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西遊記原著小說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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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個唿哨,跳在空中,火眼內金睛,用手搭涼篷容,四下里觀看,更不見馬的蹤跡。按落雲頭報道:「師父,我們的馬斷乎是那龍吃了,四下里再看不見。」三藏道:「徒弟呀,那廝能有多大口,卻將那匹大馬連鞍轡都吃了?想是驚張溜韁,走在那山凹之中。你再仔細看看。」
Ⅱ 西遊記原著在線閱讀
每個演員都那抄么專業,我已經在襲《小看影》看完了。和以前的玄幻劇不同,這部劇更像虛構的,不像有的玄幻劇看著看著就成了古裝劇,開始兩集內容很緊湊,有很多伏筆。特效在國產劇里是很好的啦,喜歡裡面的雪獅。人物嘛,和原著有出入這是肯定的啦,不過原著里是滿滿的悲劇風,各種虐,到目前為止電視劇里還沒體現出來,這是要先發發糖再開虐嗎?造型上各大主演沒事,就那幾個小孩,不能因為人家小就不梳頭吧,對群演也要上點心啊,別讓群演毀了整部劇。總的來說還是喜歡的啦,期待成年釋殿登場。
Ⅲ 西遊記 20回全文
二十回 黃風嶺唐僧有難 半山中八戒爭先
偈曰:
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既然皆己心,何用別人說?
只須下苦功,扭出鐵中血。絨繩著鼻穿,挽定虛空結。掛在無為樹,不使他顛劣。莫認
賊為子,心法都忘絕。休教他瞞我,一拳先打徹。現心亦無心,現法法也輟。
人牛不見時,碧天光皎潔。秋月一般圓,彼此難分別。
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師悟徹了《多心經》,打開了門戶。那長老常念常存,一
點靈光自透。
且說他三眾,在路餐風宿水,帶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但見那:
花盡蝶無情敘,樹高蟬有聲喧。
野蠶成繭火榴妍,沼內新荷出現。
那日正行時,忽然天晚,又見山路旁邊,有一村舍。三藏道:「悟空,你看那日落
西山藏火鏡,月升東海現冰輪。幸而道旁有一人家,我們且借宿一宵,明日再走。」八
戒道:「說得是。我老豬也有些餓了,且到人家化些齋吃,有力氣,好挑行李。」行者
道:「這個戀家鬼!你離了家幾日,就生報怨!」八戒道:「哥啊,比不得你這喝風呵
煙的人。我從跟了師父,這幾日長忍半肚飢,你可曉得?」
三藏聞之,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時,不是個出家的了,你還回去罷。」那
獃子慌得跪下道:「師父,你莫聽師兄之言。他有些贓埋人。我不曾報怨甚的,他就說
我報怨。我是個直腸的痴漢,說道肚內飢了,好尋個人家化齋,他就罵我是戀家鬼。師
父啊,我受了菩薩的戒行,又承師父憐憫,情願要伏侍師父往西天去,誓無退悔。這叫
做『恨苦修行』,怎的說不是出家的話?」三藏道:「既是如此,你且起來。」
那獃子縱身跳起,口裡絮絮叨叨的,挑著擔子,只得死心塌地,跟著前來。早到了
路旁人家門首。三藏下馬,行者接了韁繩,八戒歇了行李,都位立綠蔭之下。三藏掛著
九環錫杖,按按藤纏蔑織斗篷,先奔門前,只見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裡嚶嚶的念
佛。三藏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聲:「施主,問訊了。」
那老者一骨魯跳將起來,忙斂衣襟,出門還禮道:「長老,失迎。
你自那方來的?到我寒門何故?」三藏道:「貧僧是東土大唐和尚,奉聖旨,上雷
音寺拜佛求經。適至寶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萬祈方便方便。」那老兒擺手搖頭
道:「去不得。西天難取經。要取經往東天去罷。」三藏口中不語,意下沉吟:「菩薩
指道西去,怎麼此老說往東行?東邊那得有經?……」靦腆難言,半晌不答。
卻說行者素性凶頑,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兒,你們這大年紀,全不曉事。
我出家人遠來借宿,就把這厭鈍的話虎唬我。十分你家窄狹,沒處睡時,我們在樹底下
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攪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師父,你倒不言語,你那個徒弟,
那般拐子臉,別頦腮,雷公嘴,紅眼睛的一個癆病魔鬼,怎麼反沖撞我這年老之人?」
行者笑道:「你這個老兒,忒也沒眼色!似那俊刮些地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孫
雖小,頗結實,皮裹一團筋哩。」
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行者道:「不敢誇言,也將就看得過。」老者道:
「你家居何處?因甚事削發為僧?」行者道:「老孫祖貫東勝神洲海東傲來國花果山水
簾洞居住。自小兒學做妖怪,稱名悟空。憑本事,做了一個齊天大聖。只因不受天籙,
大反天宮,惹了一場災愆如今脫難消災,轉拜沙門,前求正果,保我這唐朝駕下的師父
上西天拜佛走遭,怕甚麼山高路險,水闊波狂?我老孫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龍,
踢天弄井,都曉得些兒。倘若府上有甚麼丟磚打瓦,鍋叫門開,老孫便能安鎮。」
那老地聽得這篇言語,哈哈笑道:「原來是個撞頭化緣的熟嘴兒和尚。」行者道:
「你兒子便是熟嘴!我這些時,只因跟我師父走路辛苦,還懶說話哩。」那老兒道:
「若是你不辛苦,不懶說話,好道活活的聒殺我!你既有這樣手段,西方也還去得,去
得。你一行幾眾?請至茅舍里安宿。」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眾。」
老者道:「那一眾在那裡?」行者指著道:「這老兒眼花,那綠蔭下站的不是?」
老兒果然眼花,忽抬頭細看,一見八戒這般嘴臉,就唬得一步一跌,往屋裡亂跑,
只叫:「關門!關門!妖怪來了!」行者趕上扯住道:「老兒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
師弟。」老者戰兢兢的道:「好!好!好!一個丑似一個的和尚!」八戒上前道:「老
官兒,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凈差了。我們丑自丑,卻都有用。」
那老者正在門前與三個和尚相講,只見那庄南邊有兩個少年人,帶著一個老媽媽,
三四個小男女,斂衣赤腳,插秧而回。他看見一匹白馬,一擔行李,都在他家門首喧嘩,
不知是甚來歷,都一擁上前問道;「做甚麼的?」八戒調過頭來,把耳朵擺了幾擺,長
嘴伸了一伸,嚇得那些人東倒西歪,亂蹌亂跌。慌得那三藏滿口招呼道:「莫怕!莫怕!
我們不是歹人,我們是取經的和尚。」那老兒才出了門,攙著媽媽道:「婆婆起來,少
要驚恐。這師父是唐朝來的,只是他徒弟臉嘴丑些,卻也面惡人善。帶男女們家去。」
那媽媽才扯著老兒,二少年領著兒女進去。
三藏卻坐在他門樓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兩個相貌既丑,言語又粗,
把這一家兒嚇得七損八傷,都替我身造罪哩!」八戒道:「不瞞師父說,老豬自從跟了
你,這些時俊了許多哩。若像往常在高老莊時,把嘴朝前一伸,把耳兩頭一擺,常嚇殺
二三十人哩。」行者笑道:「獃子不要亂說,把那丑也收拾起些。」三藏道:「你看悟
空說的話。相貌是生成的,你教他怎麼收拾?」行者道:「把那個耙子嘴揣在懷里,莫
拿出來,把那蒲扇耳貼在後面,不要搖動:這就是收拾了。」
那八戒真個把嘴揣了,把耳貼了,拱著頭,立於左右。行者將行李拿入門里,將白
馬拴在樁上,只見那老兒才引個少年,拿一個板盤兒,托三杯清茶來獻。茶罷,又吩咐
辦齋。那少年又拿一張有窟窿無漆水的舊桌,端兩條破頭折腳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請
三眾涼處坐下。
三藏方問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在下姓王。」「有幾位令嗣?」道:
「有兩個小兒,三個小孫。」三藏道:「恭喜,恭喜。」又問年壽幾何。道:「痴長六
十一歲。」行者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三藏復問道:「老施主,始初說西
天經難取者,何也?」老者道:「經非難取,只是道中艱澀難行。我們這向西去,只有
三十里遠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黃風嶺。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難取者,此也。若
論此位小長老,說有許多手段,卻也去得。」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孫與我這
師弟,任他是甚麼妖怪,不敢惹我。」
正說處,又見兒子拿將飯來,擺在桌上,道聲:「請齋。」三藏就合掌,諷起齋經。
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長老的幾句經還未了,那獃子又吃夠三碗。行者道:「這個饢糠的!
好道撞著俄鬼了!」那老王倒也知趣,見他吃得快,道:「這個長老,想著實餓了,快
添飯來。」那獃子真個食腸大,看他不抬頭,一連就吃有十數碗。三藏,行者,俱各吃
不上兩碗。獃子不住,便還吃哩。老王道:「倉卒無餚,不敢苦勸,請再進一箸。」三
藏、行者俱道:「夠了。」八戒道:「老兒滴答甚麼,誰和你發課,說甚麼五爻六爻,
有飯只管添將來就是。」獃子一頓把他一家子飯都吃得罄盡,還只說才得半飽。卻才收
了傢伙,在那門樓下安排了竹床板鋪睡下。
次日天晚,行者去背馬,八戒去整擔,老王又教媽媽整治些點心湯水管待,三眾方
致謝告行。老者道:「此去倘路間有甚不虞,是必還來茅舍。」行者道:「老兒,莫說
哈話。我們出家人,不走回頭路。」遂此策馬挑擔西行。噫!這一去,果無好路朝西域,
定有邪魔降大災。三眾前來,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說起來,十分險峻。三藏馬到
臨崖,斜挑寶【革登】觀看,果然那:
高的是山,峻的是嶺;陡的是崖,深的是壑;響的是泉,鮮的是花。那山高不高,
頂上接青霄;這澗深不深,底中見地府。
山前面,有骨都都白雲,屹嶝嶝怪石。說不盡千丈萬丈挾魂崖。崖後有彎彎曲曲藏
龍洞,洞中有叮叮當當滴水岩。
又見些丫丫叉叉帶角鹿,泥泥痴痴看人獐;盤盤曲曲紅鱗蟒,耍耍頑頑白面猿。至
晚巴山尋穴虎,帶曉翻波出水龍,登的洞門唿喇喇響。草里飛禽,撲轤轉起;林中走獸,
掬【口律】【口律】行。猛然一陣狼蟲過,嚇得人心咯蹬蹬驚。正是那當倒洞當當倒洞,
洞當當倒洞當山;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紗龍罩萬堆煙。
那師父緩促銀鬃,孫大聖停雲漫步,豬悟能磨擔徐行。正看那山,忽聞得一陣旋風
大作。三藏在馬上心驚,道:「悟空,風起了!」行者道:「風卻怕他怎的?此乃天家
四時之氣,有何懼哉?」三藏道:「此風甚惡,比那天風不同。」行者道:「怎見得不
比天風?」三藏道:「你看這風:
巍巍盪盪颯飄飄,渺渺茫茫出碧霄。過嶺只聞千樹吼,入林但見萬竿搖。
岸邊擺柳連根動,園內吹花帶葉飄。收網漁舟皆緊纜,落篷客艇盡拋錨。
途半征夫迷失路,山中樵子擔難挑。仙果林間猴子散,奇花叢內鹿兒逃。
崖前檜柏顆顆倒,潤下松重葉葉凋。播上揚塵沙進迸,翻江攪海浪濤濤。
八戒上前,一把扯住行者道:「師兄,十分風大!我們且躲一躲兒干凈。」行者笑
道:「兄弟不濟!風大時就躲,倘或覿面撞見妖精,怎的是好?」八戒道:「哥啊,你
不曾聞得『避色如避仇,避風如避箭』哩!我們躲一躲,也不虧人。」行者道:「且莫
言語,等我把這風抓一把來聞一聞看。」八戒笑道:「師兄又扯空頭謊了,風又好抓得
過來聞!就是抓得來,便也鑽了去了。」行者道:「兄弟,你不知道老孫有個『抓風』
之法」。好大聖,讓過風頭,把那風尾抓過來聞了一聞,有些腥氣,道:「果然不是好
風!這風的味道不是虎風,定是怪風。斷手有些蹊蹺。」
說不了,只見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隻斑斕猛虎,慌得那三藏坐不穩雕鞍,
翻根頭跌下白馬,斜倚在路旁,真個是魂飛魄散。八戒丟了行李,掣釘鈀,不讓行者走
上前,大喝一聲道:「孽畜!那裡走!」趕將去,劈頭就築。那隻虎直挺挺站將起來,
把那前左爪輪起,摳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喇的一聲,把個皮剝將下來,站上道
旁。你看他怎生惡相!咦,那模樣:
血津津的赤剝身軀,紅【女雖】【女雖】的彎環腿足。
火焰焰的兩鬢蓬鬆,硬搠搠的雙眉直豎。
白森森的四個鋼牙,光耀耀的一雙金眼。
氣昂昂的努力大哮,雄赳赳的厲聲高喊。
喊道:「慢來!慢來!吾黨不是別人,乃是黃風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鋒。今奉大王嚴
命,在山巡邏,要拿幾個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裡來的和尚,敢擅動兵器傷我?」八戒
罵道:「我把你這個孽畜!你是認不得我!我等不是那過路的凡夫,乃東主大唐御弟三
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經者。你早早的遠避他方,讓開大路,作驚了我師父,饒
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鈀舉處,卻不容情!」
那妖精那容分說,急近步,丟一個架子,望八戒劈臉來抓。這八戒忙閃過,輪鈀就
築。那怪手無兵器,回身就走,八戒隨後趕來。那怪到了山坡下,亂石叢中,取出兩口
赤銅刀,急輪起,轉身來迎。兩個在這坡前,一往一來,一沖一撞的賭斗。那孫行者攙
起唐僧道:
「師父,你莫害怕。且坐住,等老孫助助八戒,去打倒那怪好行。」三藏才坐將起
來,戰兢兢的,口裡念著《多心經》不題。
那行者掣了鐵棒,喝聲叫:「拿了!」此時八戒抖擻精神,那怪敗了陣去。行者道:
「莫饒地!務要趕上!」他兩個輪釘把,舉鐵棒,趕下山來。那怪慌了手腳,使個「金
蟬脫殼計」,打個滾,現了原身,依然是一隻猛虎。行者與八戒那裡肯舍,趕著那虎,
定要除根。那怪趕得至近,卻又摳著胸膛,剝下皮來,蓋在那卧虎石上,脫真身,化一
陣狂風,徑迴路口。忽見著那師父正念《多心經》,被他一把拿住,駕長風攝將去了。
可憐那三藏啊!江流註定多磨折,寂滅門中功行難。
那怪把唐僧拿來洞口,按住狂風,對把門的道:「你去報大王,說,前路虎先鋒拿
了一個和尚,在門外聽令。」那洞主傳今,教他進來。那虎先鋒,腰插著兩口赤銅刀,
雙手捧著唐僧,上前跪下道:「大王,小將不才,蒙鈞令差往山上巡邏,忽遇一個和尚,
他是東土大唐駕下御弟三藏法師,上西方拜佛求經,被我擒來奉上,聊具口饌。」
那洞主聞得此言,吃了一驚道:「我聞得前者有人傳說:三藏法師乃大唐奉旨意取
經的神僧,他手下有一個徒弟,名喚孫行者,神通廣大,智力高強。你怎麼能夠捉得他
來?」先鋒道:「他有兩個徒弟:先來的,使一柄九齒釘錯,他生得嘴長耳大;又一個,
使一根金箍鐵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趕著小將爭持,被小將使一個『金蟬脫殼』之計,
徹身得空,把這和尚拿來,奉獻大王,聊表一餐之敬。」
洞主道:「且莫吃他哩。」先鋒道:「大王,見食不食,呼為劣蹶。」洞主道:
「你不曉得。吃了他不打緊,只恐怕他那兩個徒弟上門噪鬧,未為穩便。且把他綁在後
園定風樁上,待三五日,他兩個不來攪擾,那時節,一則圖他身子干凈,二來不動口舌,
卻不任我們心意?
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遲。」先鋒大喜道:「大王深謀遠慮,說
得有理。」教:「小的們,拿了去。」
旁邊擁上七八個綁縛手,將唐僧拿去,好便似鷹拿燕雀,索綁繩纏。這的是苦命江
流思行者,遇難神僧想悟能。道聲:「徒弟啊!
不知你在那山擒怪,何處降妖,我卻被魔頭拿來,遭此毒害,幾時再得相見!好苦
啊!你們若早些兒來,還救得我命;若十分遲了,斷然不能保矣!」一邊嗟嘆,一邊淚
落如雨。
卻說那行者、八戒,起那虎下山坡,只見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行者舉棒,盡
力一下,轉震得自己手疼。八戒復築了一鈀,亦將鈀齒送起。原來是一張虎皮,蓋著一
塊卧虎石。行者大驚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計也!」八戒道:「中他甚計?」
行者道:「這個叫做『金蟬脫殼計』:他將虎皮蓋在此,他卻走了。我們且回去看看師
父,莫遭毒手。」兩個急急轉來,早已不見了三藏。行者大叫如雷道:
「怎的好!師父已被他擒去了!」八戒即便牽著馬,眼中滴淚道:「天哪!天哪!
卻往那裡找尋!」行者抬著頭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銳氣。橫豎想只在此山,
我們尋尋去來。」
他兩個果奔入山中,穿崗越嶺,行夠多時,只見那石崖之下,聳出一座洞府。兩人
定步觀瞻,果然凶險。但見那:
疊嶂尖峰,回巒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綠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雙雙,林內有幽
禽對對。洞水遠流沖石壁,山泉細滴漫沙堤。野雲片片,瑤草芊芊。妖狐狡兔亂攛梭,
角鹿香獐齊斗勇。劈崖斜掛萬年藤,深壑半懸千歲柏。奕奕巍巍欺華岳,閑花啼鳥賽天
台。
行者道:「賢弟,你可將行李歇在藏風山凹之間,撒放馬匹,不要出頭,等老孫去
他門首,與他賭斗。必須拿住妖精,方才救得師父。」八戒道:「不消吩咐,請快去。」
行著整一整直掇,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門前,只見那門上有六個大字,乃「黃風
嶺黃風洞」,卻便丁字腳站定,執著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兒送我師父出來,省得
掀翻了你窩巢,麗(——足旁)平了你住處?」那小怪聞言,一個個害怕,戰兢兢的,
跑入裡面報道:「大王!禍事了!」
那黃風怪正坐間,問:「有何事?」小妖道:「洞門外來了一個雷公嘴毛瞼的和尚,
手持著一根許大粗的鐵棒,要他師父哩!」那洞主驚張,即喚虎先鋒道:「我教你去巡
山,只該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麼拿那唐僧來?卻惹他那徒弟來此鬧噪,怎
生區處?」先鋒道:「大王放心穩便,高枕勿優。小將不才,願帶領五十個小校出去,
把那甚麼孫行者拿來湊吃。」洞主道:「我這里除了大小頭目,還有五七百名小校,憑
你選擇,須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們才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塊肉,情願與你拜為
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傷了你,那時休得埋怨我也。」
虎怪道:「放心!放心!等我去來。」果然點起五十名精壯小妖,擂鼓搖旗,纏兩
口赤鋼刀,騰出門來,厲聲高叫道;「你是哪裡來的猴和尚?敢在此間大呼小叫的做
甚?」行者罵道:「你這個剝皮的畜生!你弄甚麼脫殼法兒,把我師父攝了,倒轉問我
做甚!趁早好好送我師父出來,還饒你這個性命?」虎怪道:「你師父是我拿了,要與
我大王做頓下飯。你識起倒,回去罷!不然,拿住你,一齊湊吃,卻不是買一個又饒一
個?」
行者聞言,心中大怒,咯迸進,鋼牙錯嚙,滴流流,火眼睜圓,掣鐵棒喝道:「你
有多大手段,敢說這等大話!休走!看棒!」那先鋒急持刀按住。這一場果然不善,他
兩個各顯威能。好殺:
那怪是個真鵝卵;悟空是個鵝卵石。
赤銅刀架美猴王,渾如壘卵來擊石。
烏鵲怎與鳳凰爭?鴉鴿敢和鷹鷂敵?
那怪噴風灰滿山,悟空吐霧雲迷日。
來往不禁三五回,先鋒腰軟全無力。
轉身敗了要逃生,卻被悟空抵死逼。
那虎怪抵架不住,回頭就走。他原來在那洞主面前說了嘴,不敢回洞,徑往山坡上
逃生。行者那裡肯放,執著棒隨後趕來,呼呼吼吼,卻趕到那藏風山凹之間。正抬頭,
見八戒在那裡放馬。八戒忽聽見呼呼聲喊,回頭觀看,乃是行者趕敗的虎怪,就丟了馬,
舉起鈀,刺斜著頭一築。可憐那先鋒脫身要跳黃絲網,豈知又遇罩魚人,卻被八戒一鈀,
築得九個窟窿鮮血冒,一頭腦筋盡流干。有詩為證:
三五年前歸正宗,持齋把素悟其空。
誠心要保唐三藏,初秉沙門立此功。
那獃子一腳麗(——足旁)住他的脊背,兩手輪鈀又築。行者見了,大喜道:
「兄弟,正是這等!他領了幾十個小妖,敢與老孫賭斗,被我打敗了,他轉不往洞
跑,卻倒來這里尋死。虧你接著,不然,又走了。」八戒道:「弄風攝師父去的可是
他?」行者道:「正是,正是。」八戒道:「你可曾問他師父的下落么?」行者道:
「這怪把師父拿在洞里,要與他甚麼鳥大工做下飯,是老孫惱了,就與他斗將這里來,
卻被你送了性命。兄弟啊,這個功勞算你的。你可還守著馬與行李,等我把這死怪拖了
去,再到那洞口索戰,須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師父。」八戒道:「哥哥說得有理。
你去,你去。若是打敗了這老妖,還趕將這里來,等老豬截住殺他。」好行者,一隻手
提著鐵棒,一隻手拖著死虎,徑至他洞口。正是:
法師有難逢妖怪,情性相和伏亂魔。
畢竟不知去可降得妖怪,救得唐僧,且聽下回分解。
Ⅳ 我要看吳承恩原著:西遊記全文
吳承恩(1500-1582),漢族。字汝忠,號射陽山人,淮安府山陽縣(今江蘇省淮安市楚州區)人。明代小說家。出生於一個由下級官吏淪落為小商人的家庭,他的父親吳銳性格樂觀曠達,奉行常樂哲學,為兒子取名承恩,字汝忠,意思希望他能讀書做官,上承皇恩,下澤黎民,做一個青史留名的忠臣。吳承恩小時候勤奮好學,一目十行,過目成誦。他精於繪畫,擅長書法,愛好填詞度曲,對圍棋也很精通,還喜歡收藏名人的書畫法貼。少年時代他就因為文才出眾而在故鄉出了名,受到人們的賞識,認為他科舉及第,「如拾一芥」。《淮安府志》載他「性敏而多慧,博極群書,為詩文下筆立成。」他除奮好學外,特別喜歡搜奇獵怪,愛看神仙鬼怪,狐妖猴精之類的書籍。如《百怪錄》、《酉陽雜俎》之類的小說野史,這類五光十色的神話世界,潛默化中養成了搜奇獵怪的嗜好,隨著年齡的增大,這種愛好有增無減,這對他創作《西遊記》有著重大的影響。30歲後,他搜求的奇聞已「貯滿胸中」了,並且有了創作的打算。50歲左右,他寫了《西遊記》的前十幾回,後來因故中斷了多年,直到晚年辭官離任回到故里,他才得以最後完成《西遊記》的創作,歷時7年。步入青年時代的吳承恩是狂放不羈、輕世傲物的年青人。社會地位的低下,貧窮困苦的處境,使這位大才子狂放不羈,招來了紛至沓來的笑聲,被人交口稱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吳承恩約二十歲時,與同鄉一位姓葉的姑娘結婚,婚後感情甚篤。吳承恩雖然狂放不羈,但他品行端正,忠於自己的妻室。嘉靖十年,吳承恩在府學歲考和科考中獲得了優異成績,取得了科舉生員的資格,與朋友結伴去南京應鄉試。然而才華不如他的同伴考取了,他這位譽滿鄉里的才子竟名落孫山。第二年春天,他的父親懷著遺憾去世了。接受初次失敗的教訓,吳承恩在以後三年內,專心致意地在時文上下了一番苦功,在嘉靖十三年秋的考試中卻仍然沒有考中。吳承恩羞恨交加,這年冬天,竟病倒了。兩次鄉試的失利,再加上父親的去世,對吳承恩的打系是沉重的。在他看來,考不取舉人,不僅付資無由,而且愧對父母,有負先人。但他並不以為自己沒考取是沒本事,而只是命運不濟,他認為「功名富貴自有命,必須得之無乃痴?」吳承恩一生不同流俗,剛直不阿。他之所以才高而屢試不第,很可能與他不願作違心之論以討好上官有關。他厭惡腐敗的官場,不願違背本心,對黑暗的現實持否定態度。他在《二郎搜山圖歌》一詩中寫道:「民災翻出衣冠中,不為猿鶴為沙蟲。坐觀宋室用五鬼,不見虞廷誅四凶。野夫有懷多感激,撫事臨風三嘆惜。胸中磨損斬邪刀,欲起平之恨無力。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間豈謂無英雄?誰能為我致麟鳳,長令萬年保合清寧功。」認為「民災」的形成,社會現實的丑惡,原因就在於統治者用人不善,讓「五鬼」「四凶」那樣的壞人當道。他想「致麟鳳」,行「王道」,扭轉乾坤,但是懷才不遇,壯志未酬,只能空懷慷慨,撫事臨風嘆息。生活困頓給吳承恩帶來的壓力並不小於科考的失利。父親去世以後,他需要操持全家的所有開支,但他卻沒有支撐門戶的能力,更沒有養家活口的手段。家中生活來源,除了每月從學府里領回六斗米外,只能坐食父親所留遺產了。品嘗了社會人生酸甜苦辣的吳承恩,開始更加清醒地、深沉地考慮社會人生的問題,並且用自己的詩文向不合理的社會進行抗爭。
Ⅳ 一本關於西遊記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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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西遊記》全文閱讀要中文版的(不要古文)!
《西遊記》已經是古代白話文了,不是很難懂的文言文,小學生都能讀懂的
Ⅶ 原著《西遊記》著名神魔小說:是神魔小說是神魔小說是神魔小說。 原著《西遊記》著名神魔小說,里
神話故事中的還現實相差甚遠。
Ⅷ 《西遊記——白話文版》txt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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Ⅸ 西遊記第30回全文
第三十回 邪魔侵正法 意馬憶心猿 卻說那怪把沙僧捆住,也不來殺他,也不曾打他,罵也不曾罵他一句,綽起鋼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禮義,終不然我饒了他性命,又著他徒弟拿我不成?噫!這多是我渾家有甚麼書信到他那國里,走了風訊!等我去問他一問。」那怪陡起凶性,要殺公主。 卻說那公主不知,梳妝方畢,移步前來,只見那怪怒目攢眉,咬牙切齒。那公主還陪笑臉迎道:「郎君有何事這等煩惱?」 那怪咄的一聲罵道:「你這狗心****,全沒人倫!我當初帶你到此,更無半點兒說話。你穿的錦,戴的金,缺少東西我去尋,四時受用,每日情深。你怎麼只想你父母,更無一點夫婦心?」那公主聞說,嚇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麼今日說起這分離的話?」那怪道:「不知是我分離,是你分離哩!我把那唐僧拿來,算計要他受用,你怎麼不先告過我,就放了他?原來是你暗地裡修了書信,教他替你傳寄;不然,怎麼這兩個和尚又來打上我門,教還你回去?這不是你乾的事?」公主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嘗有甚書去?」老怪道:「你還強嘴哩!現拿住一個對頭在此,卻不是證見?」公主道:「是誰?」老妖道:「是唐僧第二個徒弟沙和尚。」原來人到了死處,誰肯認死,只得與他放賴。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問他一聲。果然有書,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無書,卻不枉殺了奴奴也?」那怪聞言,不容分說,輪開一隻簸箕大小的藍靛手,抓住那金枝玉葉的發萬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執著鋼刀,卻來審沙僧,咄的一聲道:「沙和尚!你兩個輒敢擅打上我們門來,可是這女子有書到他那國,國王教你們來的?」沙僧已捆在那裡,見妖精凶惡之甚,把公主摜倒在地,持刀要殺。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是他有書去,救了我師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說出,他就把公主殺了,此卻不是恩將仇報?罷罷罷!想老沙跟我師父一場,也沒寸功報效,今日已此被縛,就將此性命與師父報了恩罷。」 遂喝道:「那妖怪不要無禮!他有甚麼書來,你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們來此問你要公主,有個緣故,只因你把我師父捉在洞中,我師父曾看見公主的模樣動靜。及至寶象國,倒換關文,那皇帝將公主畫影圖形,前後訪問,因將公主的形影,問我師父沿途可曾看見,我師父遂將公主說起,他故知是他兒女,賜了我等御酒,教我們來拿你,要他公主還宮。此情是實,何嘗有甚書信?你要殺就殺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虧天理!」 那妖見沙僧說得雄壯,遂丟了刀,雙手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時粗鹵,多有沖撞,莫怪莫怪。」遂與他挽了青絲,扶上寶髻,軟款溫柔,怡顏悅色,撮哄著他進去了,又請上坐陪禮,那公主是婦人家水性,見他錯敬,遂回心轉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夫婦的恩愛,可把那沙僧的繩子略放鬆些兒。」老妖聞言,即命小的們把沙僧解了繩子,鎖在那裡。沙僧見解縛鎖住,立起來,心中暗喜道:「古人雲,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教把我松放鬆放?」 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與公主陪禮壓驚。吃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換了一件鮮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寶刀,佩在腰裡,轉過手,摸著公主道:「渾家,你且在家吃酒,看著兩個孩兒,不要放了沙和尚。趁那唐僧在那國里,我也趕早兒去認認親也。」公主道:「你認甚親?」老妖道:「認你父王。我是他駙馬,他是我丈人,怎麼不去認認?」公主道:「你去不得。』老妖道:「怎麼去不得?」公主道:「我父王不是馬掙力戰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遺留的社稷。自幼兒是太子登基,城門也不曾遠出,沒有見你這等凶漢。你這嘴臉相貌,生得這等醜陋,若見了他,恐怕嚇了他,反為不美,卻不如不去認的還好。」老妖道:「既如此說,我變個俊的兒去便罷。」公主道:「你試變來我看看。」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間,搖身一變,就變做一個俊俏之人,真個生得:形容典雅,體段崢嶸。言語多官樣,行藏正妙齡。才如子建成詩易,貌似潘安擲果輕。頭上戴一頂鵲尾冠,烏雲斂伏;身上穿一件玉羅褶,廣袖飄迎。足下烏靴花摺,腰間鸞帶光明。豐神真是奇男子,聳壑軒昂美俊英。公主見了,十分歡喜。那妖笑道:「渾家,可是變得好么?」公主道:「變得好!變得好!你這一進朝啊,我父王是親不滅,一定著文武多官留你飲宴。倘吃酒中間,千千仔細,萬萬個小心,卻莫要現出原嘴臉來,露出馬腳,走了風訊,就不斯文了。」老妖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你看他縱雲頭,早到了寶象國,按落雲光,行至朝門之外,對閣門大使道:「三駙馬特來見駕,乞為轉奏轉奏。」那黃門奏事官來至白玉階前,奏道:「萬歲,有三駙馬來見駕,現在朝門外聽宣。」那國王正與唐僧敘話,忽聽得三駙馬,便問多官道: 「寡人只有兩個駙馬,怎麼又有個三駙馬?」多官道:「三駙馬,必定是妖怪來了。」國王道:「可好宣他進來?」那長老心驚道: 「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靈。他能知過去未來,他能騰雲駕霧,宣他也進來,不宣他也進來,倒不如宣他進來,還省些口面。」 國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階,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禮。 多官見他生得俊麗,也不敢認他是妖精,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卻當做好人。那國王見他聳壑昂霄,以為濟世之梁棟,便問他: 「駙馬,你家在那裡居住?是何方人氏?幾時得我公主配合?怎麼今日才來認親?」那老妖叩頭道:「主公,臣是城東碗子山波月庄人家。」國王道:「你那山離此處多遠?」老妖道:「不遠,只有三百里。」國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裡,與你匹配?」那妖精巧語花言虛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兒好習弓馬,采獵為生。那十三年前,帶領家童數十,放鷹逐犬,忽見一隻斑斕猛虎,身馱著一個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將女子帶上本庄,把溫水溫湯灌醒,救了他性命。因問他是那裡人家,他更不曾題公主二字。早說是萬歲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當得進上金殿,大小討一個官職榮身。只因他說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兩相情願,故配合至此多年。當時配合之後,欲將那虎宰了,邀請諸親,卻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殺。其不殺之故,有幾句言詞,道得甚好,說道托天托地成夫婦,無媒無證配婚姻。前世赤繩曾系足,今將老虎做媒人。臣因此言,故將虎解了索子,饒了他性命。那虎帶著箭傷,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這幾年,煉體成精,專一迷人害人。臣聞得昔年也有幾次取經的,都說是大唐來的唐僧,想是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變作那取經的模樣,今在朝中哄騙主公。主公啊,那綉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馱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經之人!」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 愚迷肉眼不識妖精, 轉把他一片虛詞,當了真實,道:「賢駙馬,你怎的認得這和尚是馱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與他同眠同起,怎麼不認得?」國王道:「你既認得,可教他現出本相來看。」怪物道:「借半盞凈水,臣就教他現了本相。」國王命官取水,遞與駙馬。那怪接水在手,縱起身來,走上前,使個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語,將一口水望唐僧噴去,叫聲「變!」那長老的真身,隱在殿上,真個變作一隻斑斕猛虎。此時君臣同眼觀看,那隻虎生得:白額圓頭,花身電目。四隻蹄,挺直崢嶸;二十爪,鉤彎鋒利。鋸牙包口,尖耳連眉。獰猙壯若大貓形,猛烈雄如黃犢樣。剛須直直插銀條,刺舌騂騂噴惡氣。果然是只猛斑斕,陣陣威風吹寶殿。國王一見,魄散魂飛,唬得那多官盡皆躲避。有幾個大膽的武將,領著將軍校尉一擁上前,使各項兵器亂砍,這一番,不是唐僧該有命不死,就是二十個僧人,也打為肉醬。此時幸有丁甲、揭諦、功曹、護教諸神,暗在半空中護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傷。眾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鐵繩鎖了,放在鐵籠里,收於朝房之內。 那國王卻傳旨,教光祿寺大排筵宴,謝駙馬救拔之恩,不然,險被那和尚害了。當晚眾臣朝散,那妖魔進了銀安殿。又選十八個宮娥彩女,吹彈歌舞,勸妖魔飲酒作樂。那怪物獨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艷質嬌姿,你看他受用。飲酒至二更時分,醉將上來,忍不住胡為,跳起身大笑一聲,現了本相,陡發凶心,伸開簸箕大手,把一個彈琵琶的女子,抓將過來,扢咋的把頭咬了一口。嚇得那十七個宮娥,沒命的前後亂跑亂藏,你看那:宮娥悚懼,彩女忙驚。宮娥悚懼,一似雨打芙蓉籠夜雨;彩女忙驚,就如風吹芍葯舞春風。捽碎琵琶顧命,跌傷琴瑟逃生。出門那分南北,離殿不管西東。磕損玉面,撞破嬌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殘生。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驚駕,都躲在那短牆檐下,戰戰兢兢不題。 卻說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盞,扳過人來,血淋淋的啃上兩口。他在裡面受用,外面人盡傳道:「唐僧是個虎精!」亂傳亂嚷,嚷到金亭館驛。此時驛里無人,止有白馬在槽上吃草吃料。他本是西海小龍王,因犯天條,鋸角退鱗,變白馬,馱唐僧往西方取經,忽聞人講唐僧是個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我師父分明是個好人,必然被怪把他變做虎精,害了師父。怎的好!怎的好?大師兄去得久了,八戒、沙僧又無音信!」 他只捱到二更時分,萬籟無聲,卻才跳將起來道:「我今若不救唐僧,這功果休矣!休矣!」他忍不住,頓絕韁繩,抖松鞍轡,急縱身,忙顯化,依然化作龍,駕起烏雲,直上九霄空里觀看。有詩為證,詩曰:三藏西來拜世尊,途中偏有惡妖氛。今宵化虎災難脫,白馬垂韁救主人。 小龍王在半空里,只見銀安殿內,燈燭輝煌,原來那八個滿堂紅上,點著八根蠟燭。低下雲頭,仔細看處,那妖魔獨自個在上面,逼法的飲酒吃人肉哩。小龍笑道:「這廝不濟!走了馬腳,識破風訊,躧匾秤鉈了吃人,可是個長進的!卻不知我師父下落何如,倒遇著這個潑怪。且等我去戲他一戲,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師父不遲。」好龍王,他就搖身一變,也變做個宮娥,真個身體輕盈,儀容嬌媚,忙移步走入裡面,對妖魔道聲萬福: 「駙馬啊,你莫傷我性命,我來替你把盞。」那妖道:「斟酒來。」 小龍接過壺來,將酒斟在他盞中,酒比鍾高出三五分來,更不漫出,這是小龍使的逼水法。那怪見了不識,心中喜道:「你有這般手段!」小龍道:「還斟得有幾分高哩。」那怪道:「再斟上! 再斟上!」他舉著壺,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層寶塔一般,尖尖滿滿,更不漫出些須。那怪物伸過嘴來,吃了一鍾,扳著死人,吃了一口,道:「會唱么?」小龍道:「也略曉得些兒。」依腔韻唱了一個小曲,又奉了一鍾。那怪道:「你會舞么?」小龍道:「也略曉得些兒,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間所佩寶劍,掣出鞘來,遞與小龍。小龍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丟開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吒,小龍丟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來。好怪物,側身躲過,慌了手腳,舉起一根滿堂紅,架住寶刀。那滿堂紅原是熟鐵打造的,連柄有八九十斤。兩個出了銀安殿,小龍現了本相,卻駕起雲頭,與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殺。這一場,黑地里好殺!怎見得:那一個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這一個是西洋海罰下的真龍。一個放毫光,如噴白電:一個生銳氣,如迸紅雲。一個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間,一個就如金爪狸貓飛下界。一個是擎天玉柱,一個是架海金梁。銀龍飛舞,黃鬼翻騰。左右寶刀無怠慢,往來不歇滿堂紅。他兩個在雲端里,戰彀八九回合,小龍的手軟筋麻,老魔的身強力壯。小龍抵敵不住,飛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隻手接了寶刀,一隻手拋下滿堂紅便打,小龍措手不及,被他把後腿上著了一下,急慌慌按落雲頭,多虧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龍一頭鑽下水去,那妖魔趕來尋他不見,執了寶刀,拿了滿堂紅,回上銀安殿,照舊吃酒睡覺不題。 卻說那小龍潛於水底,半個時辰聽不見聲息,方才咬著牙,忍著腿疼跳將起去,踏著烏雲,徑轉館驛,還變作依舊馬匹,伏於槽下。可憐渾身是水,腿有傷痕,那時節:意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盡凋零。黃婆傷損通分別,道義消疏怎得成! 且不言三藏逢災,小龍敗戰,卻說那豬八戒,從離了沙僧,一頭藏在草科里,拱了一個豬渾塘。這一覺,直睡到半夜時候才醒。醒來時,又不知是甚麼去處,摸摸眼,定了神思,側耳才聽,噫!正是那山深無犬吠,野曠少雞鳴。他見那星移斗轉,約莫有三更時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僧,誠然是單絲不線,孤掌難鳴。罷!罷!罷!我且進城去見了師父,奏准當今,再選些驍勇人馬,助著老豬明日來救沙僧罷。」 那獃子急縱雲頭,徑回城裡,半霎時,到了館驛。此時人靜月明,兩廊下尋不見師父,只見白馬睡在那廂,渾身水濕,後腿有盤子大小一點青痕。八戒失驚道:「雙晦氣了!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麼身上有汗,腿有青痕?想是歹人打劫師父,把馬打壞了。」那白馬認得是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聲「師兄!」這獃子嚇了一跌,扒起來往外要走,被那馬探探身,一口咬住皂衣,道:「哥啊,你莫怕我。」八戒戰兢兢的道:「兄弟,你怎麼今日說起話來了?你但說話,必有大不祥之事。」小龍道:「你知師父有難么!」八戒道:「我不知。」小龍道:「你是不知!你與沙僧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請功求賞,不想妖魔本領大,你們手段不濟,禁他不過。好道著一個回來,說個信息是,卻更不聞音。那妖精變做一個俊俏文人,撞入朝中,與皇帝認了親眷,把我師父變作一個斑斕猛虎,見被眾臣捉住,鎖在朝房鐵籠裡面。我聽得這般苦惱,心如刀割。你兩日又不在不知,恐一時傷了性命。只得化龍身去救,不期到朝里,又尋不見師父。 及到銀安殿外,遇見妖精,我又變做個宮娥模樣,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爾留心,砍他一刀,早被他閃過,雙手舉個滿堂紅,把我戰敗。我又飛刀砍去,他又把刀接了,捽下滿堂紅,把我後腿上著了一下,故此鑽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他滿堂紅打的。」八戒聞言道:「真個有這樣事?」小龍道:「莫成我哄你了!」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掙得動么?」小龍道:「我掙得動便怎的?」八戒道:「你掙得動,便掙下海去罷。 把行李等老豬挑去高老莊上,回爐做女婿去呀。」小龍聞說,一口咬住他直裰子,那裡肯放,止不住眼中滴淚道:「師兄啊!你千萬休生懶惰!」八戒道:「不懶惰便怎麼?沙兄弟已被他拿住,我是戰不過他,不趁此散火,還等甚麼?」小龍沉吟半晌,又滴淚道:「師兄啊,莫說散火的話,若要救得師父,你只去請個人來。」八戒道:「教我請誰么?」小龍道:「你趁早兒駕雲回上花果山,請大師兄孫行者來。他還有降妖的大法力,管教救了師父,也與你我報得這敗陣之仇。」八戒道:「兄弟,另請一個兒便罷了,那猴子與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嶺上,打殺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攛掇師父念《緊箍兒咒》。我也只當耍子,不想那老和尚當真的念起來,就把他趕逐回去,他不知怎麼樣的惱我,他也決不肯來。倘或言語上,略不相對,他那哭喪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撈上幾下,我怎的活得成么?」小龍道:「他決不打你,他是個有仁有義的猴王。你見了他,且莫說師父有難,只說師父想你哩,把他哄將來,到此處見這樣個情節,他必然不忿,斷乎要與那妖精比並,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師父。」八戒道:「也罷也罷,你倒這等盡心,我若不去,顯得我不盡心了。我這一去,果然行者肯來,我就與他一路來了;他若不來,你卻也不要望我,我也不來了。」小龍道:「你去你去,管情他來也。」 真個獃子收拾了釘鈀,整束了直裰,跳將起去,踏著雲,徑往東來。這一回,也是唐僧有命,那獃子正遇順風,撐起兩個耳朵,好便似風篷一般,早過了東洋大海,按落雲頭。不覺的太陽星上,他卻入山尋路。正行之際,忽聞得有人言語。八戒仔細看時,看來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妖。他坐在一塊石頭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稱「萬歲!大聖爺爺!」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來家哩!原來有這些好處,許大的家業,又有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豬有這一座山場,也不做甚麼和尚了。如今既到這里,卻怎麼好?必定要見他一見是。」那獃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見他,卻往草崖邊,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當中擠著,也跟那些猴子磕頭。 不知孫大聖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問:「那班部中亂拜的是個夷人,是那裡來的?拿上來!」說不了,那些小猴一窩蜂把個八戒推將上來,按倒在地。行者道:「你是那裡來的夷人?」八戒低著頭道:「不敢,承問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行者道:「我這大聖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樣。你這嘴臉生得各樣,相貌有些雷堆,定是別處來的妖魔。既是別處來的,若要投我部下,先來遞個腳色手本,報了名字,我好留你在這隨班點扎。若不留你,你敢在這里亂拜!」八戒低著頭,拱著嘴道:「不羞,就拿出這副嘴臉來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幾年,又推認不得,說是甚麼夷人!」行者笑道:「抬起頭來我看。」那獃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認不得我,好道認得嘴耶!」行者忍不住笑道:「豬八戒。」他聽見一聲叫,就一轂轆跳將起來道:「正是!正是!我是豬八戒!」他又思量道:「認得就好說話了。」行者道:「你不跟唐僧取經去,卻來這里怎的?想是你沖撞了師父,師父也貶你回來了?有甚貶書,拿來我看。」八戒道: 「不曾沖撞他,他也沒甚麼貶書,也不曾趕我。」行者道:「既無貶書,又不曾趕你, 你來我這里怎的? 」八戒道:「師父想你,著我來請你的。」行者道:「他也不請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對天發誓,親筆寫了貶書,怎麼又肯想我,又肯著你遠來請我?我斷然也是不好去的。」八戒就地扯個謊,忙道:「委實想你!委是想你!」行者道:「他怎的想我來?」八戒道:「師父在馬上正行,叫聲徒弟,我不曾聽見,沙僧又推耳聾。師父就想起你來,說我們不濟,說你還是個聰明伶俐之人,常時聲叫聲應,問一答十。因這般想你,專專教我來請你的,萬望你去走走,一則不孤他仰望之心,二來也不負我遠來之意。」行者聞言,跳下崖來,用手攙住八戒道:「賢弟,累你遠來,且和我耍耍兒去。」八戒道:「哥啊,這個所在路遠,恐師父盼望去遲,我不耍子了。」行者道: 「你也是到此一場,看看我的山景何如。」那獃子不敢苦辭,只得隨他走走。 二人攜手相攙,概眾小妖隨後,上那花果山極巔之處。好山!自是那大聖回家,這幾日,收拾得復舊如新,但見那:青如削翠,高似摩雲。周圍有虎踞龍蟠,四面多猿啼鶴唳。朝出雲封山頂,暮觀日掛林間。流水潺潺鳴玉佩,澗泉滴滴奏瑤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後有花木穠華。上連玉女洗頭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結秀賽蓬萊,清濁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筆畫時難,仙子天機描不就。玲瓏怪石石玲瓏,玲瓏結綵嶺頭峰。日影動千條紫艷,瑞氣搖萬道紅霞。洞天福地人間有,遍山新樹與新花。八戒觀之不盡,滿心歡喜道:「哥啊,好去處!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行者道:「賢弟,可過得日子么?」八戒笑道:「你看師兄說的話,寶山乃洞天福地之處,怎麼說度日之言也?「二人談笑多時,下了山,只見路旁有幾個小猴,捧著紫巍巍的葡萄,香噴噴的梨棗,黃森森的枇杷,紅艷艷的楊梅,跪在路旁叫道: 「大聖爺爺,請進早膳。」行者笑道:「我豬弟食腸大,卻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罷也罷,莫嫌菲薄,將就吃個兒當點心罷。」八戒道:「我雖食腸大,卻也隨鄉入鄉是。拿來拿來,我也吃幾個兒嘗新。」二人吃了果子,漸漸日高。那獃子恐怕誤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師父在那裡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兒去罷。」行者道:「賢弟,請你往水簾洞里去耍耍。」八戒堅辭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師父久等,不勞進洞罷。」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請就此處奉別。」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行者道:「我往哪裡去?我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兒,做甚麼和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罷。但上復唐僧:既趕退了,再莫想我。」獃子聞言,不敢苦逼,只恐逼發他性子,一時打上兩棍,無奈,只得喏喏告辭,找路而去。行者見他去了,即差兩個溜撒的小猴,跟著八戒,聽他說些甚麼。真個那獃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頭指著行者,口裡罵道:「這個猴子,不做和尚,倒做妖怪!這個猢猻,我好意來請他,他卻不去!你不去便罷!」走幾步,又罵幾聲。那兩個小猴,急跑回來報道:「大聖爺爺,那豬八戒不大老實,他走走兒,罵幾聲。」行者大怒,叫: 「拿將來!」那眾猴滿地飛來趕上,把個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將回去,畢竟不知怎麼處治,性命死活若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