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女主叫陸寄梅的小說
折疊原文
卷一
一、東
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雷隱隱,霧蒙蒙。日下對天中。風高秋月白,雨霽晚霞紅。牛女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斗西東。十月塞邊,颯颯寒霜驚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漁翁。
山對海,華對嵩。四岳對三公。宮花對禁柳,塞雁對江龍。清暑殿,廣寒宮。拾翠對題紅。莊周夢化蝶,呂望兆飛熊。北牖當風停夏扇,南簾曝日省冬烘。鶴舞樓頭,玉笛弄殘仙子月;鳳翔台上,紫簫吹斷美人風。
二、冬
晨對午,夏對冬。下晌對高舂。青春對白晝,古柏對蒼松。垂釣客,荷鋤翁。仙鶴對神龍。鳳冠珠閃爍,螭帶玉玲瓏。三元及第才千頃,一品當朝祿萬鍾。花萼樓前,仙李盤根調國脈;沉香亭畔,嬌楊擅寵起邊風。
清對淡,薄對濃。暮鼓對晨鍾。山茶對石菊,煙鎖對雲封。金菡萏,玉芙蓉。綠綺對青鋒。早湯先宿酒,晚食繼朝饔。唐庫金錢能化蝶,延津寶劍會成龍。巫峽浪傳,雲雨荒唐神女廟;岱宗遙望,兒孫羅列丈人峰。
繁對簡,疊對重。意懶對心慵。仙翁對釋伴,道範對儒宗。花灼灼,草葺葺。浪蝶對狂蜂。數竿君子竹,五樹大夫松。高皇滅項憑三傑,虞帝承堯殛四凶。內苑佳人,滿地風光愁不盡;邊關過客,連天煙草憾無窮。
三、江
奇對偶,只對雙。大海對長江。金盤對玉盞,寶燭對銀釭。朱漆檻,碧紗窗。舞調對歌腔。漢興推馬武,夏諫著尨逄。四收列國群王服,三築高城眾敵降。跨鳳登台,瀟灑仙姬秦月玉;斬蛇當道,英雄天子漢劉邦。
顏對貌,像對龐。步輦對徒杠。停針對擱竺,意懶對心降。燈閃閃,月幢幢。攬轡對飛艎。柳堤馳駿馬,花院吠村尨。酒量微酣瓊杳頰,香塵沒印玉蓮雙。詩寫丹楓,韓夫幽懷流節水;淚彈斑竹,舜妃遺憾積湡江。
四、支
泉對石,干對枝。吹竹對彈絲。山亭對水榭,鸚鵡對鸕鶿。五色筆,十香詞。潑墨對傳卮。神奇韓干畫,雄渾李陵詩。幾處花街新奪錦,有人香徑淡凝脂。萬里烽煙,戰士邊頭爭保塞;一犁膏雨,農夫村外盡乘時。
菹對醢,賦對詩。點漆對描脂。璠簪對珠履,劍客對琴師。沽酒價,買山資。國色對仙姿。晚霞明似錦,春雨細如絲。柳絆長堤千萬樹,花橫野寺兩三枝。紫蓋黃旗,天象預占江左地;青袍白馬,童謠終應壽陽兒。
箴對贊,缶對卮。螢炤對蠶絲。輕裾對長袖,瑞草對靈芝。流涕策,斷腸詩。喉舌對腰肢。雲中熊虎將,天上鳳凰兒。禹廟千年垂橘柚,堯階三尺覆茅茨。湘竹含煙,腰下輕紗籠玳瑁;海棠經雨,臉邊清淚濕胭脂。
爭對讓,望對思。野葛對山梔。仙風對道骨,天造對人為。專諸劍,博浪椎。經緯對干支。位尊民物主,德重帝王師。望切不妨人去遠,心忙無奈馬行遲。金屋閑來,賦乞茂陵題柱筆;玉樓成後,記須昌谷負囊詞
五、微
賢對聖,是對非。覺奧對參微。魚書對雁字,草舍對柴扉。雞曉唱,雉朝飛。紅瘦對綠肥。舉杯邀月飲,騎馬踏花歸。黃蓋能成赤壁捷,陳平善解白登危。太白書堂,瀑泉垂地三千丈;孔明祀廟,老柏參天四十圍。
戈對甲,幄對帷。盪盪對巍巍。嚴灘對邵圃,靖菊對夷薇。占鴻漸,采鳳飛。虎榜對龍旗。心中羅錦綉,口內吐珠璣。寬宏豁達高皇量,叱吒喑啞霸王威。滅項興劉,狡兔盡時走狗死;連吳拒魏,貔貅屯處卧龍歸。
衰對盛,密對稀。祭服對朝衣。雞窗對雁塔,秋榜對春闈。烏衣巷,燕子磯。久別對初歸。天姿真窈窕,聖德實光輝。蟠桃紫闕來金母,嶺荔紅塵進玉妃。霸王軍營,亞父丹心撞玉斗;長安酒市,謫仙狂興換銀龜。
六、魚
羹對飯,柳對榆。短袖對長裾。雞冠對鳳尾,芍葯對芙蕖。周有若,漢相如。王屋對匡廬。月明山寺遠,風細水亭虛。壯士腰間三尺劍,男兒腹內五車書。疏影暗香,和靖孤山梅蕊放;輕陰清晝,淵明舊宅柳條舒。
欹對正,密對疏。囊橐對苞苴。羅浮對壺嶠,水曲對山紆。驂鶴駕,待鸞輿。桀溺對長沮。搏虎卞莊子,當熊馮婕妤。南陽高土吟梁父,西蜀才人賦子虛。三徑風光,白石黃花供杖履;五湖煙景,青山綠水在樵漁。
七、虞
紅對白,有對無。布穀對提壺。毛錐對羽扇,天闕對皇都。謝蝴蝶,鄭鷓鴣。蹈海對歸湖。花肥春雨潤,竹瘦晚風疏。麥飯豆糜終創漢,蒓羹鱸鱠竟歸吳。琴調輕彈,楊柳月中潛去聽;酒旗斜掛,杏花村裡共來沽。
羅對綺,茗對蔬。柏秀對松枯。中元對上巳,返璧對還珠。雲夢澤,洞庭湖。玉燭對冰壺。蒼頭犀角帶,綠鬢象牙梳。松陰白鶴聲相應,鏡里青鸞影不孤。竹戶半開,對牖不知人在否看柴門深閉,停車還有客來無。
賓對主,婢對奴。寶鴨對金鳧。升堂對入室,鼓瑟對投壺。覘合璧,頌聯珠。提瓮對當壚。仰高紅日近,望遠白雲孤。歆向秘書窺二酉,機雲芳譽動三吳。祖餞三杯,老去常斟花下酒;荒田五畝,歸來獨荷月中鋤。
八、齊
鸞對鳳,犬對雞。塞北對關西。長生對益智,老幼對旄倪。頒竹策,剪桐圭。剝棗對蒸梨。綿腰如弱柳,嫩手似柔荑。狡兔能穿三穴隱,鷦鷯權借一枝棲。甪里先生,策杖垂紳扶少主;於陵仲子,辟纑織履賴賢妻。
鳴對吠,泛對棲。燕語對鶯啼。珊瑚對瑪瑙,琥珀對玻璃。絳縣老,伯州犁。測蠡對燃犀。榆槐堪作蔭,桃李自成蹊。投巫救女西門豹,賃浣逢妻百里奚。闕里門牆,陋巷規模原不陋;隋堤基址,迷樓蹤跡亦全迷。
越對趙,楚對齊。柳岸對桃溪。紗窗對綉戶,畫閣對香閨。修月斧,上天梯。螮蝀對虹霓。行樂游春圃,工諛病夏畦。李廣不封空射虎,魏明得立為存麑。按轡徐行,細柳功成勞王敬;聞聲稍卧,臨涇名震止兒啼。
九、佳
門對戶,陌對街。枝葉對根荄。斗雞對揮麈,鳳髻對鸞釵。登楚岫,渡秦淮。子犯對夫差。石鼎龍頭縮,銀箏雁翅排。百年詩禮延餘慶,萬里風雲入壯懷。能辨名倫,死矣野哉悲季路;不由徑竇,生乎愚也有高柴。
冠對履,襪對鞋。海角對天涯。雞人對虎旅,六市對三街。陳俎豆,戲堆埋。皎皎對皚皚。賢相聚東閣,良朋集小齋。夢里山川書越絕,枕邊風月記齊諧。三徑蕭疏,彭澤高風怡五柳;六朝華貴,琅琊佳氣種三槐。
勤對儉,巧對乖。水榭對山齋。冰桃對雪藕,漏箭對更牌。寒翠袖,貴荊釵。慷慨對詼諧。竹徑風聲籟,花溪月影篩。攜囊佳韻隨時貯,荷鋤沉酣到處埋。江海孤蹤,雲浪風濤驚旅夢;鄉關萬里,煙巒雲樹切歸懷。
攜囊:見前李賀系囊貯詩之注釋。荷鋤:晉劉伶,好酒。嘗荷鋤自隨曰:逗醉死便可埋我。地
杞對梓,檜對楷。水泊對山崖。舞裙對歌袖,玉陛對瑤階。風入袂,月盈懷。虎兕對狼豺。馬融堂上帳,羊侃水中齋。北面黌宮宜拾芥,東巡岱畤定燔柴。錦纜春江,橫笛洞簫通碧落;華燈夜月,遺簪墮翠遍香街。
十、灰
春對夏,喜對哀。大手對長才。風清對月朗,地闊對天開。游閬苑,醉蓬萊。七政對三台。青龍壺老杖,白燕玉人釵。香風十里望仙閣,明月一天思子台。玉橘冰桃,王母幾因求道降;蓮舟藜杖,真人原為讀書來。
朝對暮,去對來。庶矣對康哉。馬肝對雞肋,杏眼對桃腮。佳興適,好懷開。朔雪對春雷。雲移鳷鵲觀,日曬鳳凰台。河邊淑氣迎芳草,林下輕風待落梅。柳媚花明,燕語鶯聲渾是笑;松號柏舞,猿啼鶴唳總成哀。
十一、真
蓮對菊,鳳對麟。濁富對清貧。漁庄對佛舍,松蓋對花茵。蘿月叟,葛天民。國寶對家珍。草迎金埒馬,花醉玉樓人。巢燕三春嘗喚友,塞鴻八月始來賓。古往今來,誰見泰山曾作礪;天長地久,人傳滄海幾揚塵。
兄對弟,吏對民。父子對君臣。勾丁對甫甲,赴卯對同寅。折桂客,簪花人。四皓對三仁。王喬雲外鳥,郭泰雨中巾。人交好友求三益,士有賢妻備五倫。文教南宣,武帝平蠻開百越;義旗西指,韓侯扶漢卷三秦。
申對午,侃對誾。阿魏對茵陳。楚蘭對湘芷,碧柳對青筠。花馥馥,葉蓁蓁。粉頸對朱唇。曹公奸似鬼,堯帝智如神。南阮才郎差北富,東鄰醜女效西顰。色艷北堂,草號忘憂憂甚事;香濃南國,花名含笑笑何人。
十二、文
憂對喜,戚對欣。五典對三墳。佛經對仙語,夏耨對春耘。烹早韭,剪春芹。暮雨對朝雲。竹間斜白接,花下醉紅裙。掌握靈符五嶽篆,腰懸寶劍七星紋。金鎖未開,上相趨聽宮漏永;珠簾半卷,群僚仰對御爐熏。
詞對賦,懶對勤。類聚對群分。鸞簫對鳳笛,帶草對香芸。燕許筆,韓柳文。舊話對新聞。赫赫周南仲,翮翮晉右軍。六國說成蘇子貴,兩京收復郭公勛。漢闕陳書,侃侃忠言推賈誼;唐廷對策,岩岩直諫有劉蕡。
言對笑,績對勛。鹿豕對羊羵。星冠對月扇,把袂對書裙。湯事葛,說興殷。蘿月對松雲。西池青鳥使,北塞黑鴉軍。文武成康為一代,魏吳蜀漢定三分。桂苑秋宵,明月三杯邀曲客;松亭夏日,薰風一曲奏桐君。
十三、元
卑對長,季對昆。永巷對長門。山亭對水閣,旅舍對軍屯。揚子渡,謝公墩。德重對年尊。承乾對出震,疊坎對重坤。志士報君思犬馬,仁王養老察雞豚。遠水平沙,有客泛舟桃葉渡;斜風細雨,何人攜榼杏花村。
君對相,祖對孫。夕照對朝曛。蘭台對桂殿,海島對山村。碑墮淚,賦招魂。報怨對懷恩。陵埋金吐氣,田種玉生根。相府珠簾垂白晝,邊城畫角對黃昏。楓葉半山,秋去煙霞堪倚杖;梨花滿地,夜來風雨不開門。
十四、寒
家對國,治對安。地主對天官。坎男對離女,周誥對殷盤。三三暖,九九寒。杜撰對包彈。古壁蛩聲匝,閑亭鶴影單。燕出簾邊春寂寂,鶯聞枕上漏珊珊。池柳煙飄,日夕郎歸青瑣闥;砌花雨過,月明人倚玉欄干。
肥對瘦,窄對寬。黃犬對青鸞。指環對腰帶,洗缽對投竿。誅佞劍,進賢冠。畫棟對雕欄。雙垂白玉箸,九轉紫金丹。陝右棠高懷召伯,河南花滿憶潘安。陌上芳春,弱柳當風披綵線;池中清曉,碧荷承露捧珠盤。
誅佞劍:漢朱雲求賜上方劍斬一佞臣,皇帝問為誰看答為張禹。帝怒令斬之。雲攀殿檻以免。進賢冠:唐杜甫詩:逗良相頭上進賢冠。地白玉箸:釋家得道,臨終有白玉氣出鼻孔,雙垂如雙玉箸。紫金丹:道家所煉金丹,須九次,謂之九轉金丹。召伯:周公、召公分理天下,以陝為分界,陝以西召伯主之。召公有德政,曾在棠樹下理事,後人懷念召伯,不忍伐其樹。潘安:晉潘安為河陽令,栽花滿縣,人稱花縣。
行對卧,聽對看。鹿洞對魚灘。蛟騰對豹變,虎踞對龍蟠。風凜凜,雪漫漫。手辣對心酸。鶯鶯對燕燕,小小對端端。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至聖不凡,嬉戲六齡陳俎豆;老萊大孝,承歡七袞舞斑襕。
十五、刪
林對塢,嶺對巒。晝永對春閑。謀深對望重,任大對投艱。裙裊裊,佩珊珊。守塞對當關。密雲千里合,新月一鉤彎。叔寶君臣皆縱逸,重華父母是嚚頑。名動帝畿,西蜀三蘇來日下;壯游京洛,東吳二陸起雲間。
臨對仿,吝對慳。討逆對平蠻。忠肝對義膽,霧鬢對雲鬟。埋筆冢,爛柯山。月貌對天顏。龍潛終得躍,鳥倦亦知還。隴樹飛來鸚鵡綠,池筠密處鷓鴣斑。秋露橫江,蘇子月明游赤壁;凍雲迷嶺,韓公雪擁過藍關。
折疊原文卷二
一、先
寒對暑,日對年。蹴踘對鞦韆。丹山對碧水,淡雨對覃煙。歌宛轉,貌嬋娟。雪鼓對雲箋。荒蘆棲南雁,疏柳噪秋蟬。洗耳尚逢高士笑,折腰肯受小兒憐。郭泰泛舟,折角半垂梅子雨;山濤騎馬,接籬倒看杏花天。
輕對重,肥對堅。碧玉對青錢。郊寒對島瘦,酒聖對詩仙。依玉樹,步金蓮。鑿井對耕田。杜甫清宵立,邊韶白晝眠。豪飲客吞波底月,酣遊人醉水中天。鬥草青郊,幾行寶馬嘶金勒;看花紫陌,千里香車擁翠鈿。
中對外,後對先。樹下對花前。玉柱對金屋,疊嶂對平川。孫子策,祖生鞭。盛席對華筵。解醉知茶力,消愁識酒權。絲剪芰荷開東沼,錦妝鳧雁泛溫泉。帝女銜石,海中遺魄為精衛;蜀王叫月,枝上遊魂化杜鵑。
二、簫
琴對管,斧對瓢。水怪對花妖。秋聲對春色,白縑對紅綃。臣五代,事三朝。斗柄對弓腰。醉客歌金縷,佳人品玉簫。風定落花閑不掃,霜餘殘葉濕難燒。千載興周,尚父一竿投渭水;百年霸越,錢王萬弩射江潮。
耕對讀,牧對樵。琥珀對瓊瑤。兔毫對鴻爪,桂楫對蘭橈。魚潛藻,鹿藏蕉。水遠對山遙。湘靈能鼓瑟,贏女解吹簫。雪點寒梅橫小院,風吹弱柳覆平橋。月牖通宵,絳蠟罷時光不減;風簾當晝,雕盤停後篆難消。
三、餚
詩對禮,卦對爻。燕引對鶯調。晨鍾對暮鼓,野饌對山餚。雉方乳,鵲始巢。猛虎對神獒。疏星浮荇葉,皓月上松梢。為邦自古推瑚璉,從政於今愧斗筲。管鮑相知,能交忘形膠漆友;藺廉有隙,終對刎頸死生交。
歌對舞,笑對嘲。耳語對神交。焉烏對亥豕,獺髓對鸞膠。宜久敬,莫輕拋。一氣對同胞。祭遵甘布被,張祿念綈袍。花徑風來逢客訪,柴扉月到有僧敲。夜雨園中,一顆不雕王子柰;秋風江上,三重曾卷杜公茅。
衙對舍,廩對庖。玉磬對金鐃。竹林對梅嶺,起鳳對騰蛟。鮫綃帳,獸錦袍。露果對風梢。揚州輸橘柚,荊土貢菁茅。斷蛇埋地稱孫叔,渡蟻作橋識宋郊。好夢難成,蛩響階前偏唧唧;良朋遠到,雞聲窗外正嘐嘐。
四、豪
茭對茨,荻對蒿。山麓對江皋。鶯簧對蝶板,麥浪對桃濤。騏驥足,鳳凰毛。美譽對嘉褒。文人窺蠹簡,學士書兔毫。馬援南征載薏苡,張騫西使進葡萄。辯口懸河,萬語千言常亹亹;詞源倒峽,連篇累牘自滔滔。
梅對杏,李對桃。棫樸對旌旄。酒仙對詩史,德澤對恩膏。懸一榻,夢三刀。拙逸對貴勞。玉堂花燭繞,金殿月輪高。孤山看鶴盤雲下,蜀道聞猿向月號。萬事從人,有花有酒應自樂;百年皆客,一丘一壑盡吾豪。
台對省,署對曹。分袂對同胞。鳴琴對擊劍,返轍對回艚。良借箸,操提刀。香茗對醇醪。滴泉歸海大,簣土積山高。石室客來煎雀吞,畫堂賓至飲羊羔。被謫賈生,湘水凄涼吟鵬鳥;遭讒屈子,江潭憔悴著離騷。
五、歌
微對巨,少對多。直干對平柯。蜂媒對蝶使,雨笠對煙蓑。眉淡掃,面微酡。妙舞對清歌。輕衫裁夏葛,薄袂剪春羅。將相兼行唐李靖,霸王雜用漢蕭何。月本陰精,豈有羿妻曾竊葯;星為夜宿,浪傳織女漫投梭。
慈對善,虐對苛。縹緲對婆娑。長楊對細柳,嫩蕊對寒莎。追風馬,挽日戈。玉液對金波。紫詔銜丹鳳,黃庭換白鵝。畫閣江城梅作調,蘭舟野渡竹為歌。門外雪飛,錯認空中飄柳絮;岩邊瀑響,誤疑天半落銀河。
松對竹,荇對荷。薜荔對藤蘿。梯雲對步月,樵唱對漁歌。升鼎雉,聽經鵝。北海對東坡。吳郎哀廢宅,邵子樂行窩。麗水良金皆待冶,崑山美玉總須磨。雨過皇州,琉璃色燦華清瓦;風來帝苑,荷芰香飄太液波。
六、麻
清對濁,美對嘉。鄙吝對矜誇。花須對柳眼,屋角對檐牙。志和宅,博望槎。秋實對春華。乾爐烹白雪,坤鼎煉丹砂。深宵望冷沙場月,邊塞聽殘野戍笳。滿院松風,鍾聲隱隱為僧舍;半窗花月,錫影依依是道家。
雷對電,霧對霞。蟻陣對蜂衙。寄梅對懷橘,釀酒對烹茶。宜男草,益母花。楊柳對蒹葭。班姬辭帝輦,蔡琰泣胡笳。舞榭歌樓千萬尺,竹籬茅舍兩三家。珊枕半床,月明時夢飛塞外;銀箏一奏,花落處人在天涯。
圓對缺,正對斜。笑語對咨嗟。沈腰對潘鬢,孟筍對盧茶。百舌鳥,兩頭蛇。帝里對仙家。堯仁敷率土,舜德被流沙。橋上授書曾納履,壁間題句已籠紗。遠塞迢迢,露磧風沙何可極;長沙渺渺,雪濤煙浪信無涯。
疏對密,朴對華。義鶻對慈鴉。鶴群對雁陣,白薴對黃麻。讀三到,吟八叉。肅靜對喧嘩。圍棋兼把釣,沉李並浮瓜。羽客片時能煮石,狐禪千劫似蒸沙。黨尉粗豪,金帳籠香斟美酒;陶生清逸,銀鐺融雪啜團茶。
七、陽
台對閣,沼對塘。朝雨對夕陽。遊人對隱士,謝女對秋娘。三寸舌,九回腸。玉液對瓊漿。秦皇照膽鏡,徐肇返魂香。青萍夜嘯芙蓉匣,黃卷時攤薜荔床。元亨利貞,天地一機成化育;仁義禮智,聖賢千古立綱常。
紅對白,綠對黃。晝永對更長。龍飛對鳳舞,錦纜對牙檣。雲弁使,雪衣娘。故國對他鄉。雄文能徙鱷,艷曲為求凰。九日高峰驚落帽,暮春曲水喜流觴。僧占名山,雲繞茂林藏古殿;客棲勝地,風飄落葉響空廊。
衰對壯,弱對強。艷飾對新妝。御龍對司馬,破竹對穿楊。讀班馬,識求羊。水色對山光。仙棋藏綠橘,客枕夢黃梁。池草入詩因有夢,海棠帶恨為無香。風起畫堂,簾箔影翻青荇沼;月斜金井,轆轤聲度碧梧牆。
臣對子,帝對王。日月對風霜。烏台對紫府,雪牖對雲房。香山社,晝錦堂。莭屋對岩廊。芬椒塗內壁,文杏飾高梁。貧女幸分東壁影,幽心高卧北窗涼。綉閣探春,麗日半籠青鏡色;水亭醉夏,薰風常透碧筒香。
八、庚
形對貌,色對聲。夏邑對周京。江雲對澗樹,玉磬對銀箏。人老老,我卿卿。曉燕對春鶯。玄霜舂玉杵,白露貯金莖。賈客君山秋弄笛,仙人緱嶺夜吹笙。帝業獨興,盡道漢高能用將;父書空讀,誰言趙括善知兵。
功對業,性對情。月上對雲行。乘龍對附驥,閬苑對蓬瀛。春秋筆,月旦評。東作對西成。隋珠光照乘,和璧價連城。三箭三人唐將勇,一琴一鶴趙公清。漢帝求賢,詔訪嚴灘逢故舊;宋廷優老,年尊洛社重耆英。
昏對旦,晦對明。久雨對新晴。蓼灣對花港,竹友對梅兄。黃石叟,丹丘生。犬吠對雞鳴。暮山雲外斷,新水月中平。半榻清風宜午夢,一犁好雨趁春耕。王旦登庸,誤我十年遲作相;劉蕡不第,愧他多士早成名。
九、青
庚對甲,巳對丁。魏闕對彤庭。梅妻對鶴子,珠箔對銀屏。鴛浴沼,鷺飛汀。鴻雁對鶺鴒。人間壽者相,天上老人星。八月好修攀桂斧,三春須系護花鈴。江閣憑臨,一水凈連天際碧;石欄閑倚,群山秀向雨餘青。
危對亂,泰對寧。納陛對趨庭。金盤對玉箸,泛梗對浮萍。群玉圃,眾芳亭。舊典對新型。騎牛閑讀史,牧豕自橫經。秋首田中禾穎重,春餘園內菜花馨。旅次凄涼,塞月江風皆慘淡;筵前歡笑,燕歌趙舞獨娉婷。
十、蒸
蘋對蓼,莆對菱。雁弋對魚罾。齊紈對魯綺,蜀綿對吳綾。星漸沒,日初升。九聘對三征。蕭何曾作吏,賈島昔為僧。賢人視履循規矩,大斧揮斤校準繩。野渡春風,人喜乘潮移酒舫;江天暮雨,客愁隔岸對漁燈。
談對吐,謂對稱。冉閔對顏曾。侯嬴對伯嚭,祖逖對孫登。拋白紵,宴紅綾。勝友對良朋。爭名如逐鹿,謀利似趨蠅。仁傑姨慚周不仕,王陵母識漢方興。句寫窮愁,浣花寄跡傳工部;詩吟變亂,凝碧傷心嘆右丞。
十一、尤
榮對辱,喜對憂。繾綣對綢繆。吳娃對越女,野馬對沙鷗。茶解渴,酒消愁。白眼對蒼頭。馬遷修史記,孔子作春秋。莘野耕夫閑舉耜,渭濱漁父晚垂鉤。龍馬遊河,羲帝因圖而畫卦;神龜出洛,禹王取法以明疇。
冠對履,舄對裘。院小對庭幽。面牆對膝地,錯智對良籌。孤嶂聳,大江流。芳澤對園丘。花潭來越唱,柳嶼起吳謳。鶯懶燕忙三月雨,蛩摧蟬退一天秋。鍾子聽琴,荒徑入林山寂寂;謫仙捉月,洪濤接岸水悠悠。
十二、侵
歌對曲,嘯對吟。往古對來今。山頭對水面,遠浦對遙岑。勤三上,惜寸陰。茂樹對平林。卞和三獻玉,楊震四知金。青皇風暖催芳草,白帝城高急暮砧。綉虎雕龍,才子窗前揮彩筆;描鸞刺鳳,佳人簾下度金針。
登對眺,涉對臨。瑞雪對甘霖。主歡對民樂,交淺對言深。恥三戰,樂七擒。顧曲對知音。大車行檻檻,駟馬聚駸駸。紫電青虹騰劍氣,高山流水識琴心。屈子懷君,極浦吟風悲澤畔;王郎憶友,扁舟卧雪訪山陰。
十三、覃
宮對闕,座對龕。水北對天南。蜃樓對蟻郡,偉論對高談。遴杞梓,樹楩楠。得一對函三。八寶珊瑚枕,雙珠玳瑁簪。蕭王待士心惟赤,盧相欺君面獨藍。賈島詩狂,手擬敲門行處想;張顛草聖,頭能濡墨寫時酣。
聞對見,解對諳。三橘對雙柑。黃童對白叟,靜女對奇男。秋七七,徑三三。海色對山嵐。鸞聲何噦噦,虎視正眈眈。儀封疆吏知尼父,函谷關人識老聃。江相歸池,止水自盟真是止;吳公作宰,貪泉雖飲亦何貪。
十四、鹽
寬對猛,冷對炎。清直對尊嚴。雲頭對雨腳,鶴發對龍髯。風台諫,肅堂廉。保泰對鳴謙。五湖歸范蠡,三徑隱陶潛。一劍成功堪佩印,百錢滿卦便垂簾。濁酒停杯,容我半酣愁際飲;好花傍座,看他微笑悟時拈。
連對斷,減對添。淡泊對安恬。回頭對極目,水底對山尖。腰裊裊,手纖纖。鳳卜對鸞占。開田多種粟,煮海盡成鹽。居同九世張公藝,恩給千人范仲淹。簫弄鳳來,秦女有緣能跨羽;鼎成龍去,軒臣無計得攀髯。
人對己,愛對嫌。舉止對觀瞻。四知對三語,義正對辭嚴。勤雪案,課風檐。漏箭對書箋。文繁歸獺祭,體艷別香奩。昨夜題詩更一字,早春來燕卷重簾。詩以史名,愁里悲歌懷杜甫;筆經人索,夢中顯晦老江淹。
十五、咸
栽對植,剃對芟。二伯對三監。朝臣對國老,職事對官銜。鹿麌麌,兔毚毚。啟牘對開緘。綠楊鶯睍睆,紅杏燕呢喃。半籬白酒娛陶令,一枕黃粱度呂岩。九夏炎飆,長日風亭留客騎;三冬寒冽,漫天雪浪駐征帆。
梧對杞,柏對杉。夏濩對韶咸。澗瀍對溱洧,鞏洛對崤函。藏書洞,避詔岩。脫俗對超凡。賢人羞獻媚,正士嫉工讒。霸越謀臣推少伯,佐唐藩將重渾瑊。鄴下狂生,羯鼓三撾羞錦襖;江州司馬,琵琶一曲濕青衫。
袍對笏,履對衫。匹馬對孤帆。琢磨對雕鏤,刻劃對鐫鑱。星北拱,日西銜。卮漏對鼎饞。江邊生桂若,海外樹都咸。但得恢恢存利刃,何須咄咄達空函。彩鳳知音,樂典後夔須九奏;金人守口,聖如尼父亦三緘。
B. 找一本小說,忘了叫什麼名字,男主前世叫澹臺樓歌,今世是鮫人,女主好像是下凡的神.......急急急
《雲翻雨覆》找了好久,肯定是!書籍簡介: 都說修仙太遙渺, 做人最好混。 於是母親拚死封了她的法術, 只望她能早日脫離妖籍, 老老實實做凡人,平平淡淡過日子。 可是母親忘了, 妖就是妖, 披了人皮她還是妖, 但離了妖形, 她連人都做不了。 既然人比妖還怪, 那就讓她這怪比人更妖吧…… 雨覆雲翻,真原是假; 情寬分窄,我竟為誰? …… 她,被一塊柔軟的綢布蒙住了雙眼,頓時無助和恐慌襲上了她心頭……今天是她開☆苞的良辰吉日,卻為何不讓她看到第一個恩客的模樣?黑暗裡她敏感地體察到這個男人在她身上的一舉一動,當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柔弱無依的她忍不住哭叫出聲:「哥哥……」 他,第一次看見她,就不喜歡她!她是那個賤女人帶來的拖油瓶,估計將來也是個專勾男人的狐媚子。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妹妹!母債女還,他要報復!既是狐媚子,那他就送她進青樓,讓她施展媚功專以美色侍侯男人!他就是要她當千人騎萬人1壓的娼妓!他要親手毀了她! …… 霓裳羽衣曲,步步驚艷,本應色☆欲沉淪,卻為何心痛到徹骨?一步、兩步、三步……她低眉斂眼,默然地走向他算計而為她掘好的陷坑……就算是萬劫不復,她也願縱身一跳……罷了,都還了他去,只求生生世世再不要苦苦痴纏…… 有些好歌,捨不得一次唱完;而有些人,捨不得用一生去忘記……
C. 幾年前看過一本小說,女主角叫百福,但忘記書名了
十三咒,女主叫陳百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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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你替我吹一管】
第四十章
「姐姐是問你想賭些什麼,姐姐一定奉陪到底。」許艷淡淡的說道,同時一個擺手的手勢,身邊的幾個打手將莊家台身邊圍著的一些看客給趕開了一些。
「賭什麼?」蕭辰仰起了頭,想了一會兒,接著端正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許艷說道,「就拿眼前的這些籌碼賭姐姐晚上替我吹一蕭如何?」
「呃。」圍觀的人都出了驚嘆聲,這個暴戶肯定是瘋了,這許艷掌管了這黑狼夜總會賭場幾年了,手下打手也有一大票,這小子竟然敢如此出言挑釁。再者說這樣的賭場主管能是什麼好貨色,雖然外表光鮮,可鬼知道是不是被千人騎,萬人輪了,有什麼好搞頭,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拿一百來萬賭一把,這傢伙一定是瘋了!不過也有不少的看客在心中佩服這位大炮哥,花一百來萬來賭這冷傲的女主管替自己吹一管,哈哈!牛人!
許艷身邊的幾個黑衣打手,一聽這話便要沖上來打人,卻被許艷攔住,在賭場混了幾年,許艷也不是吃素的,這樣的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見過了……
E. 求女主角多或者種馬的網游小說
經典好看的YY:網游之風流騎士 網游之我是死神 網游之竊玉偷香 網游內之超級鬼容才 網游之天地 網游之盜版神話(都是比較出名的好看的)奇幻網游 網游之英俊的死靈法師 劍與財 你懂的
F. 求yy小說不過要有背叛,主角的女人背叛而崛起,主角的對手以女性居多,主角的女人也可以是千人騎,,主
呃……聖王算不算 YY頻道7450 免費簽約 秒過直播間
G. 快穿千人騎萬人枕的千枕是哪部小說
沒有那麼大的枕頭
可以
讓上萬個人
一起枕的
不太可能做成
H. 找兩本校園言情小說
我好像有點印象,第一本,實在記不得了,抱歉···
I. 求一本小說,古代``女主慘遭夫家休妻後,火刑,被山寨寨主搭救,與二當家曖昧著,最後重回夫家
哈哈,親愛的,碰巧這本書的介紹我很是記憶深刻,劇情開頭挺與眾不同的。叫《青瑤夫人》。你看看是不是:
捉姦
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到我床上的。
不,叫他「這個男人」或許有些不合適,應該稱他一聲「表哥」。
就是江家下人們嚼舌頭時說的「二少夫人那位青梅竹馬的表哥」。
可這個青梅竹馬在我回憶起來,無非就是六歲時到二姨家,二姨命他摘了一小盆酸得掉牙的青梅給我吃,然後他流著鼻涕、砍了根竹枝送給我當馬騎。
除了六歲時見過這一面,其後的十二年,我再未見過這位表哥。
直到與夫君完婚一年後,洪安越來越亂,二姨和二姨父都死在兵亂之中。這位表哥得了二姨臨終前的囑咐,千里迢迢北上永嘉,找到江府,被門房當叫化子打了出去,他便在大門前大叫我的閨名,被夫君聽到,這才得了一條活路。
我隔著紗簾與他見了一面,隱隱覺得他長得象記憶中的二姨夫,都是塌鼻樑,兩只耳朵有點招風,人中處有點不幹凈,倒象他六歲時的鼻涕一直沒有擦去似的。
夫君問我:「窈娘,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把他放在帳房,學著管帳,可好?」
彼時夫君的手,正伸進我薄薄的衣衫里,他修長的手指很不安份,我羞得滿面通紅,只會說:「一切聽從夫君安排。」
夫君立馬將我壓在榻上,我欲將他推開,大白天的讓丫環們看到,到婆婆面前嚼舌頭,只怕又得挨婆婆一頓訓責。
夫君笑得那雙桃花眼似要滴出水來,他的手越發不安份,在我耳邊低語:「你不是說『一切聽從夫君安排』嗎?」
我身子一軟,便隨了他去,盡量咬著下唇,不敢叫出聲來。
之後表哥便在帳房立了腳,只是隱隱聽說他很不爭氣,手腳似是有些不幹凈,不過夫君既沒提起,我便也不問。
沒想到,與這位表哥第三次見面,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我被很喧鬧的人聲吵醒,從被子里坐起,睜開惺忪的雙眼。床前,圍著密密麻麻的人,其中有怒火沖天的公公婆婆、面色鐵青的夫君、竊竊私語的下人,還有滿面同情之色的羅家小姐。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順著眾人的目光側頭。
身邊,與我蓋著一床被子的,是一個赤袒著上身的男人。我依稀認出,他是表哥。
此時,他也眨巴著眼睛,茫然看著我,又望向床邊圍著的人。
我還沒有尖叫,他先鑽出被子,一縷未著地跪在公公面前,大聲叫道:「太公饒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羅家小姐「啊」地尖叫一聲,掩面轉身,飛跑出屋子。公公婆婆眼睛裡似噴了火出來,要將我努力蓋住雙肩的被子燒為灰燼。
夫君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他似是痛苦萬分地地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來看我一眼,在大管家的攙扶下,踉蹌而去。
而我,此時竟然喉嚨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分辯的話來。
直到被五花大綁關進柴房,凍得瑟瑟發抖,身子都快僵硬了,我才能發聲。
我爬到柴房門口,拼盡全部力氣叫夫君的名字:「文略,文略!」
可是文略沒有來,兩天之後,來的是羅家小姐。
她替我解開繩索,還帶來了饅頭。她看著我狼吞虎咽地吃著饅頭,眼淚便掉了下來:「嫂嫂,你這是何必-------」
我被饅頭卡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咽下去。我拉住羅小姐的手,開始求她:「婉妹,你幫幫我,你去告訴文略,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偷人。」
羅小姐哭得梨花帶雨,連連點頭:「嫂嫂放心,我一定將這話告訴文略哥哥。」
可羅小姐去後,夫君一直沒有來。
我求看守的下人,可誰都不理我,阿貴更是吐了一口痰在我身上,大罵道:「你這賤人還有臉求見二少爺?!你不知道二少爺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了嗎?他把自己關在院子里不見任何人,太公和夫人恨不得將你這賤人剝筋抽皮!」
我只會流著淚,不停重復:「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偷人------」
我真的是清白的。
不知是不是春困,我近來很嗜睡。
盜賊四起、兵荒馬亂的年月,永嘉府卻安然無恙,不得不說是託了我公公的福。江太公的名號,加上江氏一族數千人馬,誰也不敢輕易得罪。
所以,在草長鶯飛的春日,我可以不理外面巨浪滔天,在江府後園的小樓里,美美地睡上一覺。
只是為了保證永嘉府的安全,公公不得不經常派大伯和夫君出去,與四方的寨子打點好關系,再與鄰近州府的總管、錄事們商量聯合抗賊的事宜。
夫君前日去了青陵府,於是這日我一直獨自一個人在小樓睡覺。
直睡到黃昏,才被敲門聲驚醒,羅家小姐親自來喚我,到前堂與公公婆婆一起用餐。
羅婉小姐是青陵府羅總管的獨生女兒。因為近來形勢越來越混亂,公公怕保不住永嘉府,便想和羅總管的人馬聯合起來,共同抵抗流民、亂兵與山賊。
羅總管為表示誠意,便將羅婉小姐送到江府來住,兩府若是能聯手,對兩府的百姓來說,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與羅婉也一見如故,她長得美,性格又開朗大度,出手也極大方,江府上下,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可我實在是難受,昏昏沉沉,便對羅婉說:「婉妹,我實在動不了,勞煩您和婆婆說一聲,我明天再去向她老人家請罪。」
羅婉摸了摸我的額頭,驚道:「有些燙手,這春天,可別染上外頭的疫症了。」
我也嚇了一跳,現在外面太亂,流民死了不少,別真是染上疫症了。
羅婉吩咐丫環們煮了一大碗黃連水給我喝,又親自幫我蓋好被子,依依離去。黃連水很管用,我出了一身大汗,又想了一回夫君,才迷迷糊糊睡去。
直到滿府之人舉著火把、打著燈籠來捉姦,方把我吵醒。
可是這些話,沒人相信。
三天之中,我將這些話說了又說,喊了又喊,喉嚨都喊出血絲了,還是沒人相信。
阿貴仍舊沖我身上吐痰,罵我賤人:「早知道你是這等賤人,二少爺當初就不應該娶你。老太爺當年也不知道怎麼昏了頭,會替二少爺訂下你這么一個淫婦!」
他說的老太爺,就是夫君的爺爺,公公的爹。
江老太爺當年是一名副將,四十多歲時還在北疆與突厥斗得你死我活。而我的爺爺,是跟隨了他二十年的一名老兵。
斡爾河一戰,陳國的右軍幾乎全軍覆沒,我爺爺拼著廢了一條腿,將渾身是血的江老太爺背出了死屍堆。
江老太爺握住爺爺的手,說大恩大德無以相報,一定要結為兒女親家。可彼時江老太爺的兒子已經成親生子,我爹也已娶了我娘,於是兩位老人家便替兩歲的小孫子和剛出世的孫女訂下了娃娃親。
便是夫君和我。
江老太爺親筆寫下婚約,還拿了一塊玉佩做信物。
爺爺由於腿廢了,便回了洪安老家,享了幾年的天倫之樂後,撒手而去。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爹娘將我嫁去永嘉。
再過了幾年,我十五歲的時候,秀才爹也不行了,拉著娘的手,叮囑她將我送去永嘉完婚,便蹬了腿。
娘帶著我一路向北,可哀帝剛被暴民殺死,大陳國陷入兵荒馬亂,沒走出多遠,娘便被亂兵一刀砍倒在血泊之中。
我用手挖了一個坑,埋葬了娘,再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臟得不能再臟的麻風病人,這才到了永嘉府。
打聽到老太爺早已歸西,而未來的公公江太公聲名赫赫,怕江府不肯收我,我便於江太公出遊時當街攔轎,當著上千人的面出示江老太爺親筆寫下的婚約和玉佩,這才順利進了江府。
半年後,我與夫君完婚。
我知道,公公一直不滿意,覺得這個南方的窮丫頭,萬萬配不上他豐神俊秀的二兒子;婆婆也一直在刁難,動不動便對我一頓訓責。
可這些我都不在乎,每當睡到夜半時分,我睜開雙眼,就著窗外的月色,看著身邊的夫君,悄悄用手在他臉上描啊描,心中的幸福就會如同潮水,一波比一波洶涌。
別人如何說,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能看到夫君,能親口對他說:文略,我是清白的,你信我。
可是,夫君一直沒有來,直到我被五花大綁押到城外的貞節牌坊下,然後被綁上高高的柴堆,要以淫婦之名被燒死的時候,他仍沒有來。
今晚是三月初五,可是弦月被濃重的烏雲遮住了。如同我的一生,曾經象皎潔的月兒一樣被夫君捧在手心裡疼愛,今夜卻要被烏雲吞沒。
其實我早想明白了。陳國無主,四方群雄稱王,江太公是遲早要據地稱王的,而他要稱王,就必須獲得青陵府羅總管的支持。
羅總管憑什麼支持江太公?唯有他的女兒嫁給江太公的兒子,他才會這么做。
而羅婉一直暗戀著文略,我也曾於下人們的風言風語中略略得知。
那碗黃連水,下了讓我睡得昏沉並在醒來後說不出話的葯吧。
不成才的表哥,也必定收了很豐厚的一筆銀子吧。
唯有誣我為淫婦,才能讓夫君死心,坦然地去娶羅婉。
唯有燒死我,江太公和羅總管才能結為親家,永嘉府和青陵府的人才能更不怕賊寇。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死,以淫婦之名死去。
可夫君呢?他相信我嗎?
圍觀的百姓用最惡毒最不屑的話來罵我,我不願低頭屈服,盡管雙目酸澀,卻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的眼神激怒了他們,有人怒吼著潑來大糞。
我用舌頭舔去唇邊的糞漬,嘶啞著大笑。笑罷,我看著柴堆下的江太公,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日月在上、鬼神在下,我沈窈娘死得冤枉,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永嘉江氏、青陵羅氏!」
江太公的臉,在火把的照映下變得鐵青,他將手一揮,五六個人持著火把,猙獰地向柴堆走來。
我仰天而笑:「老天爺,你開開眼吧!」
風忽然大了起來,雨點紛落。我笑得更嘶啞了:「看吧,老天爺開眼了,他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人群一陣騷亂,江太公的臉更加青了,他怒喝著:「燒死這個淫婦!」
「慢著!」
熟悉又帶點陌生的聲音傳來,頃刻間,我淚如雨下。
那是夫君,他分開人群,慢慢向我走來。
他瘦了很多,我親手為他做的袍子顯得有些寬大,他原本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眸,此刻只有濃濃的悲哀。
他在柴堆前站住,夜風拂來,他頎長的身形似站立不穩。有人為他披上披風,我淚眼朦朧中望出去,是羅婉,她正以最嫻靜的姿態站在夫君身後。
再多的話也沒用,我望著夫君的眼睛,象過去的每一日那樣望著他,輕聲道:「文略,我是清白的,你信我。」
夜風呼嘯,火把忽明忽暗,夫君的臉也陰晴不定。
他沉默了許久,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到我的面前,目光沉痛,聲音卻很平靜:「今天早上,你表哥懸梁自盡了,留下遺書,說他受你勾引,一時沒有把握住,再也無臉見人,死了干凈。」
我咳了一聲,嘴中滿是腥甜。我木然看著夫君,他的瞳孔中,有火把的影子在跳躍。
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道:「文略,你信我。」
夫君緩慢地閉上雙眼,緩慢地轉身。轉身時,他跘了一下,眼見快要跌倒,羅婉伸手將他扶住,他修長的身形依在她秀美的肩頭,火光下甚是相襯。
她扶住他的同時,回頭向我笑了一下,笑容溫婉如水。
他依著她走出人群,在經過江太公面前時,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我依稀聽到從他口中吐出的兩個字。
聲音帶著些許疲倦,卻沒有一絲猶豫。
「燒吧。」
火把越來越近,就要點燃柴堆。
我忽想起了一年之前,與夫君成婚不久,他帶我去荒無人煙的靈華山遊玩。我不慎失足掉下深深的山谷,他在谷頂大叫:「窈娘,你要堅持,千萬不要睡著了,我一定會來救你的,相信我!」
我信他,所以腳上的血再怎麼流,再如何昏沉,都沒有睡著。
兩天後,他帶著人馬趕回來。眾人連起繩索下到谷底,第一個落下的是夫君。
他將我抱起,無論旁人如何勸,也不肯放下。
回來後,他悄悄問我:「大夫都說太神奇了,你摔成那樣,竟然一直沒有昏迷過去,為什麼?」
我躺在他懷中,聞著他身上淡雅的氣息,說:「你說要我千萬別睡著了,說一定會來救我。」
他刮上我的鼻子:「你就這么相信我?萬一我沒有回來救你呢?」
我望著漆黑閃亮的雙眸,堅定地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信你。」
他將我緊緊地擁住,把頭埋在我胸前,嘆息著叫:「窈娘、窈娘------」
我信他,他卻不信我。
老天爺都相信我,我的夫君卻不相信我。
十六歲之前,我如同青澀的野果,在山間自生自落。
嫁給他後,我象三月的桃花,在他的小樓里,為他一個人開得恣意絢爛。
卻不知,拼盡韶華的綻放,最終只是成全了他和她的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