進行了流血戰爭,本以為消滅了蓄奴制,美國就會成為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但事實遠非如此,美國不但沒有成為人人享有民主、自由、幸福權利的天堂,而且成了世界上貧富鴻溝最深的國家之一。

J. 請問歐哼利的諷刺短篇小說如《警察與贊美詩》有哪些贊美人性美的如《最後一片藤葉》有哪些

活期貸款》歐亨利
《活期貸款》
歐 亨利
(選自《西部的心》)
在那年月,牧牛人都是天之驕子。他們是草原的大公,牛群的帝王,牧地的君主,牛肉和牛骨的大王。只要高興,他們有條件乘坐鍍金的馬車。金錢劈頭蓋腦地落到牧牛人身上,他似乎覺得自己錢多得邪門。但是,除了買一隻表蓋上鑲著許多大寶石、硌得肋骨生痛的金錶,買一具嵌著銀釘、配著安哥拉皮墊的馬鞍,和在酒吧間請大夥喝威士忌之外,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花錢呢?
至於那些有女眷的牧場主,他們減少超額財富的門路就不那麼局限了。在境況不如意的時候,夏娃後裔減輕錢包的本領也許會沉睡多年,可是,弟兄們哪,這種本領是永遠不會滅絕的。
因此,為妻子所迫的「高個兒」比爾·朗利,離開了弗里奧河畔棟樹 叢生的圓圈橫道牧場,到城裡去享受成功的樂趣了。他的財產有五十來萬元,收還在不斷增加。
「高個兒」比爾是在營地和草原上磨練出來的。幸運和節儉,冷靜的頭腦,尋找無主小牛的銳利目光,這種種因素加起來,使他從牧羊人變成了牧場主。後來牛隻買賣突然興旺,幸運女神小心翼翼地穿過仙人掌刺叢來了,把她的豐饒之角傾注在牧場庄屋的門口。
[豐饒之角:希臘神話中的主神宙斯年幼時從亞馬爾泰嚴羊人的頭上拗下一隻角,使它具有了魔力,拿這只角的人心裡想要什麼,角里立刻就有什麼。]
朗利在邊疆小城查帕羅薩蓋了一幢豪華的住宅。他成了俘虜,給套在社會生活的馬車上。他註定要成為當地的頭面人物。一開頭,他象野馬初次被關進柵欄里那樣,掙扎了一陣子,接著也就把馬鞭和馬刺掛起,安於現狀了。他無所事事,日子不好打發,便創辦了查帕羅薩第一國民銀行,被選為總經理。
一天,有個戴著鏡片象放大鏡那麼厚的眼鏡,害消化不良症的人,來到第一國民銀行,在出納員窗口遞進一張氣派十足的名片。五分鍾後,銀行全體職員在查由稽核的指使下忙開了。
這位稽核,傑·埃德加·托德先生,竟然非常認真。
查完帳目以後,稽核戴上帽子,請總經理威廉·雷·朗利先生到小辦公室去。
「唔,你覺得怎麼樣?」朗利音調深沉緩慢地問道,「牛群中有沒有你看不順眼的印記?」
「帳目都很清楚,朗利先生,」托德說,「我發現你的貸款也都符合手續——不過有一筆例外。有一張借據很糟糕——糟到這種程度,我猜想你一定還不了解情況的嚴重性。我指是那筆借給托馬斯·默溫的一萬元活期貸款。問題不僅在於數目超過了銀行發放私人貸款的最高限額,而且既無擔保,又無抵押。因此,你在兩方面都違犯了國民銀行法,政府隨時都可以向你提出刑事訴訟。假如把這件事報告貨幣審計處——我有責任這么做——我相信一定會移交司法部執行。你該明白情況有多麼嚴重了吧。」
比爾·朗利坐在轉椅上,頎長的身軀慢慢向後靠去。他雙手合抱,托著後腦,略微側過頭,望著稽核。稽核看到銀行家果斷的嘴角上泛起一絲笑容,淺藍色的眼睛裡閃著和善的光,不禁有點納悶。等到他了解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時,他的臉色就不會這樣了。
「當然,這也難怪,你根本不認識湯姆·默溫。」朗利幾乎是親切地說,「不錯,我知道這筆貸款。除了湯姆·默溫一句話以外,沒有任何抵押品。不過我一向認為,一個人只要講信用,他的話就是最好的抵押品。哦,是呀,我知道政府不是這樣想的。看來我還是為這筆貸款去找一次湯姆。」
托德先生的消化不良症彷彿突然惡化了。他從放大鏡似的眼鏡後面驚訝地瞅著這位牧牛人出身的銀行家。
「你明白,」朗利輕松地解釋說,想了結這件事,「湯姆聽說格朗德河岩石津那裡有兩千頭兩歲的小牛出售,每頭八塊錢就可以成交。我猜想那大概是老萊恩德羅·加爾西亞私運進來的牛隊,急於脫手。那群牛到堪薩斯城可以賣十五元一頭。湯姆清楚,我也清楚。他有六千元現款,我就把這筆交易的不足之數一萬元借給了他。他弟弟埃德三星期前把牛趕去賣了。這幾天里,他隨時可能帶著貨款回來。他一來,湯姆就會歸還借款的。」
稽核嚇壞了。他也許有責任立即去電報局,把這個情形報告審計處。但他沒有這么做。他直截了當地同朗利談了三分鍾。他終於使這位銀行家了解到自己已站在災難的邊緣。之後,他提供了一線希望。
「今晚我要去希爾台爾,」他對朗利說,「查對那裡的一家銀行的帳目。回來時,我路經查帕羅薩。明天十二點,我再來這兒。到時候,如果這筆貸款已經清理,我在報告里就不得這件事。否則——我不得不盡我的職責。」
說罷,稽核鞠了一躬就走了。
第一國民銀行的總經理在椅子上繼續坐了半小時,然後點燃一支醇和的雪茄,到湯姆·默溫家去了。默溫,一個穿著棕色粗布褲子,神情顯得深思熟慮的牧場主,正把肢擱在桌子上,坐在那兒編一條生皮馬鞭。
「湯姆,」朗利靠在桌子上說,「有沒有埃德的消息?」
「還沒有。」默溫繼續編著鞭子,回答說,「我想這幾天里埃德總該回來了。」
「有一個銀行稽核,」朗利說,「今天去我們那裡探頭探腦,發現了你那張借據。你知道我認為沒有問題,可是這樣做是違犯銀行法的。我本來斷定在銀行查帳之前你能歸還那筆借款的,但是那傢伙出乎意外地來了,湯姆。眼前我自己手頭現款短缺,不然我可以墊一墊,替你兌付這張借據。他限我明天十二點以前解決,那時候我得拿出現款來抵帳,不然——」
「不然怎麼啦,比爾?」 默溫看到朗利吞吞吐吐,便問道。
「唔,我猜想大概是被山姆大叔兜踢出去吧。」
「我試試,把你那筆款子及時籌出來。」 默溫說,仍舊專心致致地在編馬鞭。
「好吧,湯姆,」朗利轉身向門口走去時說,「我知道你只要有辦法就一定會做到的。」
默溫扔開鞭子,到城裡僅有的第二家銀行去,那是庫珀和克雷格合夥開的私營銀行。
「庫珀,」他對那個姓庫珀的合夥股東說,「今天或者明天,我非籌到一萬元不可。我這兒有一幢房子和地皮,大概值六千元,實際的擔保品就這么些。不過我正在做一筆牛交易,幾天之內,它給我帶來的賺頭就不止這個數目。」
庫珀開始咳嗽起來。
「喂,看在老天份上,別拒絕。」 默溫說,「我欠人家一筆活期貸款,數目是一萬元。現在要求歸還了,要求歸還的人同我在牧牛營地和守林營地一起待過十年。他可以要我所有的東西。他要我脈管里的血,我也一定會給他。他非搞到那筆錢不可,非常迫切——唔,他需要那筆錢,我有責任替他籌措。你知道我是有食用的,庫珀。」
「那還用說嗎,」庫珀老於世故地同意說,「但是你知道,我有一個合夥人。我不能獨斷獨行,私自放款。即使你手頭有最可靠的擔保品,我們也不可能在一星期之內貸給你。我們正要運一萬五千元現款到羅克台爾,委託邁爾兄弟公司收購棉花。今晚就由窄軌火車運走。這一來,我們手頭的現款也不多了。我們不能替你解決,非常抱歉。」
默溫回到家裡,重新紡織馬鞭。下午四點鍾光景,他到了第一國民銀行,隔著朗利辦公桌的柵欄,湊過去說:
「我想辦法在今晚——我是說明天——替你搞到那筆錢,比爾。」
「好吧,湯姆。」朗利平靜地說。
那晚九點鍾,湯姆·默溫謹慎地走出他住的木頭小房子。房子座落在城郊,這時候附近行人很少。默溫的腰帶里插著兩支六響手槍,頭上戴一頂垂邊帽子。他迅速地沿著一條冷落的小街走去,到了同窄軌鐵路平行的沙路上,最後來到離城兩英里的水塔旁。湯姆·默溫在這兒停住,用一條黑綢手帕蒙住面孔下部,拉下帽檐。
十分鍾後,從查帕羅薩開往羅克台爾的夜班火車在水塔旁邊停住了。
默溫雙手各握一支手槍,從一叢櫟樹後面站起身,向機車走去。他還沒走上三步,兩條有力的長胳臂突然從背後把他攔腰抱起,合撲摔在草地上。一個沉重的膝頭抵住他的脊背,鋼鉗一般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他就這樣象小孩似地被制服了,直到機車加了水,重新起步,逐漸增加速度,開得看不見了為止。這時候,他才被松開,站了起來,發現抓他的人竟是比爾·朗利。
「這事絕不能這么解決,湯姆。」朗利說,「今天下午我見到了庫珀,他把你同他談的事告訴了我。晚上我去你家,見你帶了槍出來,於是我一直尾隨你到這兒。我們回去吧,湯姆。」
兩人並肩走了。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過一會兒,默溫開口說,「你要求歸還貸款,我總得想辦法清償。比爾,假如他們為難你的話,你怎麼辦理?」
「假如他們為難你的話,你又怎麼辦呢?」朗利反問道。
「我從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埋伏起來攔劫火車,」 默溫說,「不過一筆活期貸款又是一回事了。我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們還剩下十二個小時,比爾,過後那個探子又要來找你麻煩了。我們總得想辦法把這筆款子籌措到手。我們也許可以——了不起的山姆·豪斯頓啊!你聽到了沒有?」
[了不起的山姆·豪斯頓啊:山姆·豪斯頓(1793—1863),美國軍人,政治家,一八五九至一八六一年間任得克薩斯州州長。此處用作驚嘆語。]
默溫突然奔跑起來,朗利跟了上去,只聽得黑夜中有一個悅耳的口哨聲,吹著「牧童悲歌」的凄涼的調子。
「他只會這一支歌。」 默溫一面跑,一面嚷道,「準保是——」
他們跑到了默溫家。默溫一腳把門踹開,沖出去,給屋子中間一隻舊手提箱絆了一跤。一個風塵僕僕,皮膚黧(lai)黑,寬下巴的小夥子躺在床上抽著褐色的香煙。
「怎麼樣,埃德?」 默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馬馬虎虎。」那個干練的小夥子懶洋洋地說,「剛乘了九點三十分那班火車回來。那批牛賣了,十五元一頭,一個錢也不少。喂,老哥,別把那隻手提箱踢來踢去啦,裡面裝著二萬九千元現款呢。」

閱讀全文

與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警察與贊美詩相關的資料

熱點內容
三家巷小說男女主人公是誰 瀏覽:168
我會種田穿越小說下載 瀏覽:634
有肉幽默短篇小說 瀏覽:687
最強女婿葉風小說全文閱讀 瀏覽:347
紀悠沐安為主角的小說在線閱讀 瀏覽:62
女主角叫雲什麼離的古代小說 瀏覽:957
老版武俠小說主角會使風雷扇 瀏覽:280
都市整蠱狂魔小說 瀏覽:956
極品仙醫在學院小說全集 瀏覽:719
纖手玉龍有聲小說 瀏覽:567
已狄青為主角的小說 瀏覽:81
醫妃類型的穿越小說 瀏覽:381
小說校花的秘密花園txt 瀏覽:176
1164小說13章免費閱讀 瀏覽:818
被辱少婦小說閱讀 瀏覽:881
神都猛虎岳風柳萱小說免費掌 瀏覽:747
有聲小說在線收聽網gt 瀏覽:551
火影同人小說網盤 瀏覽:583
孝陵衛小說全文閱讀 瀏覽:65
主角穿越武林世界的小說 瀏覽: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