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馮鏗的軼事典故
童年生活
馮鏗的父母、兄姐都是從事教師職業的知識分子。馮鏗自小酷愛文學,8歲就開始閱讀《水滸傳》、《西遊記》和《紅樓夢》等古典小說,15歲時就開始發表作品。以後,伴隨著豐富多彩的學校生活和波瀾壯闊的革命斗爭實踐,勤敏聰慧、性格倔強的馮鏗,文學創作一發而不可收。她在文學的百花園里耕耘不輟,創作了大量的作品,被現代文學界譽為「中國新誕生的最出色的和最有希望的女作家之一」。
求學生涯
馮鏗在友聯中學高中部讀書期間,正值國民革命在廣東興起,當時潮汕地區是廣東乃至全國國民革命的中心之一。1925年國民革命軍兩次東征,矛頭所向就是盤踞東江、潮汕一帶的反動軍閥陳炯明。在這么一個風起雲涌的年代,馮鏗這個年僅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便以筆桿子當作戰鬥武器對准反動勢力。她認為文學可以為革命助威吶喊,可以點燃人民心中的火焰。在此期間,馮鏗發表了《國慶日的紀念》、《破壞與建設》、《學生高尚的人格》等近10篇以文學為題材反映她對現實社會斗爭的思考的文章,文章針對盤踞潮汕和廣東的軍閥們爭地盤、謀私利而不顧人民死活、連年混戰的現實,憤嘆這些人沒有繼承辛亥革命先烈們用頭顱和鮮血換來的「一線光明」,「反而自己擾亂起來」,使國家和人民陷入更加貧弱的境地。她剖析國家混亂的原因,是在於辛亥革命對舊思想、舊勢力「甄滅、劃除」得不夠干凈,「那時的偉人、烈士們,誤以為把『大清帝國』改名為『中華民國』就達到了目的!所以容溥儀依舊安居皇宮,受遺老們的朝拜,因而惹起了復辟的亂子來」。作為一個中學生,馮鏗對政治的洞察力入木三分,分析鞭辟入裡,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馮鏗對婦女的命運的關注,在她《一個可憐的女子》和《月下》兩篇小說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第一篇敘述一個童養媳的悲慘生活境遇:她擺脫不了非人的折磨,終於以跳進河裡結束生命的方式來擺脫人間地獄般的生活。後一篇寫了一個年輕女子,丈夫是紈絝子弟,婆婆以森嚴的封建禮節桎梏她,使她過著「和奴隸、囚犯、木偶……一樣僵死的生活」,從而陷入生與死的困惑之中。
1928年6、7月間,即高中畢業前夕,馮鏗在汕頭以《海濱雜論》為總題分《石蓮》、《畢竟還是玩物》、《夫婦》、《滑稽》為小題寫了4篇具有現代雜文格式的散文,寄往上海《白露》半月刊。分別在該刊第3卷第8、11、12期上發表,作品以第一人稱的敘述,從海濱城市汕頭的社會生活的一個角落勾勒出時代女性的面影和姿態。這幾篇散文體現了思想性、社會性和戰斗性的統一。作者不是單純的寫景,或抒一己之情,而是借景物以言志,借敘事記人來攝取一種社會的圖景,勾畫某種人物的姿態、行為與笑貌,是大革命風雲之下社會一隅的真實記錄和描摹,這組作品的發表,標志著馮鏗的思想和文學創作水平在汕頭時期已經達到一定的高度。
踏入社會
1929年2月,馮鏗從汕頭到達上海的。20年代末到30年代的上海,是全國革命文學的中心。當時,既有我國新文學的旗手魯迅的眾多全國一流的作家、藝術家在那裡,也有為數甚多的潮汕籍革命家、文化人在那裡,包括杜國癢、洪靈菲、戴平萬、王鼎新、唐瑜、楊村人、鄭正秋、蔡楚生、陳波兒、許美勛、李春蕃、梅益、許滌新,尤其馮鏗到上海後所投靠杜國癢、洪靈菲、戴平萬3位老鄉,都是當時我國提倡和創作革命文學的中堅作家。正是在魯迅和眾多潮汕師友的扶掖和自身的努力下,出現馮鏗平生第二個創作的高峰期,從而奠定了她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
加入共產黨
1930年3月,在中共的影響下,以當時在上海倡導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團體創造社、太陽社、我們社(以潮汕籍文化人為主組成)成員和受魯迅影響的革命作家為主,吸收其他進步作家參加的著名的革命文藝團體——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在上海成立,馮鏗是出席成立大會的40餘人和首批50多名盟員之一。
「 左聯」一成立,就以戰斗的姿態出現,它以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為武器,不僅對各種錯誤文藝思潮包括新月派、民族主義文藝運動、自由人、第三種人的觀點進行批評和論戰,而且對國民黨當局的反動文藝政策和迫害壓制進步作家的活動進行頑強的抗爭。
馮鏗以一個青年共產黨員的戰斗熱情,勇敢地投入這場斗爭,她不僅參加「左聯」聯絡工會、張貼標語、印發傳單、宣傳群眾的工作,還先後創作並發表了詩集《春宵》,隨筆《一團肉》等多篇,短篇小說《遇合》、《小阿強》、《紅的日記》等10幾篇,中篇小說《重新起來》和《最後的出路》。這些力作和「左聯」其他青年革命作家的作品受到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和高度評價,誠如魯迅的高論:「是林中的響箭,是冬末的萌芽,是進步的第一步,是對於前驅者愛的大纛,也是對於摧殘者的憎的豐碑」。 愛情邂逅
1930年10月20日,這是馮鏗、柔石確定關系的日子,柔石寫信給許美勛。信中充滿新思想的韻味:「我是一個青年,我當然需要女友,但我的主旨是這樣想:『若於事業有幫助,有鼓勵,我接受,否則,拒絕!』我很以為這是一回簡單的事,一月前,馮君給我一封信,我當時躊躇了一下,繼之,因我們互相多於見面的機會的關系,便互相愛上了。」「如馮君與你仍能結合,仍有幸福,我定不再見馮君,我是相信理想主義的,我坦白向兄這樣說。兄當然不會強迫一個失了愛的愛人,一生跟在身邊;我也決不會奪取有了愛的愛人,滿足一時肉慾。」不知道許美勛接信後有何反應,但可以肯定的是,許接受了這一事實,並在往後不記恨馮鏗。解放後,許美勛在50、80年代還多次著文,熱情謳歌這位曾是自己同居的愛人後又離去的烈士。
書信往來
從柔石的信中,可以看出他與馮鏗交往頻繁,意氣相投,「於事業有幫助,有鼓勵」。馮鏗愛上柔石,主動給他寫信,傾訴愛慕之情,柔石也賞識、看重馮鏗,接受了馮鏗要他轉換作品題材和形式,並將此事鄭重告訴魯迅,魯迅不加思考地發出疑問:「譬如使慣了刀的,這回要他耍棒,怎麼能行呢?」柔石堅定的回答:「只要學起來」。在這里,可見柔石、馮鏗相愛的深度。事後,魯迅在《為了忘卻的記念》一文有過生動的記述:「他(指柔石、筆者注)說的並不是空話,真也在從新學起來了,其時他曾經帶了一個朋友來訪我,那就是馮鏗女士。談了一些天,我對於她終於很隔膜,我疑心她有點羅曼諦克,急於成功,我又疑心柔石的近來要做大部分的小說。是發源於她的主張的。但我又疑心我自己,也許是柔石的先前斬釘截鐵的回答,正中了我那其實是偷懶的主張的傷疤,所以不自覺地遷怒到她身上去了。——我其實也並不比我所怕見的神經過敏而自尊的文學青年高明。」
不幸婚姻
柔石與馮鏗相愛,也與柔石本身的婚姻不幸有關。早在浙江一師讀書期間,17歲的柔石就在父母之命下與大他2歲的吳素瑛結婚,吳雖勤勞朴實,但沒有讀過書,雙方缺乏共同語言,而這時的柔石,飽領時代的思潮,嚮往寫作的願望十分強烈,這無疑使柔石常常陷入感情的痛苦之中,婚後,他多在外漂泊,碰到象馮鏗這般具有共同嚮往、熱情奔放的女青年,相愛就成自然的事了。
追逐自由
馮鏗與柔石相愛,與馮鏗已經形成的自由愛情觀和在婚姻上的叛逆性格也不無關系。馮鏗有一位年長她10歲的姐姐馮素秋,頗有才情,善吟誦,工詩文,追求婚姻自主,受到舊禮教的阻撓,素秋勇敢抗爭,嚮往婚姻自由,但卻在舊道德的壓迫下,31歲便因壓抑染病亡故。姐姐在臨終時對馮鏗說:「我們做女人的受罪特別深,你要有志些,將來替女人復仇。舊禮教真象猛虎……你要學武松」。姐姐的悲劇和封建社會陰霾下的潮汕城鄉女人的慘遇,使馮鏗對自由的愛情表現得特別的嚮往。1926年秋天,19歲的馮鏗在汕頭友聯中學高中畢業前夕,寫下一組愛情詩,表達了在封建禮教壓抑下愛情的苦悶,其中一首道:「晚上燭光一燦,心裡更加茫然念你——念你到無可奈何時,把臉兒貼著白燭。燭淚滴到頰上和淚兒混流,凝結了是你我的淚珠!」
馮鏗與柔石大約是在1929年10結伴同游杭州時未公開同居的,到1931年1月公開同居,不幸的是,這段愛情是多麼地短暫,同年2月初,他們雙雙血灑龍華。
Ⅱ 閱讀文章,回答下列問題。 我和柔石最初的相見,不知道是何時,在那裡。……他的家鄉,是台州的寧海
1.採用了神態和語言描寫。通過「亮晶晶」「驚疑」「圓睜了近視的眼睛」等,真切地表現了柔石的善良,不明世故,「他相信人們是好的」的「迂」的性格。 2.「回答」指「他簡潔的答道:只要學起來!」;「主張」是指「使慣了刀的,這回要他耍棍,怎麼能行呢?」 3.作者對自己的解剖,在一些方面不如青年人有決心。表明作者要向青年人學習。(意對即可) |
Ⅲ 魯迅《為了忘卻的紀念》
1.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成立的經過;在「左聯」的領導下,左翼作家在文學創作方面取得了哪些主要成就?
它重視理論批評,大量介紹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組織過「文藝大眾化」問題討論,積極參加文藝界的論爭,如與梁實秋的「人性論」、胡秋原的「文藝自由」論的論戰;它組織領導作家的創作活動,培養了大批的文學新人,粉碎了國民黨的文化圍剿,如丁玲、張天翼、柔石,左翼作家中成就最高的是茅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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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是現代文藝團體,簡稱「左聯」。由於當時革命文藝運動的發展及其由論爭而暴露的弱點,引起了中國共產黨黨中央的重視,加強了對文藝工作的領導,幫助革命作家成立聯合團體。1930年3月,「左聯」在上海正式成立,到會的有馮乃超、夏衍、阿英、魯迅、田漢、郁達夫等人,大會通過了左聯的理論綱領和行動綱領,選舉了常務委員,魯迅在會上發表了題為《對於左翼作家聯盟的意見》的演說,強調革命作家一定要接觸實際的解決斗爭。左聯先後創辦的相關刊物有《萌芽月刊》、《拓荒者》、《文學月報》等。
左翼作家在文學創作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
○1革命作家在左翼刊物和其他進步刊物上發表了大量的作品,有魯迅的《故事新編》及雜文、矛盾的《子夜》,《林家鋪子》,《春蠶》、瞿秋白的雜文、蔣光慈的《咆哮的土地》、丁玲、張天翼、葉紫等的小說,田漢、洪深、夏衍等人的作品。左聯領導下的中國詩歌會諸詩人的詩歌,也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在左聯培養下的一批文學新人,如沙汀、( )、艾青等,也為文壇帶來了勃勃生機,成為30( )文壇上活躍力量。○2出現了許多新的具有重大社會意義的題材和主題,革命者的英勇斗爭,工人的反抗成為許多作品描寫的內容,農村生活和斗爭題材也進入了創新視野,動盪不安的城市生活也得到了真實集中的反映,這些作品體現著強烈而鮮明的時代色彩。
1936年春,為適應抗日救亡運動的新形式,左聯自行解散,左聯為建設人民大眾的革命文化作出了卓越貢獻。
2魯迅先生為了紀念「左聯」五烈士,於一九三三年寫下了《為了忘卻的紀念》,這篇著名散文。仔細閱讀,我們可以發現,文章並沒有全面的寫五位烈士的事跡,而是著重寫了兩位,其餘的三位只簡約的點到而已。作者回憶自己與白莽(殷夫)、柔石在文學事業與生活上的多次交往和感觸,特別記敘了他們被捕後的獄中生活以及遇害的情景,既深情地頌揚了革命青年的革命精神與人品,有有力地控訴了***反動派屠殺人民的罪行。同時還抒發了作者懷念烈士、憎愛分明、堅信革命一定勝利的思想感情。這深深的感染著我們。
此外,散文給我們另一深切的感受是嚴謹、有序的組織結構,筆法特別灑脫自如,既很好地運用記敘、議論、抒情相結合的方法,尤其是恰當的採用了委婉曲折的表情達意方法,鮮明而深沉地抒寫了作者豐富的感情內涵。
作者當時身處白色恐怖之中,面臨「未敢翻身已碰頭」的險境,為了讓文章得以發表,不得不採用委婉曲折的筆法,來表達復雜深處的思想感情。但它含蓄而不晦澀,委婉而富有情致。魯迅先生在運用曲筆時,也是不拘一格,異彩紛呈。
一、 矛盾沖突,悲憤交織。
請看文章的題目及第一段文字,作者在「紀念」與「忘卻」的心理矛盾沖突中,一方面表達對幾個青年作家的遇害,心情極為沉痛,悲憤之情始終不已,所以兩年之後仍寫文章悼念他們;另一方面又表達了我們不能只陷入悲痛之中,要將悲痛化為力量,完成先烈未竟的事業,這是對烈士最好的紀念。要忘卻的是什麼?一味的悲痛,要紀念的是什麼?烈士的精神。其實,我們可以感觸到,兩種感情猶如兩股烈焰,同時迸發。如此之曲筆,顯得深沉有力。
二、 旁徵博引,借古諷今。
作者善於引用古人、古事,或作比喻或隱射今人今事和今時。請看文章在敘寫柔石的「硬」和「迂」的性格時,自然的聯想到他的同鄉明儒,正直而剛烈的方孝儒,耐人思索;寫到柔石被捕、作者逃跑時,引出《說岳全傳》中高僧坐化的故事,既揭露***反動派濫殺無辜的罪行,也表達了作者反對「坐以待斃」,主張保存實力、堅持戰斗的精神,這使文章波瀾起伏,富有情趣;寫到作者文章「無寫處」時,又提到魏晉時文人向子期和他的文章〈〈思舊賦〉〉。其用意是在於揭露蔣介石統治的黑暗兇殘,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在「禁錮得比罐頭還密」的情況下仍要悼念烈士的心曲。旁徵博引,曲妙有致,借古諷今,含蓄深沉。
三、 借題發揮,弦外有音。
文章在寫到與白莽的交往中,作者贈送給他的兩本彼得斐的詩文、不幸被巡捕沒收了一事,文章據此就敘說,這兩本書如何來之不易。不僅表達作者對白莽真摯的友誼,並藉此傾訴對巡捕之流的厭惡之情。借題發揮,弦外有音,耐人尋味。
總之,作者運用了委婉曲折的筆觸,表達作者豐富多彩的情愫,是這篇文章重要的特色之一。當然,文章的的語言的含蓄,也同樣色彩鮮明,耐人咀嚼。
正如先生在〈〈南腔北調集、題記〉〉里所說到,「打雜的筆墨,是也得給各個編輯者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於是文章也就不能劃一不二,可說之處說一點,不能說之處便罷休。」這也許就是——魯迅在這篇文章里使用曲折的筆墨和含蓄的語言的緣由吧。
我時間有限,所以不足的地方請原諒!!
Ⅳ 譬如使慣了刀的這回要他耍棍怎麼能行呢表達效果
答案: 解析: 1.改變作品的內容和形式。表現了柔石在事業上勇於進取、積極上進的堅強意志,突出了他的「硬氣」。 2.沒有充分的根據。嚴於解剖自我的精神。 3.指「只要學起來」。指「譬如使慣了刀的,這回要他耍棍,怎麼能行呢?」的主張。
Ⅳ 誰有陳丹青寫的<魯迅與死>這篇文章能給我發上來嗎謝謝!
魯迅與死亡-陳丹青
2006年5月16日在上海交通大學第二屆「大學人文節」暨「魯迅新文化周」講演
陳丹青
大家好:
去年在北京魯迅紀念館講了一回大先生。要說的話,都說窮了。今天是海嬰先生的公子周令飛拉我再講一回,不敢推卻。既是大先生逝世七十周年,我就想一個題目,叫做「魯迅與死亡」。
這是個黑暗的話題。我們紀念海嬰的父親、令飛的祖父,可以取這樣黑暗的話題么?我想來想去,在中國,沒有人像他那樣公布內心的黑暗,而且最擅於書寫一團漆黑的死亡。所以下面說出的意思假如不得體,還請大家,尤其請海嬰先生父子,多多包涵。
我常想,周家父子真是難做人、做人難:除了血緣,魯迅幾乎不是你們的家人。他的聲譽,還有一代一代像我這樣的外人,永遠拿「魯迅」這個名字打攪你們全家。我這里忽然想到海嬰先生書中提到的一件舊事,說是當年國難當頭,有人責難周作人先生為什麼不肯離開北京,他說,我要撫養一家人,並指著老太太說:「這是魯迅的母親呀!」聽那說法,好像老太太不是他的母親。
這是令人反感的。可我讀了,卻發笑,而且認真想了想:我倒是願意揣想海嬰的叔叔並沒惡意:當人家以「國事」威脅周家的家事,周作人也可用「家事」——即「魯迅的母親」——與國事相周旋。早在1937年,他就知道他哥哥多麼重要,重要得已經在中國成為一個大符號,而撫養這符號的母親,的確可以是他辯稱留京的理由之一。昨天有幸與海嬰父子交談,又聽了令飛的講演,這才清楚周家後人幾十年來的難處——魯迅的骨血,親子孫,如今對魯迅的後事沒有一點過問的權力,周豫才不再是周家人,一談魯迅,等於談國事,海嬰的父親,令飛的祖父,早就被霸佔,被百分之百地「國有化」了。扯遠了。請海嬰父子原諒。現在我來說我的話題:「魯迅與死亡」——死亡,不是家事,不是國事,是我們都要遭遇的事。
(一)
魯迅先生病重那年,寫了一篇隨筆,叫做《死》。過了一個多月,他真的去世了。這篇質朴的隨筆擱在今古所有談論死亡的文學中,也是絕品,而其中遺囑的最後兩句,真不愧為堂堂魯迅,拿去和世界上種種著名的墓誌銘與臨終之言比比看,可謂獨領風騷。這兩句話,我們早知道的,就是:
讓他們怨恨去,我一個都不寬恕。
我的問題是:我們果然知道魯迅先生什麼意思?為什麼說這兩句話么?當然,要是拿教科書去解釋,拿魯迅的時代去核對,拿世俗的道德觀去譴責,幾句話就可以解釋——同時消解——這兩句話。我現在不想、也不能來給出自己的理解,我只是猜:這遺言要是給但丁讀到,伏爾泰讀到,拜倫讀到,尼采讀到,裴多菲讀到,薩特讀到,甚至給主張寬恕而終於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讀到,都會拿魯迅沒辦法;我們的曹孟德、李太白、蘇軾、李贄之流要是讀到了,也會無可奈何,擊節贊賞。總之,但凡果真看破人類,看透死亡的人,都會拿這兩句話沒辦法。為什麼呢?這是不該追究、不容辯說、不可就事論事的話。我知道,這兩句話是許多討厭的「好人」們討厭魯迅、非難魯迅的證據和話柄——為什麼不寬容呀,為什麼主張怨恨呀,為什麼心胸狹窄,不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呀,等等、等等——我聽到這類意思,心裡就想:
好吧,你們去怨恨去。
西洋基督教的所謂「寬恕」,固然催人警醒,中國有人居然說是「一個都不寬恕」,又是一種警醒。有一次,我倒是想起懷疑論者的老前輩,那位法國人蒙田同志,想起他另兩句和魯迅的意思不很相干,卻可以彼此映照的話——「歐洲人臨死時,往往有一種儀式,是請別人寬恕,自己也寬恕了別人。」 而正宗歐洲人蒙田先生臨終,到底屈服了他所懷疑的宗教,請來教士,做彌撒,還留下兩句可敬可憐的老實話:
我的腦袋不肯屈服,可是我的膝蓋不聽話。
大家想想看,一位,是將近三百年前的歐洲人,一位,是七十年前的中國人;一個說:「我的膝蓋不聽話」,一個說:「我一個都不寬恕」,這不是很有意思嗎?只是蒙田這話是在他死床上說的呢,還是像魯迅那樣事先寫好在那裡,我不知道。我真想知道,蒙田要是讀到魯迅這兩句話,他的腦袋會怎樣想。
在魯迅虛構的小說中,許多主角死掉了。他的散文,則寫到許多真的死者,真的死亡。描述死亡的小說,世上太多了,中國當代新文學的時髦之一,就是動轍將主角置於死地。可是談論死亡,則在現代中國,我不知道還有誰寫得比魯迅先生更好看、更雋永、更耐讀——祭稿、悼文,原是古老的文類,而一旦寫到他人的死,最是容易落盡俗套:或嬌飾,或誇張,或濫情,極容易流入淺薄,以至輕佻。誠然,寫他人的死,容易感動自己,甚而為他人所感動,其實就文章論,再是難寫不過,因為心態畢露,更因為追記死者,是對於寫作的嚴厲的考驗。你與死者怎樣情深誼長,你怎樣有名位,一到追念哀悼的文章,便會漏自己的底——小范圍看,譬如我們文藝圈內幾十年來名人悼念名人的文章,幾乎十篇有十篇我便讀不下去,讀下去,也不能怎樣感動,頂多是得知一點死者不死便難以知道的故實,與死者,與文章的美,並不相干。
古文的祭悼的經典,不去說了。近百年來凡哀悼與紀念的篇章,具有文學的大價值,值得一再一再誦讀者,我願武斷地說,幾乎全在魯迅名下。
莫非這是魯迅的命?我平日閑讀魯迅的文章,不免發現應時因事,他也有急就、疲憊、略顯潦草的篇幅,可是寫到死亡,魯迅便即文思泉湧,大見筆力,大顯骨子,這不單是說人格的力量,更是駕馭文學的力量。我每讀他的哀悼文章,欣賞佩服的不只是沉痛之感,而是他的剋制、他的質朴、他的語氣的「平」——《紀念劉和珍君》要算他中年格外用力的篇幅,給我們的意識形態濫用至今,單就文章論,卻是一路寫著,激昂上去了,平下來,再激昂上去了,又平下來。到了紀念柔石他們,語調蒼老,無以復加。聽說柔石身中十彈,魯迅只用了四個字:「原來如此」。而明明是在紀念,卻說是「為了忘卻」,以文筆論,何其高明,以身世論,卻是平白的老實話——我這里也來補一句實話:近時讀到一種史料,方才知道柔石他們是究竟怎樣被告密而喪命的,一讀之下,我立即想到魯迅。老人家生前要是知道,他會說不出話。
(二)
但我今天要說的意思,不是以上的意思。我要說的,實在是魯迅與死亡的關系。魯迅的角角落落,被幾代研究者搜索一空,大約都講過了,我不曉得這個題目是否有人早就說起過,如果有,便算我無知——直白地講,這題目,就是魯迅的生前與身後,許多位與他親近、接近的人,或者死得早,或者死於非命、死得好慘,用文雅的說法,就是「非正常死亡」。今天我擬定一份魯迅身邊的死亡名單,算了算,大致15位,以下引述如有不確,敬請專家指正:
魯迅的父親(不到40歲,死於病)
范愛農(30多歲,死於溺水)
陶元慶(30歲上下,死於急病)
陳師曾(41歲,死於急病)
劉和珍(20歲出頭,死於鎮壓)
韋素園(30多歲,死於肺癆)
肖紅(30多歲,死於肺癆)
柔石(30歲,死於死刑)
瞿秋白(38歲,死於死刑)
楊杏佛(50歲上下,死於謀殺)
郁達夫(50歲上下,死於謀殺)
許壽裳(65歲,死於謀殺)
陳儀(60歲上下,死於死刑)
鄭振鐸(不到60歲,死於空難)
周作人(80多歲,死於迫害)
這是以上死者的命?抑或是魯迅的命?誰在算這命?如果說太迷信,我們或者可以改稱為無情的象徵,那麼,環繞魯迅周圍的死亡象徵什麼?為什麼是象徵?
我沒有答案。以我對歷史的茫然無知,我注意到,但凡尺寸太大的歷史人物,有幾位的命運,是會使他周圍的若幹人,因為他,或者不因為他,而死於非命。此刻想到的例子,有毛澤東,還有畢加索。大家知道,毛潤之的親屬,六位死於革命,包括長子,後來,還應該加上他的夫人。畢加索,則死前說過一句大不祥的話,他說:「我的死將如海難,周圍的小船為之沉沒。」結果,他的第三位情人上吊自殺,一位兒子以車禍自殺,第四位情人死於瘋人院,最後一位夫人在畢加索大型回顧展開幕前夜,舉槍自殺。
我們考察亂世,或者相信傳統所謂「命凶」之類迷信,便發現總有一些倒霉的人,不斷承受親友的死。我就有位老畫友持續為父母與三個兄弟操辦喪事,直到他孤零零一個人活。不用說,在戰爭年代,在某種職業如軍人、警察、特工等等之中,必有不少人頻頻承受他人與同行的死亡。我的祖父,黃埔軍人,親身參加抗戰與內戰,目擊太多死亡,從不談起戰爭;我在紐約認識一位猶太老人,一桌子相片,幾十位家人,全部死於納粹集中營——文人、雅士,尤其是著名的文人和雅士,類似的個案多不多?倘若在亂世,是否也能找出幾位有過類似的遭遇?如果有,甚至不少,那我便要懷疑今天所講,能不能成為一個話題?
現成的答案不能說服我。譬如當時的統治如何黑暗呀,多少志士慘遭殺害呀,等等等等。我很早就注意魯迅與他周圍的死者,並直覺其中還有未被說出的真實——或「非真實」——我讀書太少,非要申說追究,我們需要統計與案例。在大革命年代,也許不少人周圍都有一份死亡名單吧?譬如,將范圍縮小到五四一代文人,有沒有類似的例?就我所知,陳獨秀的兩位公子死於死刑,郭沫若的長子文革中被迫跳樓身亡。此外,蔡元培、胡適之、劉半農、林語堂、錢玄同、馬幼魚、沈兼士、孫伏園、徐志摹、謝冰心、陳西瀅……在這長串名單中,我很想知道,他們中有沒有哪位像魯迅先生那樣,持續得知同學、朋友、知己、晚生的死,而且是暴死?
現在我們來詳細看看以上死者的情形。
先說死因:15人中,魯迅的父親、陶元慶、陳師曾、韋素園、蕭紅這五位,因病夭折,這在生活中不算格外罕見,或許可以從這份名單中剔除,而其餘十位,則個個屬於非正常死亡:
范愛農的溺死,據魯迅揣測,是自殺。劉和珍,典型的死於非命。
柔石、瞿秋白二位被槍斃,其死罪,當時屬於「謀亂」,正面的說法是光榮就義,中性的說法,是死於政治斗爭。
另三位死於謀殺:揚杏佛的死,非常著名,不說了,郁達夫的死也著名,不說了;少被說起的是許壽裳老先生,他於1946年赴台灣大學任教,因計劃寫作魯迅傳,為當局所忌,於1948年遭遇暗殺。我在紐約讀到一份相關資料,是他在半夜睡眠中,被暗殺者砍破頭顱。15位死者中,他是唯一一位死因與魯迅有直接牽連者。
陳儀則身為國民政府高官,四十年代赴任台灣省省長,直接負責二二八鎮壓,後調任浙江省省長,1949年對國民黨政權喪失信心,意圖勸湯恩伯轉變,事泄,以謀反罪被槍斃。山東畫報出版社某期《老照片》有專文述及,並附死刑照片,只見陳儀身體胖大,西裝革履,若無其事,沒有捆綁或手銬,相關記述中也說他臨刑鎮定,被特許獨自清理文件,交代後事。
最後兩位,鄭振鐸遭遇空難,亦屬死於非命,周作人的死,則應了他晚年刻印的字句:「壽則多辱」,被紅衛兵折磨而死。
再說這些死者與魯迅的關系:
15位死者中,兩位是魯迅的血親,即父親與二弟。童年喪父對魯迅畢生的影響,不言而喻。我注意到,很多大文豪童年或喪父或喪母,或喪雙親。手邊沒有資料,能想起的,譬如胡適、高爾基、托爾斯泰、海明威,羅蘭·巴特,就都是。周作人的死,魯迅當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二弟的附逆,又知道文革的發生,必有大感慨。
范愛農,魯迅早年的同學與摯友,魯迅晚年整理著作,仍一再收入自己的悼念詩。以我的偏見,《范愛農》一文,妙不可言,純就文學價值論,尤甚於他紀念劉和珍與柔石的文字。
陳師曾,畫家,陳寅恪的哥哥,與魯迅是留日同學,回國後同在教育部任職。魯迅一生多有畫家朋友,早年最要好的便是陳師曾,日後出版《北平箋譜》,還寫到陳師曾對於美術的貢獻。陳是齊白石最早的識賞者,將他的畫攜去日本展覽銷售,被齊白石視為恩人。
陶元慶,魯迅小說集的封面設計者,魯迅最為傳神的兩件肖像,我以為一是司徒喬先生畫的遺像,一幅,便是陶元慶的木炭筆肖像。陶君死後,魯迅自出三百大洋為之購置墳墓,情誼非同一般。
劉和珍的死,因魯迅的文章而大有名,以至三一八慘案的其他亡靈顯得次要——這是文學的詭譎,也是死者與生者的關系的詭譎,下面還會說到。不過近年有文論說劉和珍是魯迅的暗戀者,我以為是好事之論,不足道,即便是,也非魯迅痛悼的理由。
韋素園、蕭紅是魯迅著名的忘年交。對前者的死,魯迅紀念專文中出現少見的哀惋。後者的死,魯迅不知道,以他晚歲與二蕭近於親昵的交往,可知對蕭紅的識賞與歡喜。
柔石與瞿秋白之死於魯迅刺激之深,不必說了。歷來,魯迅與瞿秋白關系被塗了太濃的革命油漆,瞿秋白臨刑前的《多餘的話》,才是他,也是共產運動史真正重要的文獻。在另一面,則瞿秋白所能到的深度畢竟有限,與魯迅不配的,而魯迅寂寞,要朋友。這兩位江南人半夜談革命,和當時職業革命家是兩類人格、兩種談法、兩個層次,然而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什麼,又是怎樣談——我所注意的是,魯迅與他這位「知己者」都不曾夢到身後雙雙被巨大的利用所包圍,並雙雙擁有闊氣的墳墓,一在南,一在北,結果八寶山的瞿秋白大墓文革期間被砸毀——兩座墓的命運,也可窺見兩位「知己」的真關系。
楊杏佛的死不見於魯迅專文,或者如他所說,平輩死亡總不如晚輩的死那麼令人哀痛,但他不避暗殺徑赴悼唁的細節,反倒比楊杏佛的死更著名。
以上死者死於魯迅生前。以下幾位,則死在魯迅身後,為什麼也要說呢?因為他們與魯迅生前的關系,以及在魯迅死後的結局,同樣構成環繞魯迅的死亡圖景。
郁達夫,是「創造社」中唯一一位與魯迅熟膩無間,不存介蒂的人。又是15人中唯一一位死於外國侵略者之手,結局之凶,猶甚於魯迅生前所目擊的朋友的死亡。
許壽裳與魯迅的終生情誼,超越老同學關系。在古代,是要樹碑立傳的,可能因他非左翼的身份,不予宣傳。魯迅死,多少人以守護魯迅為終生職志,忠厚耿介如許壽裳,是唯一為此喪命的人。
鄭振鐸與魯迅的友誼比較地不具有政治色彩,而死於空難,畢竟可惜。
值得一說的是陳儀。假如我沒記錯,他是魯迅留日同學中在國民政府任職最高者。魯迅與他什麼關系呢?在日本,許壽裳、陳儀兩兄弟是和魯迅極要好的同學。魯迅晚年生氣時,常會說:「我去找陳儀當營混子去!」若交誼不深,他斷然不會講這種話。魯迅通信集不見兩人的書信,以陳儀准國民黨官方身份而不見於魯迅研究資料,並不奇怪。如有學者熟悉此人,我極願請教,有他在,魯迅交友錄才能比較地非政治化,對於認識民國年間人物關系的真相,多有助益。
這15位死者,除了至親,分別是魯迅的老友、摯友、良友、晚生。而其中被鎮壓,被槍斃,被謀殺的暴死者,竟多達7位,這種遭遇,任何人哪怕只經歷一次,都是刺激至深的創痛。而與魯迅有涉,死於死刑的人數其實還可加上4位:譬如與魯迅緣分較淺、同柔石一起被難的殷夫、馮鏗,譬如他從未謀面,卻將死牢里寫成的遺作輾轉託付給魯迅的方誌敏。論到五四戰友,我們不該忘記死於絞刑的李大釗。
另有一位青年攝影家沙飛,與魯迅交誼甚淺,卻為我們留下魯迅最後歲月的珍貴照片,說來離奇。他也死於死刑:三十年代末,沙飛赴延安參加革命,解放前夕因病中的瘋狂在醫院親手槍殺一位日本軍醫,破壞了戰後中日關系,不得已,被我軍就地處決。我手邊有他女兒贈送的《沙飛影集》,開首即是他拍攝魯迅參觀木刻展並與左翼青年笑談的著名照片,結尾,是沙飛當年在河北就刑地點的照片,附當年戰友與死刑執行者的詳細回憶。
(三)
至此,以上分析的結論是什麼?沒有結論。我不做魯迅研究,只是喜歡說起他。去年我說「他好看、他好玩」,雖是恭恭敬敬心裡話,畢竟語出偏鋒,有欠珍重的。今天的調子忽然暗下來,什麼意思呢?我想了半天,想起孔子說:「不知生,焉知死。」那麼,魯迅的命題正好相反:「不知死,焉知生。」從以上這份死亡名單和魯迅先生關於死亡的態度,我們來看看他的死亡觀。
但以上死者一半是烈士,其死亡的意義,早有教科書不容質疑的定論在——我討厭一切定論,我歡喜的是魯迅這個人。我常想,我們活在教科書中活得太久了,而魯迅先生死在教科書中今已死了七十年,他總是被我們摁在是非的某一端,我徒然想要他與教科書分離,討還我作為讀者的私人性,也因此將這私人性還給魯迅,使他如任何單一的生命那樣,無辜一些。
什麼叫做無辜?我願想像魯迅在某一個下午忽然聞知又一位良友的死:這便是一個人格外無辜的一刻。魯迅不是政客,不是革命家,他沒有理由像專事死亡事業的人那樣,隨時准備接受同行的死。他固然深知世道凶險,人命旦夕,但在他存活的年命順序中,並不事先知道誰會死,怎樣死法,誰是下一位。今天海嬰先生健在,他當年便是一位小小的無辜者:從他出生到七歲,他完全不知道樓下父親房間里傳來什麼凶信:他兩歲那年,柔石被拉出去槍斃;他五歲那年,瞿秋白在樓下廂房裡躲藏過,不久也給拉出去槍斃;許壽裳更是周家的常客,結果腦袋給砍得裂開來……。
這是上海弄堂里的一份人家:魯迅到上海,安家生子,是他最為安定的十年,平心而論,那也是北伐成功後,國民政府相對穩定的十年,而其間魯迅密集遭遇了朋友的遇難。這些周家的家事,後來都成為著名的歷史,但我們要分清楚:教科書不等於歷史。
沒有人能夠還原歷史,但我要自己閱讀它:以下陳述與教科書多有重合,我來一路試著分分開。
譬如,為什麼這些鬼魂與魯迅老是有關系?依照教科書的解釋,是他活在危險的年代。是的,魯迅時代的世道凶險,今日青年極難想像,而那時的文人教授也多介入政事,擾動國家,以至文人的危險,猶甚於今天的武人。但教科書不會說:危險與危險者從來是雙向的:魯迅生前的各路友朋就曾被地方軍閥、國民政府及延安政府分別視為危險。當時與魯迅往來如瞿秋白、柔石、陳庚、馮雪峰等人,若是套用古話,不存貶義,便是標準的亡命之徒。
所以魯迅自己就是個危險者。教科書告訴我們:魯迅生前長期被國民政府列為通緝犯,被各種思想與勢力視為危險。但教科書訓條從來是單向的,大家不要忘記:直到今天,魯迅仍然是個危險的人物。我們只要看看追隨魯迅的青年:胡風、馮雪峰、蕭軍、川島、聶甘弩……雖然沒有被槍殺,但個個恨恨而死,不得好活,魯迅要能活轉來寫寫他們,他必須為學生們的這種活法與死因,尋找別的說法。
這些魯迅後事,大家都知道,我想說的意思仍然不是這些。
魯迅的早歲、中年與晚期,分別歷經清政府、軍閥執政府與國民政府。實在說,他不是這三路政權的天敵:他是晚清官費的海歸派,是民國初年的教育部官員,後來走開單干,靠近左翼,一如胡適的歸屬右翼——魯迅的書被國民黨一直被禁止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胡適的書被新中國一直被禁止到上世紀九十年代。不論怎麼說,這兩位五四人物終究不過是不肯安分的文人。而從最高道德看,則魯迅之為魯迅,乃因他天生是個異端。
革命者、政治家,不是異端。異端,是順逆兩面、左右兩派,甚至在自己的陣營中也不討好,並不肯討好的人。史料證明:魯迅與左翼,胡適與右翼,均持續發生深刻的矛盾。而魯迅較之於胡適,尤為異端。
Ⅵ 柔石小傳閱讀答案 急呀!!!!!!
15、完成下表,梳理柔石一生的主要活動。
一九零一年:生於浙江省台州寧海縣市門頭,因家景已不能支,只好去營小小的商業,所以他直到十歲,這才能入小學。
一九一七年:赴杭州,從事新文學運動。畢業後,在慈溪等處為小學教師,且從事創作。
一九二三年:赴北京,為北京大學旁聽生。
一九二五年:為鎮海中學校條主任,抵抗北洋軍閥的壓迫甚力。創辦寧海中學。
一九二六年:竟得募集款項,造成校舍;一面又任教育局局長,改革全縣的教育。
一九二八年:鄉村發生暴動,寧海中學既遭解散。柔石也單身出走,寓居上海,研究文藝。後因代售者不付書價,力不能支,遂中止。
一九三零年:自由運動大同盟發動,左翼作家聯盟基本成員之一,盡力於普羅文學運動。參加全國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畢後,作《一個偉大的印象》一篇。
一九三一年:一月十七日被捕,二月七日晚,被秘密槍決,身中十彈。
16、從「秋,咯血,但仍力助寧海青年,創辦寧海中學」的敘述中,可以看出柔石怎樣的品格?
愛國、堅貞不屈、敢於為國家做出貢獻的品格。
17、本傳在簡朴、平實的記述中隱含著作者豐富的感情,請看:
⑴二月七日晚,被秘密槍決,身中十彈。
⑵柔石有子二人,女一人,皆幼。
從上面兩句的如實記述中可以讀到作者怎樣的感情?
悲痛、悲憤、痛惜、心酸的感情。
18、從經歷上看,柔石的經歷與魯迅的經歷有相似之處,請簡要說明。
他們都是為了尋找光明的真理而奉獻自己的青春年華。
19、從思想上看,柔石的思想與魯迅的思想有相似之處,請簡要說明。
他們都是為了拯救同胞們乾旱的心靈和靈魂,提倡新文藝運動,宣傳新思想。
Ⅶ 《為了忘卻的紀念》中魯迅與柔石交往過程(100字)
1925年春,柔石赴北京,在北京大學當旁聽生。當時魯迅先生在北大國文系講授《中國小說史》。柔石於1928年6月來到上海友人家。正好魯迅先生也住在這條弄堂里。他便請友人把他介紹給魯迅。兩人一見如故。從此,柔石就住在上海友人家搞創作,兼搞翻譯。遇到業務上的問題,就去請教魯迅先生。他成了魯迅家的常客,兩人的情誼也與日俱增。
有時和魯迅一起外出,或在路上遇到魯迅,雖然他高度近視,總要扶著魯迅,讓他安全行走。柔石就是這樣,雖然身體瘦弱,且患著肺病,但總是想著人家,把方便讓給別人。魯迅很贊賞柔石的文學才華,稱譽他的《二月》是「優秀之作」。
1929年秋,柔石也參加了以魯迅為首的左翼作家聯盟的工作。當時,明日書店書店想印魯迅的譯著,委託柔石去魯迅處征詢版稅的問題,魯迅便將他與北新書店所訂的合同抄了一份給柔石。柔石將合同往衣兜里一塞就匆匆地離去——沒有想到,正是這一天,1931年1月16日他到魯迅家的這個晚上,竟然成了與魯迅先生的永訣。
1月17日,柔石和胡也頻等30多位共產黨員在上海漢口路東方旅社參加一次黨內秘密會議時不幸被捕。2月7日晚被槍殺。犧牲時,柔石才29歲。
噩耗傳來,魯迅深為震驚和悲痛。除了小說《阿Q正傳》外,他從未給他人寫過傳記。為了紀念這位熱血青年,他寫了《柔石小傳》,並寫了《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和前驅的血》,兩年之後,他又寫了《為了忘卻的紀念》,傾吐了他對柔石等五位革命青年作家的深厚情感和思念。
思念和悲憤中,魯迅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慣於長夜過春時,攜婦將雛鬢有絲。夢里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吟罷低眉無寫處,月光如水照緇衣。」
Ⅷ 柔石作品《二月》里蕭澗秋為什麼要離開芙蓉鎮能分析一下嗎在線等急,謝謝!
柔石的中篇小說《二月》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經典之作,自從問世以來,研究者們就習慣性地從「男主人公蕭澗秋的愛情歸屬」這個問題出發對文本進行解讀。傳統的研究者多從階級分析的角度出發,或認為蕭澗秋因同情勞動人民而愛文嫂,或認為蕭澗秋因「物以類聚」——與陶嵐同屬小資產階級分子——而愛陶嵐。清華大學教授藍棣之先生另闢蹊徑,在他的專著《現代文學經典:癥候式分析》(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中借鑒精神分析批評模式進行研究,得出「蕭澗秋所愛為采蓮」的結論,盡管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卻仍是在愛情的圈子裡打轉。由此可見,研究者們從一開始就跌入了這樣一個思維模式:有戲就會有男女,有男女就一定有愛情,至於愛情對象,不是A就是B,不是B就是C,「是不是」可以討論,「有沒有」無庸置疑。伴隨著「細讀」的名著解讀趨勢而對文本進行意象分析時,我發現《二月》原來是一個與愛情無關的故事,蕭澗秋其實沒愛過任何人,也沒有被任何人所愛。作品所要表達的只是人類普遍命運中的孤獨與無助在那個時代的特殊體現以及彷徨中對生命底色的堅守。
故事發生地芙蓉鎮的人物群體中存在兩個世界——男性世界與女性世界。前者中多謀善變的錢正興、庸俗空談的方謀、隨波逐流的陶慕侃是以男性為中心的權力社會的象徵與代表,而深受封建觀念影響的民眾隨之從男性權力的視角看待問題也是其中的組成部分。誓與庸俗社會對立卻處處受人非議的陶嵐、恪守傳統道德卻被其逼上絕路的文嫂、小小年紀亦捲入是非被人罵作「有一個野伯」的采蓮與她們所代表的其他類似命運的人構成了芙蓉鎮的女性世界。作為一個過客,蕭澗秋自然從不屬於其中任何一邊,但他幼年為孤、歷經磨難的身世,他高傲而不入流的性恪,他的理想以及他到芙蓉鎮來教書的目的(嚮往「人類純潔而天真的花」)使他本能地厭惡、疏離前者而關注、貼近後者並最終將自己的命運與她們聯系在一起。這種情感是對人類命運的普遍同情,帶著一份「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知相憐,超越了一般的男女之情。
Ⅸ 柔石作品<三姊妹〉
不好找的。我最近才看過《柔石選集》,是1986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
我是在學校的圖書館找到的,特舊的一本書,不過里邊東西很全,有他的書信,日記,師哥,劇本,短中長篇小說。你可以到大學的圖書館找找。
Ⅹ 遲子建小說的氣味閱讀答案
、本文作者是一位很有成就的作家。從文章開頭看,作者提倡一種什麼樣的創作態度?
答:作者認為,創作需要一種沖動,是將胸中涌動著的表達慾望傾斜出來以獲得心靈的慰藉。
2、作者喜歡讀有氣味的小說,你認為作者在文中所說的「氣味」指的是什麼? 這種氣味是如何產生的?
答:(1)「氣味」就是小說中具有浪漫因子,使人讀後留有回味的餘地。
(2)這種氣味的產生主要與作家的個人情懷有關,其次又與個人的經歷、氣質、修養有關。
3、「所有作家都是具有浪漫氣息和憂愁氣息的人」,這說法符合文章的原意嗎?請說說理由。
答:不符合。
文章第三段說,「每一個優秀作家都是具有浪漫氣息和憂愁氣息的人。」可見,並非所有作家都具有浪漫氣息和憂愁氣息,只有優秀的作家才具備。
4、作者在文中說:「魯迅的小說是有氣味的,那是一股陰郁、硬朗而又散發著微咸氣息的氣味。」請你寫出一篇你在課內學過的魯迅的小說名稱,並寫出其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個人物及其特點。
小說: 《故鄉》
人物:閏土
特點:閏土少年時天真活潑,聰明能幹;中年時善良卻又麻木。
5、聯系全文,說說文中第二段劃橫線的句子(透過漢字我能讀到它的血和肉,讀到它的靈魂。)怎樣理解,請你結合閱讀過的一篇小說作簡要的分析。
6、原文:
小說的味道
遲子建
從我開始寫作至今,大約有二十個年頭了。當初,我並不知道小說為何物,就雄赳赳氣昂昂地下筆寫了。之所以如此膽大包天,是因為我的胸中涌動著強烈的表達慾望,不吐不快。我想寫姥姥和舅舅,想寫菜園中的花朵和蝴蝶,想寫曾經威風凜凜、最終老眼昏花的大黃狗,想寫雪地上的漁火、白夜中不沉的太陽、森林河谷畔的小木屋,等等。所有這一切,都像層層疊疊的陰雲一樣壓迫著我,讓我透不過氣來。我只有將筆當作閃電來擊碎它們,才能獲得心靈上的安和慰藉。
那時的我不知道小說為何物,現在對它仍然是糊塗的。我想這種糊塗是愛的一種體現。我愛小說,所以不能給它一個確切的定義。這同愛一個人是一樣的,你能說你愛的僅僅是一個人的品質,而不是他(她)的眼神、姿態、服飾甚至是身體的氣味么? 我喜歡有氣味的小說,美學家們也許用的是「氣韻」這個詞。有氣味的小說,總是攜帶著浪漫的因子,使人讀後留有回味的餘地。所以,不管那作品是現實主義的,還是浪漫主義的,只要我從中讀出了氣味,我就喜歡。我喜歡《紅樓夢》中的「太虛幻境」,喜歡《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臨終時口中銜米致使七星不墜、敵方不敢貿然出兵的描寫,喜歡《西遊記》中那個能夠上天入地的孫悟空。讀外國小說,我也能讀出氣味,如《白鯨》《瓦爾登湖》《復活》《日瓦戈醫生》《包法利夫人》《拓荒記》等等。比較而言,我更加能夠從中國的小說中讀出氣味。透過漢字我能讀到它的血和肉,讀到它的靈魂。魯迅的小說是有氣味的,那是一股陰郁、硬朗而又散發著微咸氣息的氣味;沈從文的小說也是有氣味的,它是那種濕漉漉的、微苦中有甜味的氣味;張愛玲的小說也有氣味,那是一種具有滄桑感的溫和的氣味。我在對小說氣味的接納上,是一個好胃口的人。所有能夠把小說寫出氣味的作家,我都喜歡。我覺得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作家的小說氣味是濃郁而別致的,如郁達夫、柔石、蕭紅等等。而當代作家的作品似乎不那麼在乎氣味了。尤其是新時期以來的小說,我覺得最遺憾之處就在於很多人把小說與現實等同起來,削弱了其藝術上的浪漫成分,使小說成了宣傳政治口號或者推廣某項政策的代言人,這是對小說的強暴。其實作家對現實是應該警惕的,與之保有一段距離是沒有壞處的。以小說為標榜而來干其他的勾當,自然會使其塵垢滿面,使其喪失藝術的魅力。小說在這樣的人手裡無疑就成了垃圾箱。
小說的氣味是如何產生的呢?我想這與作家的個人情懷有很大關系。我相信每一個優秀作家都是具有浪漫氣息和憂愁氣息的人。浪漫氣息可以使一些看似平凡的事物獲得藝術上的提升,而憂愁之氣則會使作家在下筆時具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從而使作品散發出獨特的韻味。當然,個人情懷又與一個人的經歷、氣質、修養息息相關。要想把這個問題說得全面和透徹,是我力所不能及的。
我在讀形形色色的小說的時候,感覺這些小說就是一道道菜,而我是一個食客。我不會像別人一樣看它們的內容決定取捨,或者在意哪一道菜出自名廚手下。我會一視同仁地對待它們,然後像狗一樣探著鼻子去嗅它們的氣味。能嗅出味道的,我就將其取來,反之,則棄之不顧。因為我相信,氣味是一道菜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