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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阮統制感舊梁山泊 張別駕激變石碣村
甲馬營中香孩兒,志氣倜儻真雄姿。殿前點檢作天子,陳橋兵變回京師。黃袍加身御海宇,五代紛爭從此止。功臣杯酒釋兵權,神武不殺古無比。可惜時無輔弼臣,雜王雜霸治未馴。燭影斧聲千古疑,豈容再誤傷天倫。立未逾年改號蚤,金滕誓約為故草。秦王貶黜尺布謠,德昭德芳俱橫夭。豎儒倡議欲南遷,宗杜岌岌烽火連。御蓋過河呼萬歲,南兄北弟始兩全。澶淵之役作孤注,乾坤再造功無二。朝中不拔眼中釘,雷陽枯竹沾新淚。聖人特降赤腳仙,深仁厚澤四十年。南街笑似黃河清,樞使夜奪昆侖天。青苗法行系安石,鄭俠繪圖傷國脈。天津橋上子規啼,半山堂內無籌畫。首揆幸有涑水公,市夫佣販皆融融。軍中韓范驚破膽,金蓮送歸內翰營。元佑黨人何所負,竄逐誅夷皆準奏。日射晚霞金世界,竟成詩讖為北狩。崔君泥馬渡九哥,六宮能唱杭州歌。二聖環且丟腦後,將軍憤死呼渡河。朱仙鎮上蟣生胄,痛飲黃龍志未售。風波亭內碧血凝,甘心屈膝微臣構。天道昭昭不可移,神器重歸藝祖裔。侍奉兩宮孝莫倫,茸母生時雪窖悲。十里荷花三秋桂,立馬吳山勢崩潰。濰淮之捷出書生,於戈禍定天應悔。炙手可熱握大權,侍郎充犬吠籬邊。空談性命成何濟,謝金函首玉津園。半閉堂中鬥蟋蟀,襄陽五年圍不撤。樓台燈火葛嶺西,湖上平章宴未歇。破竹迎降水逆流,東南半壁誰能留。可憐無寸乾凈地,開花結子在棉州。皋亭山下嘶萬馬,孤兒寡婦何為者。錢塘江上潮不來,朝臣盡立降旗下。零仃洋里嘆零仃,空扶幼主在翔興。甲子門中大星隕,趙氏塊肉浮沙汀。小樓三年在燕市,成仁就義真國士。黃冠故鄉不可期,大宋正統才絕此。六陵冬青叫杜鵑,行人回首望斷煙。千秋萬世恨無極,白發孤燈續舊編。
這首長歌是說宋朝得國之始,改國之由。自太祖開基,太宗承統,其中列聖相傳,並無荒淫暴虐之主,只是優柔不斷,姑息為心。又有金壬之臣,接踵而生,害民誤國,把一座錦綉江山,輕輕送與別人了。其中雖多經濟大臣,韜鈴勇將,棄置勿用,無由展其長技,後來國勢將傾,也就無可奈何了。且如教主道君徽宗皇帝,天資高朗,性地聰明,詩詞歌賦,諸子百家,無所不能,無所不曉。若朝中有強乾的臣宰,赤心諫導,要做個堯舜之君,卻也不難。誰知他用著蔡京為相,引進了一班小人,如高俅、童貫、楊戩、王黼、梁師成之輩,都是阿諛諂佞,逢君之惡,排擯正人,朘削百姓,所做的事,卻是造艮岳,採花石綱,棄舊好,挑強鄰,納賄賂,任私人,修仙奉道,游幸宿娼,無一件是治天下的正務,遂至土崩瓦解,一敗塗地,豈不可惜。即如梁山泊內一百八人,雖在綠林,都是心懷忠義、正直無私,皆為官私逼迫,勢不得已,潛居水泊,卻是替天行道,並不殃民。後來受了招安,遣他征伏大遼,剿除方臘,屢建功勛,亡身殉國。江南回京之日,可憐所存者不過十分之三,雖加封官職,已是功高不賞,那奸臣輩還饒他不過,把盧俊義宣召到京,賜宴之時,瞞著徽宗暗地裡下了慢葯,回至廬州,水銀毒發,墜水而亡。又將鴆酒賜與宋江,宋江明知有毒,恐怕留下李逵惹是招非,壞了一世忠義,騙他來與他同飲,雙雙而死,葬在楚州南門外,宛似蓼兒窪一般。吳用、花榮,與宋江平日最好,聞知此信,來到宋江墓上,對面縊死,也就殯在一處。那楚州百姓受宋江恩惠的,墓邊經過,無不墮淚,春秋常來祭奠,可見公道原在人心。有詩為證:
戴淵昔日出南塘,入洛能殉社稷亡。
今日忠心同類此,空悲父老奠壺漿。
這一段話,是《水滸傳》的煞尾。前已講過,為何重復提起?看官不知,大凡忠臣義士,百世流芳,正史稗乘為他立傳著誄,千古不泯,如草木之有根荄,逢春即發;泉水之有源委,遇雨則流。宋江一片忠義之心,策功建名不得,令終負屈而死,豈可不闡揚一番,為後世有志者勸他同心合膽。兄弟一百八人,為征方臘歿於王事者過半,尚有三十二人。那三十二人是公孫勝、呼延灼、關勝、朱仝、李俊、李應、戴宗、燕青、朱武、黃信、孫立、孫新、阮小七、顧大嫂、樊瑞、蔡慶、童威、童猛、蔣敬、穆春、楊林、鄒潤、樂和、安道全、蕭讓、金大堅、皇甫端、杜興、裴宣、柴進、凌振、宋清,或有赴任為官的,或有御前供奉的,或有閑居隱逸的,或有棄職歸農的,或有修真學道的。這三十二人散在四方,如珠之脫線,如葉之辭條,再不能收拾到一處了。誰知事有湊巧,話有偶然,機括一提,輻輪吻合,比前番在梁山上更覺轟轟烈烈,做出經天緯地的事業來。垂功竹帛,世享榮華,成一篇花團錦簇的話。不厭絮煩,且待慢慢的說來。
內中先表那阮小七,從征方臘得功回京,一例升授官職,除了蓋天軍都統。那地方原是蠻荒徼域,人民梗化不遵法度。這阮小七又是個粗魯漢子,不知政體,到任兩個月,一味吃酒打人,甚不耐煩。先時破了幫源洞,見方臘的沖天巾、赭黃袍,一時高興,穿戴起來,搖搖擺擺,不過取笑一番,卻被王稟、趙譚看見,道他不該,變臉嗔喝。宋江勸住。那王稟、趙譚又在蔡京面前譖他謀反,蔡京就奏過聖上,削除了官職。那阮小七反得自在,同著母親仍舊到石碣村一向住居的所在,蓋造了十來間草房,土垣竹牆,甚是清雅。尋了兩三隻小劃船,收拾村中幾個漁戶做了伴當,依舊穿著棋子布背心,在石碣湖中打魚奉母。
一日,是四月天氣,萬綠盈門,晴光瀲灧提了一瓮村醪,幾味魚鮮蔬菜,到湖邊柳蔭之下,蓬頭跣足,盤膝坐下,自斟自飲,好生快樂。一連吃了十餘大碗,被薰風吹著,酒湧上心中,驀地懊惱起來。疊著兩個指頭,自言自語說道:「你看我好不乾鳥么?我哥兒三個,靠著一身本事,賭錢吃酒,惹是尋非,誰敢道個不字。被吳學究說去,撞籌到晁保正莊上,商量打劫生辰杠,圖個下半世快活。不料白日鼠白勝敗露出來,只得同晁保正一班兒同上樑山泊。後來宋公明入伙,弟兄們越多了,做成驚天動地的事業。無奈宋公明日夜望著招安,天子三降詔書,宿太尉保奏,就收拾朝京。即差我們征伏大遼,剿除方臘,赤心為國,血戰多年。兩個哥哥俱死在沙場。骸骨不得還鄉。我蒙聖恩得授官職,一時孩子氣,穿戴方臘服色,被王稟、趙譚造謗,削奪為民,如今倒也自在。擠著氣力,打幾個魚,供養老母,再不受這伙奸臣的惡氣了,到後來圖一個囫圇屍首也就罷了。只是聞得宋公明、盧員外俱被奸臣假傳聖旨將鴆酒葯死,吳學究、花知寨俱縊死在楚州墓上,豈不傷痛!若依我阮小七見識,不受招安,弟兄們同心合膽,打破東京,殺盡了那蔽賢嫉能這班奸賊,與天下百姓伸冤,豈不暢快!反被他算計得斷根絕命!如今兄弟們死的死了,散的散了,孤掌難鳴,還做得甚麼事?我明日備些酒肉,到山寨里澆奠一番,也見平日的弟兄情分。」一頭吃,一頭說,把一瓮村醪吃得罄盡。提了空壇碗碟,踉踉蹌蹌撞到家裡,放倒頭便睡。
直到明早,紅日三竿,方才爬起來。果然叫伴當宰了一口豬,一腔羊,買些香燭紙錢,扛兩壇酒,將劃船裝好了。兩個伴當盪槳,慢慢的從石碣湖盪到梁山泊里,從金沙灘上岸,走在忠義堂基址上,一看光景,比前大不相同。但見:
萬山料峭,野水蒼茫。三關崩塌,四寨空虛。晴天正四月清和,慘霧似九秋黯淡。斷金亭下,猶存珠貝零星。忠義堂前,剩得刀槍斷缺。杏黃旗破幅掛松梢,錦戰袍舊襟堆槲葉。空岩凝血,埋藏腐爛心肝,亂棘招風,掛滿焦枯毛發。戶額篆文塵燕屎,石碑姓氏蝕蒼苔。豺嗥似醉漢鼾呼,虎嘯疑登壇叱吒。正是: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
那阮小七山前山後各處走過一遍,甚覺傷心。叫伴當搬上東西,擺在忠義堂空地上,點了香燭,滿滿的斟五七十大碗酒,朝上亂拜幾拜,叫道:「晁天王、宋公明二位哥哥,眾兄弟英魂不昧,我阮小七一片誠心,備些酒肉,重到山寨里,望空澆奠眾位,都要似生前一般,開懷暢飲。雖是被奸臣所算,害了性命,卻也天下聞名,道是我等替天行道,忠心為國的好漢子。我阮小七他日死後,自然魂靈隨著哥哥同在一處。」說罷,兩淚交流,又磕了幾個頭,燒化紙帛,叫伴當把豬羊切碎,燙起酒來,大家來吃。伴當道:「不曾帶得刀來,怎處?」阮小七道:「不妨,我腰邊有解手刀,割來吃罷。」掀起衣襟伸手去摸,笑道:「阿呀!也失帶了。也罷,你就把手撕開。」伴當撕肉燙酒,團團坐定,大塊肉大碗酒吃了一回。阮小七早已半酣,揎拳裸臂的說與伴當們道:「你們不曉得,這是忠義堂。前面扯起一扇杏黃旗,旗上寫著『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兀的不見石柱倒在地上哩!大堂中間供養晁天王靈位,左邊第一把交椅是寨主宋公明坐。因建一壇羅天大醮,報答神天。三晝夜圓滿,上蒼顯異墜下石碣,卻篆三十六員天罡星,七十二員地煞星的姓名。因天文定了位次,不敢僭越,依次而坐。我卻是天敗星,坐第三十把交椅。若商議甚麼軍情大事,擂起鼓來,眾好漢都聚堂上,聽傳號令,好不整肅。那兩邊還有許多耳房、旱寨、水寨、倉庫、監房,受了招安,盡行拆毀。如今變做滿地荒草、幾堆亂石了。你道可傷不可傷?」
說一回,吃一回,不覺大醉。立起身來,正打點收拾回船,遠遠山前大路上,敲著鋪兵鑼,藍旗對對,執事雙雙。青羅傘下罩著馬上坐的一個官員,吆喝而來。阮小七道:「好不奇怪!這山僻去處,那有官府來往?」說聲未絕,漸漸直到忠義堂上來。阮小七定睛一看,那個官兒模樣生得:
骨查臉,鷹眼深彄,綽略口,鼠須倒卷。廣有機謀,長多冷笑。相府階前施婢膝,濟州堂上逞奴顏。
你道馬上這官是誰?原來就是蔡太師府中張干辦,前日隨著太尉陳宗善來山寨里招安的。因他伶牙利齒、擅作威福,阮小七把十瓶皇封御酒偷來吃了,換上十瓶村白酒。詔書上無安慰之意,眾好漢心中不服,一齊發作,扯破詔書。虧得宋江勸解,連夜送下山,抱頭鼠竄而去。因他極會逢迎,蔡京十分信任他,要抬舉一場富貴,對吏部文選司說了,討這濟州府通判與他做。領了文憑,到任未及三個月,因太守張叔夜升了廉訪使,他便謀署這濟州府印。倚著蔡太師腳力,凌壓同僚,貪虐百姓,無所不為,人人嗟怨。他思量宋江這一夥雖然銷散,那梁山泊舊寨或有舊物埋藏,可以掏摸;餘黨潛伏,緝捕得幾個,倒有些生發。這兩日是四月天,蠶忙停訟,沒處弄聳,趁閑來此巡察,不想卻好遇著阮小七在此吃酒,一見便喝道:「你這伙是甚麼歹人,又在這里嘯聚!左右與我拿下!」阮小七不聽便罷,聽見這般言語,火星直噴,如何忍得!提著雙拳說道:「我老爺在此吃幾杯酒兒,干你鳥事!做張做智要來拿我!」跟隨人役有認得的,道:「這便是活閻羅阮小七。」張通判大怒道:「你這殺不盡的草寇,重新在此造反!我今為一郡之主,正要剿除遺賊,怎便違我?如此放肆!」阮小七圓睜怪眼,手拍胸脯,露出那青鬱郁刺的豹子來,罵道:「你這腌臟畜生!我老爺也曾為朝廷出力,征戰多年,蒙授蓋天軍都統。哪裡鑽出來這害民的贓賊,無事便來撩撥老爺!」搶到馬前,要提他下來,被眾衙役攔住,不得近身。阮小七大吼一聲,想要殺他,身邊又沒有利器,就奪衙役手中藤棍,劈頭亂打,把張通判的襆頭歪癟在半邊。眾衙役慌忙護衛,當不得阮小七力大,把藤棍一攪,都倒在地。張通判見不是頭,扯轉馬,連抽兩鞭,飛也跑去。眾衙役也都爬起逃走,走得慢的,被阮小七抓著一個,喝道:「這是甚麼野賊,倒來闖事!」擎著拳頭便打。那人殺豬也似叫道:「老爺,不要打!不幹小人事。這是濟州通判,是東京蔡太師府內姓張的干辦。新任未久,恐伯泊里另有甚麼閑人,故來巡視,認不得老爺,因此唐突,求饒了小人狗命罷。」阮小七道:「既然如此,便饒你。只是你去對那野賊說,敢是天包著膽,沒事便來輕惹老爺!」那人得了性命,沒口的說道:「小人就去說!」一骨碌爬起來去了。阮小七道:「原來就是那個張干辦,不過是蔡京門下一個走狗,豈可為民父母!朝廷好沒體統!可惜不曾帶得刀來,砍了這顆驢頭便好。」正是:
書詩逐牆壁,奴僕且旌旄。
阮小七性定一回,酒也醒了,叫伴當收拾回船。劃到家裡,已是黃昏時候,對母親說知此事。那婆婆埋怨著道:「兩個哥哥通沒了,你是個獨腳腿,每事也要戒些性子,倘那廝明日來合嘴,怎處?」阮小七道:「不妨,老娘放心,我自有對付,憑他怎地!」當夜無話。明早起來,依舊自去打魚。
到第三夜二更時分,阮小七睡在床上,忽聽得門外有人走動,抬起頭來,只見有火光射到屋裡。連忙爬起,穿好衣服,且不開門,跨口腰刀,手裡提根柳葉槍,踮起腳來,往牆頭外一望,見一二百士兵,都執器械,點十來個火把,把草房圍住。張干辦帶著大帽,緊身衣服,掛一副弓箭,騎在馬上叫道:「不要走了阮小七!」十來個土兵用力把籬門一推,倒在半邊,一齊擁入。阮小七閃進後屋,從側門里跑出,大寬轉到前門來。士兵在內搜尋,張干辦還在門外馬上,不提防阮小七卻在背後,說時遲那時快,阮小七輕輕挺著柳葉槍,從張干辦左肋下用力一搠,那張干辦大叫一聲,早攧下馬,血流滿地。阮小七丟了槍,拔出腰刀,脖子上再加一刀,眼見得不活了。土兵聽得門外喧鬧,回身出來,不防張干辦屍首在地,有兩個絆著跌倒。阮小七抖搜精神,一連亂砍了幾個,餘多的各顧性命霎時逃散。
阮小七走進屋裡,連叫老娘,不聽見答應,地下拾起燒殘的火把,四下里一照,只見婆婆一堆兒躲在床底下發抖,兩個伴當通不見了。連忙扶出說道:「老娘受嚇了。此間安身不得,須收拾到別處去。」隨把衣裝細軟拴做一包。煮起飯來,母子吃飽。扶老娘到門外,拖起張干辦,並土兵屍首,到草房裡放起一把火來,焰騰騰燒著。已是五更天氣,殘月猶明,參橫斗轉,見張干辦那匹馬在綠楊樹下嘶鳴不已。阮小七想道:「母親年高之人,怎生走得長路!何不牽過那匹馬,騎坐了去。」就帶住那馬,扶婆婆坐好,自己背上包裹,跨了腰刀,提把朴刀,走出村中,向北邊而去。有詩為證:
千呵萬笑騙烏紗,只合裝憨坐晚衙。
何事輕來探虎穴,一堆佞骨委黃沙。
話說阮小七殺了張通判,扶母親上馬逃走。那婆婆嗟嘆道:「我生你哥兒三個,本等守著打魚,待我吃碗安穩飯,卻上了梁山。小二、小五俱遭橫死,剩得你一個,將就些兒指望送我入土,又闖出這場奇禍來。我老年之人,受不得這般三驚四嚇。」阮小七笑道:「老娘不必嗟怨。這不是我尋他,難道白白受那廝凌辱!真個有累老娘。今後尋個安身所在,隨他甚麼人在臉上打一百拳,也不發怒了。」婆婆道:「恁般便好。」正是:
艱難隨老母,慘澹向時人。
當下母子二人一頭說,一頭走,夜住曉行,飢食渴飲。在路行了兩日,聽得過路的人說;「那梁山泊阮小七殺了濟州通判,如今城市裡奉著明文畫彩圖形搜捕,有人拿得著,給賞三千貫哩!」阮小七聽得這般消息,不敢從州縣里過,只望山僻小路行走。他是個粗鹵的人,不曾算計得哪裡安身,只顧望前走去、約莫捱了十多日,到一座高山腳下,看那山勢十分險峻。一來天氣暄熱,二來那婆婆受了驚恐,又途路上辛苦,一時心疼起來,攢著眉呻吟不絕。看著坐不住,要跌下來。阮小七驚惶無措,卻好山塢里有座古廟,輕輕扶老娘下馬,攙到廟里,空盪盪並無一人。將包裹打開,把布褥鋪在一扇板門上,伏侍老娘睡倒。婆婆道:「這回心裡疼得慌,怎得口熱湯水吃便好。」阮小七道:「母親你且將息片時,這里現放著鍋灶,待我尋些火種來,便有滾水。」把廟門反拽上,大踏步走去,四處並無人煙。驀過一條小岡子,遠遠樹林里露出屋角,飛奔前去,討了火種,趕回來已是好一會了。正當晌午時分,紅日當空,無一點雲影,又走得性急,汗流滿面,脫下上衣,擱在臂上,想道:「怎麼這般炎熱!好似前日在黃泥岡上天氣一般。」忙走到廟邊,推進門來,板門上不見母親,包裹也無了。吃這一驚不小。又忖量道:「想是母親要登東,包裹怕人拿去,就帶在身邊。只是馬往哪裡去了?」走出後門一看,都是亂草,四下里聲喚,並無形影。心下慌張起來,道:「不好了,敢被虎狼拖去?當初李鐵牛駝母親到沂嶺上,口渴要水吃,鐵牛到澗邊舀得水來,剛剩得一隻大腿,今日卻好一般!」又道:「且慢!若被虎狼所傷,必有血跡。」撥開亂草,山窩里各處搜看,並無一點血痕。又想:「馬匹、包裹俱沒影響,決非虎傷。」躊躇不定,走到前面神廚邊立著,心中焦燥,眼淚汪汪,不知此處是甚麼地方,又無人可問。思量到大路上抓尋,又想:「母親因害心疼走不動,哪得出門!」胡思亂想的正沒理會,忽見走進一條大漢來。怎生模樣:
面白唇紅,眉濃眼秀。八尺以上身材,三旬以外年紀。青紗萬字頭巾,雙環玉碾。梭布斜紋褶子,挺帶銀鑲。看來是舊家子弟,略帶些行伍出身。想暫時撞道江湖,終不矢英雄本色。
那阮小七不見了母親,正在煩惱,驀然見他走到,搶步向前,一把扭住,嚷道:「你還我老娘來!」正是天邊孤雁重連影,波內長鯨再起雲。不知那人如何理說,且聽下回分解。
只給你拷了一回已經很累了。。。總共10卷40回,你要全篇的話我每天給你拷五回(字數1W內,容不下整文)。
㈡ 陋室銘這首此
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
唐·劉禹錫,字夢得,唐代文學家,詞人,詩人,哲學家,洛陽人
㈢ 要一些經典全本小說。
以前的個人總結
希望對你有用
個人推薦:
1 首推回到明朝當王爺
語言老到,開始幾章看不回出作者的功底
往往給答人以錯覺,耐心的看下去,
文筆很是讓人折服 尤其是對感情心裡的描寫
個人認為可成一家
君似明月我似霧,
霧隨月隱空留露。
君善撫琴我善舞,
曲終人離心若堵。
類似的即興創作作品裡還很多!!
怎麼樣月關的文筆還行吧??
將列推薦此書!!
2 其次就是 極品家丁了
這是一部很另類的小說
整文的文筆不如回明 可是總會有讓你
意想不到的亮點出現
裡面的文筆也很有特色 人物形象也很鮮明
其中的經典句子網上多的是
我就不一一舉例浪費口舌了
3 迷失在康熙末年
這是一本傳承了回明精髓的穿越小說
文筆較好 納蘭容若 等一批才子
都是文章主角 少不了起文弄墨
文章不斷 後半部略顯拖沓
但也無傷大雅
以上三篇是個人意為完結版的穿越文極品
樓主共賞~~~
ps 以上三篇在起點均戰績輝煌
回明更是勇奪2007第一名 2008穿越文首位是家丁
現在的第三名應該是
慶余年 這本書 很不錯!!
都是完結篇的
以上均是原創總結
可以查證
㈣ 誰有名人資料
你想要哪個名人的資料??
拜託,說清楚點~~~
㈤ 高分求一本小說。國學的,要可比人慾、神遊的。
《道緣儒仙》
這是一本完全中國文化的武俠玄幻小說,描述的是一個書生成仙成神而又入世入仕的故事。書生多識,本書不能知識貧乏;書生多思,本書不能沒有幻想;書生多情,本書自然不能忘情;書生多才,本書自然成仙飛速。這本書涉及到書生、修道、成仙、入世、仕途、財富、奇緣、法寶、愛情、血仇等。道緣的情節不如飄渺,而文字各有千秋。但是道緣比飄渺優秀的地方就在於完整的將佛、道、儒三者的關系做了一次完整的體系化和標准化設定。而這種系統化的設定在國內作者中往往是很少有人這么去做的.
《縹緲錄》(已出版四卷):一部人族王朝的征戰史:
在九州北陸的大漠草原上有著這樣一個游牧民族:他們尚武,信仰盤韃天神,崇拜英雄。那裡的男兒各個都是熱血漢子,那裡的女子各個都是巾幗須眉,他們的王朝叫做青陽。
故事發生在青陽。講述著北陸游牧部落內部的權力之爭,以及青陽與東陸王朝的恩怨。青陽世子呂歸塵幼年即被大君送往顏真部生活,後顏真部叛亂,呂歸塵被接回北都城。但他的哥哥們並未將這個年幼且多病的世子放在眼裡,只是相互較勁,爭奪王位的繼承權。然而,歷經戰火洗禮和人世滄桑的呂歸塵,一改往日柔弱的個性,在哥哥們的權力爭奪戰中慢慢成熟堅強起來。
時值東陸的大胤王室衰微,幾大諸侯國並起,青陽大君想借與下唐國的結盟來實現自己稱霸東陸的野心。因此,呂歸塵被作為人質送往下唐國。在那裡,他遇見了桀驁不遜的天驅武士姬野,他被姬野骨子裡那股張揚而永不服輸的韌勁所吸引,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這便是未來大燮朝少年昭武公和少年羽烈王的故事。
高天上的武神俯視大地,背負他意志的少年們將尚顯稚嫩的手掌放在了一處,亂世的君王們就此結下了他們的第一個盟約。有一種意志不隨時光磨滅,有一種火焰總要焚燒荒原。可曾聽見天空外的鷹在長唳?可曾聽見地下沉重的呼吸?新的時代,已經揭開了序章。
歷史上的胤末燮初,是一個悲哀的年代。英雄們剛剛誕生在鋼鐵的搖籃里,世界在動盪和戰火中掙扎。王權已經旁落,懷著野心的人竟相踏入戰場,在亂世中奪取自己的一席之地。北辰之神猙獰的鐵手高懸在亂世眾生的頭頂,舊時代註定將被摧枯拉朽地毀去,而新的時代建立在戰士的屍骨和婦孺的血淚上。
《茅山後裔》
最近以來,看到的最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非《茅山後裔》莫屬。這本以傳說中中國傳統的道教法術分支―――茅山教法術為主,圍繞主角遇到的種種靈異事件,展開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探險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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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沒有刀光劍影的打鬥,沒有飛檐走壁的神功,這不是一部虛張聲勢的視覺大片,而是一本真正的玄幻小說。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讀者可以領略博大精深的茅山道術,將帶讀者在異域神跡破解謎團,真正的思想盛宴,將從這里展開。
《亂世銅爐》又是十三
誆騙錢財的假道士,偶得靈龍鎮煞釘,卻使鎮妖的法術被破,妖物橫行。他自學道法,預備斬妖除魔。故事才開始,文筆不錯。文中許多學道之人,自以為是,對待妖物冷酷狠毒,還不如一些妖怪有情意,是非善惡本就難以分清。
《風起紫羅峽》荊柯守
我輩都是無情人,一入修真斷七情。風閑為了修道而乞討三年,歷經無數痛苦,最後在一個風雨之夜被迫親手斬殺自己所愛的人,以明其志,當愛人的鮮血噴濺那刻,他的心充滿了無情的決斷,以及那已經不變的核心意志。
他閉觀整整三百年不出一心向自己開辟的道路前進,他不願接受命運的控制,向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低頭。他就是他,以他的意志、決心、器量、力量、智慧容納天地萬物,他就是主宰
碧霞真人飛升之後,在二顆巨星和幾顆新星的牽引下,無數的燦爛的明星,帶著各自堅持的信念,彼此攻伐,各顯光華,三百年以劍衛道的戰爭,風閑將帶領我們走進那風起雲涌,波瀾壯闊的修真時代。
㈥ 天下霸唱的作品列表
天下霸唱是一位著名小說作家,他的作品主要有:
《鬼吹燈之精絕古城》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6-9)
《鬼吹燈之龍嶺迷窟》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6-11)
《鬼吹燈之雲南蟲谷》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6-11)
《鬼吹燈之昆侖神宮》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6-12)
《鬼吹燈II之黃皮子墳》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7 -7)
《鬼吹燈II之南海歸墟》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7-10)
《鬼吹燈II之怒晴湘西》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7-12)
《鬼吹燈II之巫峽棺山》 安徽文藝出版社(2008-4)
《鬼吹燈之牧野詭事》 金城出版社(2010-11)
(6)明統天下天津小說網擴展閱讀:
天下霸唱,向上影業CCO(首席內容官),向上影業股東。本名張牧野,天津人,被稱為中國最具想像力的作家,其代表作《鬼吹燈》系列小說風靡一時,從而引起「盜墓」小說暢銷盛行。
2007年,以280萬版稅獲2007第二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十九名。2010年,又以420萬版稅榮登2010第五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十名。2016年1月27日,擔任向上影業CCO(首席內容官)。同時,肖飛傾力打造「天下霸唱+」模式,2015年6月18日宣布打造繼《鬼吹燈》之後又一部原創懸疑探險小說《死亡循環》,天下霸唱擔綱劇本顧問;015年10月30日宣布向上影業與愛奇藝聯合出品的《鬼吹燈之牧野詭事》,天下霸唱和黃曉明聯合監制。
天下霸唱任命首席內容官之後,將對向上影業陸續啟動的IP《鬼吹燈之牧野詭事》番外篇、《崔老道追妖》、《八極拳宗師》、《凶冥十殺陣》、《我的鄰居是妖怪》、《守魂符》、《靈異游戲》等進行內容上的把控,製作出內容精良的佳作。2017年2月,第二屆網文之王評選中位列百強大神。
2015年09月30日,根據小說《鬼吹燈之精絕古城》改編的電影《九層妖塔》上映。2015年12月18日,由天下霸唱編劇、烏爾善執導的現實奇幻巨制鬼吹燈之《尋龍訣》將鎖定於當日公映。2017年7月12日,《2017貓片 胡潤原創文學IP價值榜》發布,《鬼吹燈》排名第12位。
㈦ 誰有這樣的文章
娜拉走後怎樣
——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在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文藝會講
講演日期及時間: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晚,講演三十分鍾。
主辦單位及地點: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文藝會。魯迅曾在一九二三年七月至一九二六年八月在該校兼任國文講師和教授。
關於講題和講演內容:這是魯迅現存第一篇講稿。魯迅通過對挪威戲劇家易卜生的劇本《傀儡家庭》(即《玩偶之家》)中的人物娜拉的分析,來闡明他對婦女解放問題的意見。
正文如下:
我今天要講的是「娜拉走後怎樣?」
伊孛生是十九世紀後半的瑙威的一個文人。他的著作,除了幾十首詩之外,其餘都是劇本。這些劇本裡面,有一時期是大抵含有社會問題的,世間也稱作「社會劇」,其中有一篇就是《娜拉》。
《娜拉》一名Ein Puppenheim,中國譯作《傀儡家庭》。但Puppe不單是牽線的傀儡,孩子抱著玩的人形也;引申開去,別人怎麼指揮,他便怎麼做的人也是。娜拉當初是滿足地生活在所謂幸福的家庭里的,但是她竟覺悟了:自己是丈夫的傀儡,孩子們又是她的傀儡。她於是走了,只聽得關門聲,接著就是閉幕。這想來大家都知道,不必細說了。
娜拉要怎樣才不走呢?或者說伊孛生自己有解答,就是Die Frau vom Meer,《海的女人》,中國有人譯作《海上夫人》的。這女人是已經結婚的了。然而先前有一個愛人在海的彼岸,一日突然尋來,叫她一同去。她便告知她的丈夫,要和那外面人會面。臨末,她的丈夫說,「現在放你完全自由。(走與不走)你能夠自己選擇,並且還要自己負責任。」於是什麼事全都改變了,她就不走了。這樣看來,娜拉倘也得到這樣的自由,或者也便可以安住。
但娜拉畢竟是走了的。走了以後怎樣?伊孛生並無解答;而且他已經死了。即使不死,他也不負解答的責任。因為伊孛生是在做詩,不是為社會提出問題來而且代為解答。就如黃鶯一樣,因為他自己要歌唱,所以他歌唱,不是要唱給人們聽得有趣,有益。伊孛生是很不通世故的,相傳在許多婦女們一同招待他的筵宴上,代表者起來致謝他作了《傀儡家庭》,將女性的自覺,解放這些事,給人心以新的啟示的時候,他卻答道,「我寫那篇卻並不是這意思,我不過是做詩。」
娜拉走後怎樣?——別人可是也發表過意見的。一個英國人曾作一篇戲劇,說一個新式的女子走出家庭,再也沒有路走,終於墮落,進了妓院。還有一個中國人,——我稱他什麼呢?上海的文學家罷,——說他所見的《娜拉》是和現譯本不同,娜拉終於回來了。這樣的本子可惜沒有第二人看見,除非是伊孛生自己寄給他的。但從事理上推想起來,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因為如果是一匹小鳥,則籠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籠門,外面便又有鷹,有貓,以及別的什麼東西之類;倘使已經關得麻痹了翅子,忘卻了飛翔,也誠然是無路可以走。還有一條,就是餓死了,但餓死已經離開了生活,更無所謂問題,所以也不是什麼路。
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你看,唐朝的詩人李賀,不是困頓了一世的么?而他臨死的時候,卻對他的母親說:「阿媽,上帝造成了白玉樓,叫我做文章落成去了。」這豈非明明是一個誑,一個夢?然而一個小的和一個老的,一個死的和一個活的,死的高興地死去,活的放心地活著。說誑和做夢,在這些時候便見得偉大。所以我想,假使尋不出路,我們所要的倒是夢。
但是,萬不可做將來的夢。阿爾志跋綏夫曾經借了他所做的小說,質問過夢想將來的黃金世界的理想家,因為要造那世界,先喚起許多人們來受苦。他說,「你們將黃金世界預約給他們的子孫了,可是有什麼給他們自己呢?」有是有的,就是將來的希望。但代價也太大了,為了這希望,要使人練敏了感覺來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靈魂來目睹他自己的腐爛的屍骸。惟有說誑和做夢,這些時候便見得偉大。所以我想,假使尋不出路,我們所要的就是夢;但不要將來的夢,只要目前的夢。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夢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後,有時卻也免不掉墮落或回來。否則,就得問:她除了覺醒的心以外,還帶了什麼去?倘只有一條像諸君一樣的紫紅的絨繩的圍巾,那可是無論寬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不中用。她還須更富有,提包里有準備,直白地說,就是要有錢。
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
錢這個字很難聽,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們所非笑,但我總覺得人們的議論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飯前和飯後,也往往有些差別。凡承認飯需錢買,而以說錢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裡面怕總還有魚肉沒有消化完,須得餓他一天之後,再來聽他發議論。
所以為娜拉計,錢,——高雅的說罷,就是經濟,是最要緊的了。自由固不是前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人類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常常要飢餓。為補救這缺點起見,為准備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里,經濟權就見得最要緊了。第一,在家應該先獲得男女平均的分配;第二,在社會應該獲得男女相等的勢力。可惜我不知道這權柄如何取得,單知道仍然要戰斗;或者也許比要求參政權更要用劇烈的戰斗。
要求經濟權固然是很平凡的事,然而也許比要求高尚的參政權以及博大的女子解放之類更煩難。天下事盡有小作為比大作為更煩難的。譬如現在似的冬天,我們只有這一件棉襖,然而必須救助一個將要凍死的苦人。否則便須坐在菩提樹下冥想普度一切人類的方法去。普度一切人類和救活一人,大小實在相去太遠了。然而倘叫我挑選,我就立刻到菩提樹下去坐著,因為免得脫下唯一的棉襖來凍殺自己。所以在家裡說要參政權,是不至於大遭反對的,一說到經濟的平勻分配,或不免面前就遇見敵人,這就當然要有劇烈的戰斗。
戰斗不算好事情,我們也不能責成人人都是戰士,那麼,平和的方法也就可貴了。這就是將來利用了親權來解放自己的子女。中國的親權是無上的,那時候,就可以將財產平勻地分配子女們,使他們平和而沒有沖突地都得到相等的經濟權,此後或者去讀書,或者去生發,或者為自己去享用,或者為社會去做事,或者去花完,都請便,自己負責任。這雖然也是頗遠的夢,可是比黃金世界的夢近得不少了。但第一需要記性。記性不佳,是有益於己而有害於子孫的。人們因為能忘卻,所以自己能漸漸地脫離了受過的苦痛,也因為能忘卻,所以往往照樣地再犯前人的錯誤。被虐待的兒媳做了婆婆,仍然虐待兒媳;嫌惡學生的官吏,每是先前痛罵官吏的學生;現在壓迫子女的,有時也就是十年前的家庭革命者。這也許與年齡和地位都有關系罷,但記性不佳也一個很大原因。救濟法就是各人去買一本note-book來,將自己現在的思想舉動都記上,作為將來年齡和地位都改變了之後的參考。假如憎惡孩子要到公園去的時候,取來一翻,看見上面有一條道,「我想到中央公園去」,那就即刻心平氣和了。別的事也一樣。
世間有一種無賴精神,那要義就是韌性。聽說拳匪亂後,天津的青皮,就是所謂無賴者很跋扈,譬如給人搬一件行李,他就要兩元,對他說這行李小,他說要兩元,對他說道路近,他說要兩元,對他說不要搬了,他說也仍然要兩元。青皮固然是不足為法的,而那韌性卻大可以佩服。要求經濟權也一樣,有人說這事情太陳腐了,就答道要經濟權;;說是太卑鄙了,就答道要經濟權;說是經濟制度就要改變了,用不著再操心,也仍然答道要經濟權。
其實,在現在,一個娜拉的出走,或者也許不至於感到困難的,因為這人物很特別,舉動也新鮮,能得到若幹人們的同情,幫助著生活。生活在人們的同情之下,已經是不自由了,然而倘有一百個娜拉出走,便連同情也減少,有一千一萬個出走,就得到厭惡了,斷不如自己握著經濟權之為可靠。
在經濟方面得到自由,就不是傀儡了么?也還是傀儡。無非被人所牽的事可以減少,而自己能牽的傀儡可以增多罷了。因為在現在的社會里,不但女人常作男人的傀儡,就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相互地作傀儡,男人也常作女人的傀儡,這決不是幾個女人取得經濟權所能救的。擔人不能餓著靜候理想世界的到來,至少也得留一點殘喘,正如涸轍之鮒,急謀升斗之水一樣,就要這較為切近的經濟權,一面再想別的法。
如果經濟制度竟改革了,那上文當然完全是廢話。
然而上文,是又將娜拉當做一個普通的人物而說的,假使她很特別,自己情願闖出去做犧牲,那就又另是一回事。 我們無權去勸誘人做犧牲,也無權去阻止人做犧牲。況且世上也盡有樂於犧牲,樂於受苦的人物。歐洲有一個傳說,耶穌去釘十字架時,休息在Ahasvar的檐下,Ahasvar不準他,於是被了咒詛,使他永世不得休息,直到末日裁判的時候。Ahasvar從此就歇不下,只是走,現在還在走。走是苦的,安息樂的,他何以不安息呢?雖說背著咒詛,可是大約總該是覺得走比安息還適意,所以始終狂走的罷。
只是這犧牲的適意是屬於自己的,與志士們之所謂為社會者無涉。群眾,——尤其是中國的,——永遠是戲劇的看客。犧牲上場,如果顯得慷慨。他們就看了悲壯劇;如果顯得觳轂,他們就看了滑稽劇。北京的羊肉鋪前常有幾個人張著嘴看剝羊,彷彿頗愉快,人的犧牲能給與他們的益處,也不過如此。而況事後走不幾步,他們並這一點愉快也就忘卻了。
對於這樣的群眾沒有法,只好使他們無戲可看倒是療救,正無需乎震駭一時的犧牲,不如深沉的韌性的戰斗。
可惜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動,能改裝。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國自己是不肯動彈的,我想這鞭子總要來,好壞是別一問題,然而總要打到的。但是從那裡來,怎麼地來,我也是不能確切地知道。
我這講演也就此完結了。
魯迅的一篇演說《未有天才之前》?
未有天才之前①
——一九二四年一月十七日在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校友會講
我自己覺得我的講話不能使諸君有益或者有趣,因為我實在不知道什麼事,但推託拖延得太長久了,所以終於不能不到這里來說幾句。
我看現在許多人對於文藝界的要求的呼聲之中,要求天才的產生也可以算是很盛大的了,這顯然可以反證兩件事:一是中國現在沒有一個天才,二是大家對於現在的藝術的厭薄。天才究竟有沒有?也許有著罷,然而我們和別人都沒有見。倘使據了見聞,就可以說沒有;不但天才,還有使天才得以生長的民眾。
天才並不是自生自長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長的民眾產生,長育出來的,所以沒有這種民眾,就沒有天才。有一回拿破崙過Alps 山②,說,「我比Alps山還要高!」這何等英偉,然而不要忘記他後面跟著許多兵;倘沒有兵,那隻有被山那面的敵人捉住或者趕回,他的舉動,言語,都離了英雄的界線,要歸入瘋子一類了。所以我想,在要求天才的產生之前,應該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長的民眾。——譬如想有喬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沒有土,便沒有花木了;所以土實在較花木還重要。花木非有土不可,正同拿破崙非有好兵不可一樣。
然而現在社會上的論調和趨勢,一面固然要求天才,一面卻要他滅亡,連預備的土也想掃盡。舉出幾樣來說:
其一就是「整理國故」③。自從新思潮來到中國以後,其實何嘗有力,而一群老頭子,還有少年,卻已喪魂失魄的來講國故了,他們說,「中國自有許多好東西,都不整理保存,倒去求新,正如放棄祖宗遺產一樣不肖。」抬出祖宗來說法,那自然是極威嚴的,然而我總不信在舊馬褂未曾洗凈疊好之前,便不能做一件新馬褂。就現狀而言,做事本來還隨各人的自便,老先生要整理國故,當然不妨去埋在南窗下讀死書,至於青年,卻自有他們的活學問和新藝術,各干各事,也還沒有大妨害的,但若拿了這面旗子來號召,那就是要中國永遠與世界隔絕了。倘以為大家非此不可,那更是荒謬絕倫!我們和古董商人談天,他自然總稱贊他的古董如何好,然而他決不痛罵畫家,農夫,工匠等類,說是忘記了祖宗:他實在比許多國學家聰明得遠。
其一是「崇拜創作」④。從表面上看來,似乎這和要求天才的步調很相合,其實不然。那精神中,很含有排斥外來思想,異域情調的分子,所以也就是可以使中國和世界潮流隔絕的。許多人對於托爾斯泰,都介涅夫,陀思妥夫斯奇⑤的名字,已經厭聽了,然而他們的著作,有什麼譯到中國來?眼光囚在一國里,聽談彼得和約翰⑥就生厭,定須張三李四才行,於是創作家出來了,從實說,好的也離不了刺取點外國作品的技術和神情,文筆或者漂亮,思想往往趕不上翻譯品,甚者還要加上些傳統思想,使他適合於中國人的老脾氣,而讀者卻已為他所牢籠了,於是眼界便漸漸的狹小,幾乎要縮進舊圈套里去。作者和讀者互相為因果,排斥異流,抬上國粹,那裡會有天才產生?即使產生了,也是活不下去的。
這樣的風氣的民眾是灰塵,不是泥土,在他這里長不出好花和喬木來!
還有一樣是惡意的批評。大家的要求批評家的出現,也由來已久了,到目下就出了許多批評家。可惜他們之中很有不少是不平家,不像批評家,作品才到面前,便恨恨地磨墨,立刻寫出很高明的結論道,「唉,幼稚得很。中國要天才!」到後來,連並非批評家也這樣叫喊了,他是聽來的。其實即使天才,在生下來的時候的第一聲啼哭,也和平常的兒童的一樣,決不會就是一首好詩。因為幼稚,當頭加以戕賊,也可以萎死的。我親見幾個作者,都被他們罵得寒噤了。那些作者大約自然不是天才,然而我的希望是便是常人也留著。
惡意的批評家在嫩苗的地上馳馬,那當然是十分快意的事;然而遭殃的是嫩苗——平常的苗和天才的苗。幼稚對於老成,有如孩子對於老人,決沒有什麼恥辱;作品也一樣,起初幼稚,不算恥辱的。因為倘不遭了戕賊,他就會生長,成熟,老成;獨有老衰和腐敗,倒是無葯可救的事!我以為幼稚的人,或者老大的人,如有幼稚的心,就說幼稚的話,只為自己要說而說,說出之後,至多到印出之後,自己的事就完了,對於無論打著什麼旗子的批評,都可以置之下理的!
就是在座的諸君,料來也十之九願有天才的產生罷,然而情形是這樣,不但產生天才難,單是有培養天才的泥土也難。我想,天才大半是天賦的;獨有這培養天才的泥土,似乎大家都可以做。做土的功效,比要求天才還切近;否則,縱有成千成百的天才,也因為沒有泥土,不能發達,要像一碟子綠豆芽。
做土要擴大了精神,就是收納新潮,脫離舊套,能夠容納,了解那將來產生的天才;又要不怕做小事業,就是能創作的自然是創作,否則翻譯,介紹,欣賞,讀,看,消閑都可以。以文藝來消閑,說來似乎有些可笑,但究竟較勝於戕賊他。
泥土和天才比,當然是不足齒數的,然而不是堅苦卓絕者,也怕不容易做;不過事在人為,比空等天賦的天才有把握。這一點,是泥土的偉大的地方,也是反有大希望的地方。而且也有報酬,譬如好花從泥土裡出來,看的人固然欣然的賞鑒,泥土也可以欣然的賞鑒,正不必花卉自身,這才心曠神怡的——假如當作泥土也有靈魂的說。
①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四年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校友會刊》第一期。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京報副刊》第二十一號轉載時,前面有一段作者的小引:「伏園兄:今天看看正月間在師大附中的演講,其生命似乎確乎尚在,所以校正寄奉,以備轉載。二十二日夜,迅上。」
②Alps山即阿爾卑斯山,歐洲最高大的山脈,位於法意兩國之間。拿破崙在一八○○年進兵義大利同奧地利作戰時,曾越過此山。
③「整理國故」當時胡適所提倡的一種主張。胡適在一九一九年七月就鼓吹「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同年十二月他又在《新青年》第七卷第一號《「新思潮」的意義》一文中提出「整理國故」的口號。一九二三年在北京大學《國學季刊》的《發刊宣言》中,他更系統地宣傳「整理國故」的主張,企圖誘使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脫離現實的革命斗爭。本文中所批評的,是當時某些附和胡適的人們所發的一些議論。
④「崇拜創作」根據作者後來寫的《祝中俄文字之交》(《南腔北調集》),這里所說似因郭沫若的意見而引起的。郭沫若曾在一九二一年二月《民鐸》第二卷第五號發表的致李石岑函中說過:「我覺得國內人士只注重媒婆,而不注重處子;只注重翻譯,而不注重產生。」他的這些話,是由於看了當年上海《時事新報》副刊《學燈》雙十節增刊而發的,在增刊上刊載的第一篇是翻譯小說,第二篇才是魯迅的《頭發的故事》。事實上,郭沫若也重視翻譯,他曾經翻譯過許多外國文學作品,魯迅的意見也不能看作只是針對個人的。
⑤托爾斯泰(1828—1910)俄國作家。著有《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等。都介涅夫(1818—1883),通譯屠格涅夫,俄國作家。著有小說《獵人筆記》、《羅亭》、《父與子》等。陀思妥夫斯奇(1821-1881),通譯陀斯妥耶夫斯基,俄國作家。著有小說《窮人》、《被侮辱與被損害的》、《罪與罰》等。
⑥彼得和約翰歐美人常用的名字,這里泛指外國人。
春末閑談
魯迅
北京正是春末,也許我過於性急之故罷,覺著夏意了,於是突然
記起故鄉的細腰蜂。那時候大約是盛夏,青蠅密集在涼棚索子上,鐵
黑色的細腰蜂就在桑樹間或牆角的蛛網左近往來飛行,有時銜一支
小青蟲去了,有時拉一個蜘蛛。青蟲或蜘蛛先是抵抗著不肯去,但終
於乏力,被銜著騰空而去了,坐了飛機似的。
老前輩們開導我,那細腰蜂就是書上所說的果贏,純雌無雄,必
須捉螟蛉去做繼子的。她將小青蟲封在窠里,自己在外面日日夜夜敲
打著,祝道「像我像我」,經過若干日,——我記不清了,大約七七四十
九日罷,一那青蟲也就成了細腰蜂了,所以《詩經》里說:「螟蛉有
子,果贏負之。」螟蛉就是桑上小青蟲。蜘蛛呢?他們沒有提。我記得
有幾個考據家曾經立過異說,以為她其實自能生卵;其捉青蟲,乃是
填在窠里,給孵化出來的幼蜂做食料的。但我所遇見的前輩們都不採
用此說,還道是拉去做女兒。我們為存留天地間的美談起見,倒不如
這樣好。當長夏無事,遣暑林陰,瞥見二蟲一拉一拒的時候,便如睹慈
母教女,滿懷好意,而青蟲的宛轉抗拒,則活像一個不識好歹的毛
鴉頭。
但究竟是夷人可惡,偏要講什麼科學。科學雖然給我們許多驚
奇,但也攪壞了我們許多好夢。自從法國的昆蟲學大家發勃耳
(Fabre)仔細觀察之後,給幼蜂做食料的事可就證實了。而且,這細腰
蜂不但是普通的兇手,還是一種很殘忍的兇手,又是一個學識技術都
極高明的解剖學家。她知道青蟲的神經構造和作用,用了神奇的毒
針,向那運動神經球上只一螫,它便麻痹為不死不活狀態,這才在它
身上生下蜂卵,封入窠中。青蟲因為不死不活,所以不動,但也因為不
活不死,所以不爛,直到她的子女孵化出來的時候,這食料還和被捕
當日一樣的新鮮。
三年前,我遇見神經過敏的俄國的E君(u,有一天他忽然發愁
道,不知道將來的科學家,是否不至於發明一種奇妙的葯品,將這注
射在誰的身上,則這人即甘心永遠去做服役和戰爭的機器了?那時我
也就皺眉嘆息,裝作一齊發愁的模樣,以示「所見略同」之至意,殊不
知我國的聖君,賢臣,聖賢,聖賢之徒,卻早已有過這一種黃金世界的
理想了。不是「唯闢作福,唯闢作威,唯辟玉食」②么?不是「君子勞心,
小人勞力」么?不是「治於人者食(去聲)人,治人者食於人」么?可惜
理論雖已卓然,而終於沒有發明十全的好方法。要服從作威就須不
活,要貢獻玉食就須不死;要被治就須不活,要供養治人者又須不死。
人類升為萬物之靈,自然是可賀的,但沒有了細腰蜂的毒針,卻很使
聖君,賢臣,聖賢,聖賢之徒,以至現在的闊人,學者,教育家覺得棘
手。將來未可知,若已往,則治人者雖然盡力施行過各種麻痹術,也還
不能十分奏效,與果贏並驅爭先。即以皇帝一倫而言,便難免時常改
姓易代,終沒有「萬年有道之長」;「二十四史」而多至二十四,就是可
悲的鐵證。現在又似乎有些別開生面了,世上挺生了一種所謂「特殊
知識階級」的留學生,在研究室中研究之結果,說醫學不發達是有益
於人種改良的,中國婦女的境遇是極其平等的,一切道理都已不錯,
一切狀態都已夠好。E君的發愁,或者也不為無因罷,然而俄國是不
要緊的,因為他們不像我們中國,有所謂「特別國情」,還有所謂「特殊
知識階級」。
但這種工作,也怕終於像古人那樣,不能十分奏效的罷,因為這
實在比細腰蜂所做的要難得多。她於青蟲,只須不動,所以僅在運動
神經球上一螫,即告成功。而我們的工作,卻求其能運動,無知覺,該
在知覺神經中樞,加以完全的麻醉的。但知覺一失,運動也就隨之失
卻主宰,不能貢獻玉食,恭請上自「極峰」下至「特殊知識階級」的賞收
享用了。就現在而言,竊以為除了遺老的聖經賢傳法,學者的進研究
室主義,文學家和茶攤老闆的莫談國事律,教育家的勿視勿聽勿言勿
動論之外,委實還沒有更好,更完全,更無流弊的方法。便是留學生的
特別發見,其實也並未軼出了前賢的范圍。
那麼,又要「禮失而求諸野」了。夷人,現在因為想去取法,姑且稱
之為外國,他那裡,可有較好的法子么?可惜,也沒有。所有者,仍不
外乎不準集會,不許開口之類,和我們中華並沒有什麼很不同。然亦
可見至道嘉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固無華夷之限也。猛獸是單獨
的,牛羊則結隊;野牛的大隊,就會排角成城以御強敵了,但拉開一.
匹,定只能牟牟地叫。人民與牛馬同流,——此就中國而言,夷人別有
分類法雲,——治之之道,自然應該禁止集合:這方法是對的。其次要
防說話。人能說話,已經是禍胎了,而況有時還要做文章。所以蒼頡
造字,夜有鬼哭①。鬼且反對,而況於官?猴子不會說話,猴界即向無
風潮,——可是猴界中也沒有官,但這又作別論,——確應該虛心取
法,反樸歸真,則口且不開,文章自滅:這方法也是對的。然而上文也
不過就理論而言,至於實效,卻依然是難說。最顯著的例,是連那麼專
制的俄國,而尼古拉二世「龍御上賓」②之後,羅馬諾夫氏竟已「覆宗
絕祀」了。要而言之,那大缺點就在雖有二大良法,而還缺其一,便是:
無法禁止人們的思想。
於是我們的造物主——假如天空真有這樣的一位「主子」——就
可恨了:一恨其沒有永遠分清「治者」與「被治者」;二恨其不給治者生
一枝細腰蜂那樣的毒針;三恨其不將被治者造得即使砍去了藏著的
思想中樞的腦袋而還能動作——服役。三者得一,闊人的地位即永久
穩固,統御也永久省了氣力,而天下於是乎太平。今也不然,所以即使
單想高高在上,暫時維持闊氣,也還得日施手段,夜費心機,實在不勝
其委屈勞神之至……。
假使沒有了頭顱,卻還能做服役和戰爭的機械,世上的情形就何
帝,1917年2月革命時被推翻,次年被處死。
等地醒目呵!這時再不必用什麼制帽勛章來表明闊人和窄人了,只要
一看頭之有無,便知道主奴,官民,上下,貴賤的區別。並且也不至於
再鬧什麼革命,共和,會議等等的亂子了,單是電報,就要省下許多許
多來。古人畢竟聰明,彷彿早想到過這樣的東西,《山海經》上就記載
著一種名叫「刑天」的怪物。他沒有了能想的頭,卻還活著,「以乳為
目·,以臍為口」,——這一點想得很周到,否則他怎麼看,怎麼吃
呢,——實在是很值得奉為師法的。假使我們的國民都能這樣,闊人
又何等安全快樂?但他又「執干戚而舞」,則似乎還是死也不肯安分,
和我那專為闊人圖便利而設的理想底好國民又不同。陶潛先生又有
詩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連這位貌似曠達的老隱士也這么
說,可見無頭也會仍有猛志;闊人的天下一時;總怕難得太平的了。但
有了太多的「特殊知識階級」的國民,也許有特在例外的希望;況且精
神文明太高了之後,精神的頭就會提前飛去,區區物質的頭的有無也
算不得什麼難問題。
1925年4月22日
㈧ 為什麼現在的小說看的一點勁都沒有的呢.有沒有什麼好看的穿越小說的.發我的油箱[email protected]謝謝
賀龍、任弼時、肖克、關向應、王震等領導的第二、六軍團,於1935年11月撤離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途經洞口縣境,北上抗日。雖然幾十年過去了,但當年紅軍留下許許多多感人肺腑的動人事跡,深深地銘刻在老人們的心裡,流傳在廣大的群眾中,現在回憶起來,仍記憶猶新,津津樂道。
我們的賀主席
1935年12月19日中午時分,賀龍率領的第二軍團部分主力,從管竹進入岩石鄉。三個穿灰布軍衣、身背短槍的戰士來到三房院子,見一婦女抱著小孩慌慌張張走進自己家裡。戰士跟著走進她家堂屋,見她房門緊閉,便輕輕地敲門說:「嫂子,請你不要害怕,我們紅軍是為老百姓服務的,請你開開門,我們有事和你商量。」青年婦女叫歐陽香元,丈夫在外做挑夫,她聽到敲門的聲音不是很急,喊話的聲音也很平和,就開了房門。戰士見她屋內還有一間空房,便提出:「嫂子,今天晚上借你這間空房搭個鋪住一晚上,你看行不行?」歐陽香元雖沒有完全聽懂他們的話,但知道他們是要借房子住,於是臉上露出了同意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有位戰士領著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身穿蘭布長衫、留有八字鬍子的人來到了歐陽香元的家門口,後面跟著二三十個穿灰布軍衣、背短槍的戰士,在禾坪里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那個八字鬍子對大家講:「我們紅軍是窮人的隊伍,是為人民求解放的,我們有鐵的紀律,大家千萬要注意,不能進年輕婦女的卧室內;」接著又講,「我們紅軍無論走到那裡,都要關心群眾,愛護群眾,群眾家裡的東西未經主人同意不能搬動,借東西一定要還,損壞和丟失東西一定要照價賠償,這樣我們才能取得群眾的信任,才能團結群眾去打倒蔣介石賣國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歐陽香元從戰士們的表情上,看出八字鬍子是個大官。聽他講話句句為老百姓著想,認定紅軍是好人。她懷著興奮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把那個八字鬍子講的話告訴別人,直到天快黑時才回家,她走到堂屋門口見地上搭起了鋪,那個八字鬍子和另外兩個人在煤油燈下看地圖,一邊看一邊比比劃劃。她想知道那個大官是個什麼官,於是走到門外悄悄地問一個小戰士:「那個穿蘭布長衫、留著
鬍子的是你們的什麼人?」小戰士輕聲地告訴她:「是我們的軍團長,蘇維埃政府的賀主席,我們都喊他賀老總。」她聽後心裡嘀咕,原來他是個大官,難怪戰士們都規規矩矩聽他講話。
她走到房內,一位女戰士非常和氣地請她坐下,像親姐妹一樣和她拉起了家常。在交談中她問女戰士:「你是哪個的老婆?」女戰士很爽快地告訴她:「我是賀龍同志的愛人,今晚住在你家,真麻煩你了。」她知道了住在她家裡的是紅軍的大官賀龍主席一家人,不好意思地說:「這房子不好,沒有好好收拾,真對不起你們,」女戰士說:「等打完仗以後,窮人就有好房子住了。」
第二天清早,部隊要走了,有些戰士在收拾行裝,有些在打掃衛生,有個戰士走到歐陽香元嫂嫂雷青菊面前(住她對門)再三詢問是否有損壞和丟失的東西,雷青菊講:「只有一個木臉盆沒看到。」那個戰士不一會拿了一個銅臉盆對她說:「如果找不到就用這個臉盆,找到了就留做紀念,紅軍的紀律都是賀主席規定的,你一定要收下。」賀主席和戰士們走時,群眾都含著熱淚相送,戰士們
也不時地回頭,依依惜別。
幾十年過去了,歐陽香元沒有忘記當年的「賀主席」。1956年,她看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十大元帥的掛像時,一眼就認出了當年住在自己家裡的賀主席,高興地說:「你們看,我們的賀主席又回岩山來了,又到我們家裡來了。」
可敬的先烈
第二、六軍團自從撤離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後,國民黨的軍隊始終跟蹤他們、搜索他們,妄圖把他們消滅在長征途中。12月21日中午,從高沙開往花園的第六軍團,有的在李家渡一帶休整,有的在行進途中。戰士們雖然頭上都用樹枝、綠葉作了偽裝,但國民黨飛機還是發現了目標,喪心病狂的投下了6顆炸彈,20位戰士當場光榮犧牲,數十名戰士受傷。
當時年僅12歲的王康元正趕著牛回家,一位紅軍戰士見狀,急忙跑過去,屍把將王康元按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掩護他。王康元安然無恙,而那位戰士卻血流如注。王康元的叔父王仁德知道後,深為紅軍戰士舍已救人的精神所感動,為了報答紅軍戰士的救命之恩,他冒險同李明生、劉大炳等20多個貧苦農民一道,將烈士的遺體安葬在蛇形山一塊空地上。但紅軍走後不久,一些土豪劣紳心懷鬼胎煽動說,「紅軍葬的地方是『風水寶地』,是李家渡的『龍脈』所在。現在『龍脈』挖斷了,『龍神』不安,只有把紅軍的屍體挖出來,丟到河裡去,才能保住『龍脈』,恢復『風水』。」為了粉碎土豪劣紳的陰謀詭計,貧苦農民鄧成竹等人連夜將紅軍烈士的棺木移葬到松濤滾滾的長嶺界,周圍栽上蒼松翠柏。被紅軍救了命的王康元,每年清明節去烈士墓前祭掃。1972年他擔任西中大隊黨支部書記後,積極倡議並在公社黨委的領導下,帶領本大隊和李家渡的幹部群眾,整修了烈士墓,在墓前豎起一塊烈士紀念碑,刻上「長征烈士之墓」六個大宇,兩側刻有兩副對聯,一副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另一副是「繼承先烈志,永作革命人」。洞口縣委和縣政府已將烈士墓做為全縣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幾十年來,幹部、工人、農民、學生經常去墓前瞻仰、憑吊學習先烈精神,繼承先烈遺志,為建設社會主義國家做貢獻。
討還血淚債
舊社會的廣大農民,飽受土豪劣紳的壓迫和剝削,掙扎在死亡線上。紅軍打擊土豪劣紳,為貧苦農民求解放,因而得到他們的真誠擁護。
岩山鄉沙坊院子有個土豪叫付升庭,長有一臉麻子,為人專橫殘忍,欺壓窮人,群眾都叫他升麻子。他的五個兒子個個兇殘如虎,群眾稱他們是「五老虎」。1931年,升庭麻子准備修新屋,找來新化方師傅給他燒磚瓦。可憐方師傅辛辛苦苦一場,不但未得分文工錢,還要倒貼伙食。一氣之下他推倒磚瓦垛子,滿腹怨恨回新化去了。1935年,他參加了紅軍。12月19日,部隊在岩山宿營,他
把當年在付家的遭遇和當地農民受付家欺壓的情況,向部隊首長做了匯報,首長同意他帶三名戰士去找升麻子算帳。他們操小路走到沙坊院子,把正准備逃跑的升庭麻子抓住。附近群眾聽說紅軍抓住了作惡多端的升麻子,喜得奔走相告,紛紛向紅軍首長揭發升麻於的罪惡。首長派出一位戰士領著貧苦農民到升麻子家裡,打開了付家的糧倉,把糧食分給了群眾。第二天紅軍離開岩山時,把升麻子押到綏寧縣李熙橋處決。
紅軍第六軍團在石江處決了一貫包攬訴訟、敲榨勒索的王文祥;鎮壓了高沙鎮街上被稱為「三王五霸」之一的大惡霸、土匪袁寬:將石背鄉的土豪財主尹成哉、花園鄉罪大惡極的鄧星芳、拒絕給紅軍派糧的反動保長鄧陳卓三人,押到綏寧縣武陽處決。廣大群眾拍手稱快,感謝紅軍為自己伸了冤,討還了血淚債。
軍民魚水情
紅軍到洞口之前,國民黨反動派與地方反動勢力製造了很多謠言,不少農民躲進山裡。紅軍以遵紀愛民的實際行動,解除了群眾的顧慮,很快,大家都回來為紅軍戰士解決吃住問題,十分親熱。
開始岩山街上很多店門都關得緊緊的,後聽到紅軍戰士親切地喊:「老鄉們不要怕,我們紅軍是窮人的隊伍,不會拿你們的東西,如果你們有什麼吃的就賣給我們一點,我們照價付錢。」有些人從門縫中看到紅軍戰士規規矩矩,蹲在街上,誰也不去敲店門。於是有的就拿出煮熱的紅薯放門口賣,戰士們不講價,說多少就是多少,只多交不少交。消息傳開後,店門都開了,能吃的東西都擺出來了,附近群眾家裡有能吃的,都拿到街上賣。有幾位戰士走到林玉元老大娘面前輕聲說:「大娘,天氣太冷,今晚上我們想到你家裡避避風寒。」大娘滿臉笑容表示歡迎,戰士們放下背包,就動手打掃衛生,挑水劈柴。晚上,林大娘見幾個戰士在燈下擺著白布比劃,她猜想是把布剪做包腳布,就把「坐月子」的媳婦喊來一起幫忙,母女倆人熬了一整夜,共做好10雙布襪子,正好每人一雙。第二天戰士們臨走時再三向林大娘道謝,送給他一些白布、一床印花被面和兩個圓瓷缸作為紀念。
紅軍關心群眾,愛護群眾的感人事跡,深深地感動了群眾,廣大農民群眾從各個方面關心、愛護紅軍。石江縫紉師傅邱國才與其他11位師傅一起,連夜趕制軍帽120頂。紅軍給他們每人一塊銀元,他們心情非常激動,你一言我一語,湊成一首詩:「紅軍來到石江鎮,痛打土豪和劣紳,財主心怕膽又驚,窮人精神大振奮,軍民連夜作軍帽,同心協力殺敵人。」花園馬家院子鄧大媽同兒媳曾冬娥在山邊土裡鋤草,聽到山中有微弱的呻吟聲,鄧大媽立即放下鋤頭去山中尋找。果然發現一個約20歲年紀、頭帶八角帽的紅軍戰士(瀏陽人)躺在地上,她用手一摸額頭,好燙手,又見他右腳傷口已開始流膿。她心想不能讓親人在野外活活凍死、痛死、餓死,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她喊來兒媳一起扶著傷員回到家裡,讓他躺在兒媳床上,兒媳拿出丈夫的藍布舊衣服給他換上。大媽告訴傷員安心養傷,如發現有外人來就裝啞巴,要兒媳認他是自己的丈夫(兒媳的丈夫在貴州做挑夫)。安排好後,大媽每天上山采葯,精心護理,一周後戰士的傷基本治好,他告訴大媽要去趕部隊。臨走那天,天剛亮大媽就起床為他准備好路上吃的東西。戰士對大媽說:「大媽,你就是我的親娘,我一定永遠記住你的恩情,革命勝利了,我一定來看望你老人家。」戀戀不舍,揮手告別。
跟著紅軍走
廣大群眾切身感受到紅軍是自己的隊伍,是自己翻身求解放的靠山,紅軍的道路就是自己走向解放的道路。於是,不少貧苦農民紛紛送子弟當紅軍,中青年更是積極踴躍,要求跟著紅軍走。李家渡的貧苦農民,看到20個紅軍戰士在敵機轟炸下光榮犧牲,滿懷為烈士報仇的憤怒心情和為自己求解放的強烈願望,積極報名參加了紅軍。西中村的鄧星怡、鄧正仁、吳老曬,盲田村的鄧星開,新興
村的劉老細,木井村的陳松青,圳上的羅玉等都跟著紅軍走了。洞口街上鄒玉和、王順生兩位縫紉師傅,被請到花園給紅軍製作軍服,他們深為紅軍的精神所感動,毅然跟著紅軍走上了長征路。
據解放後全縣初步統計,當年跟著紅軍走的有20多人。他們為革命做出了貢獻。其中:有壯志未酬而犧牲在長征途中的革命烈士,有在抗日前線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民族英雄,有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社會主義建設貢獻畢生精力的人民功臣,如石江鎮的王振貴,當年30歲,參加紅軍後編入第六軍團保衛局,在17年的戎馬生涯中南征北戰,榮獲「人民功臣」、「解放華北」、「解放西北」的紀念勛章各一枚,1952年轉業到新疆工作,1965年離休,1966年元月回洞口老家定居,撰寫了「夜渡金沙江」、「翻過大雪山」、「六十年春秋話往日」等革命回憶錄。
長征時期,發生了一個又一個動人、感人的故事,我較為了解的一個故事叫《一袋干糧》。它講述了一個13歲的小紅軍小蘭在隨部隊一起前進的時候,好不容易得到了一袋干糧,卻在過一座橋時為照顧一位傷員不慎把自己的那袋干糧掉入河中沖走了。她為了大家有足夠的干糧吃,堅持沒告訴他們。為了裝成沒事發生一樣,她拔了許多野菜塞入挎包,塞得鼓鼓的。不久她的身體就不行了,在護士長發現她吃野菜和挎包中「干糧」的事後,大家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於是大家每人分了一點干糧給她,讓她體會到了家的溫暖……故事雖小,內涵不小。這些點點滴滴的細節,小故事卻能夠反映紅軍戰士們的優秀品質——不怕苦、堅強、無私、熱心……小蘭,她只是一個13歲的小女孩,卻有男孩一樣堅強的意志;卻知道體諒他人。在她沒有糧食之際,她大可伸出雙手向戰友們要一些,她沒有這么做,她選擇沉默,不告訴任何人,自己吃苦,此刻,她腦海里想的只有戰友的利益,而忽略了自己的困難;而對傷勢嚴重的傷員們,她大可丟下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可她沒這么做,她細心照料一個傷員,沒有怨言,沒有後悔。一個小蘭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我偉大的紅軍整支隊伍的品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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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紅軍講長征的故事
「年輕人,你難以理解我們這些老人面對浴血奮戰換來的太平盛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九死一生的險境里我們始終不動搖,就是因為我們堅信我們的努力能換來今天的安定繁榮!」
7月23日20:00,記者見到了14歲參加紅軍、曾經三過草地、戎馬生涯半個世紀的老紅軍戰士,原濟南軍區副政委任思忠老人。這位83歲的老人的話匣子打開了,談起過去的崢嶸歲月,神情激動起來,雙唇有些顫抖……
15歲少年 率171人加入紅軍
1932年12月,紅四方面軍的主力到達川北,川東地下黨領導的游擊隊開始在達縣一帶活動。當時,因貧困輟學的任老正在家中幫助父親務農。
「黨的隊伍給了我思考的能力,我明白了為什麼窮人辛勞一生後代還要繼續受窮」,紅色政權打土豪分田地,給窮人指出一條活路,這在任老心中掀起了巨瀾。紅軍隊伍為貧苦農民作主,任老明白了,這是一支窮人的隊伍。
紅色家庭對他的影響至關重要。大哥早他加入游擊隊,但不久便在一次戰役中英勇犧牲,父親積極響應革命隊伍的號召,擔任村蘇維埃主席。這位老人在紅軍離開根據地的歲月里,被反動軍隊關進監獄,活活折磨致死,父親死後不久,母親也含恨離去,這一切,更堅定了任老參加革命的決心。
1933年是任老走上革命道路的關鍵年份。6月,任老參加了游擊小組,不久便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任老思想活躍,積極探討革命的道理,很快便成為游擊隊的中堅力量。紅軍主力佔領達縣後,他被選為區少年先鋒隊大隊長,15歲的少年成了171名紅小鬼的「頭領」,在他的帶領下,全隊172人集體加入了紅軍。
打「扇子隊」 少年軍人名聲大振
從游擊隊員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革命戰士,但四川強橫的反動軍閥勢力還是逼迫部隊流動開展革命工作。
1934年7月,任老時任四川省少先指揮部政教科長兼幹部連指導員。在四川西部丹巴地區開展工作。一天,當任老等人在一座3層小樓上開會時,反動軍閥的武裝突然沖到了樓里,與負責放哨的同志在樓梯上展開了激烈的槍戰。腳步聲密集急促,逐漸近了,留下來肯定是死,任老等三人跳窗逃生,一名同伴當場摔死,任老右臂支撐著地,上臂骨折後戳斷肋骨插進了胸腔,他忍痛與同伴鑽入夜幕迅速轉移。
但沒過多久,綳帶吊起傷臂的任老再次活躍於山間的村莊里。
革命者的工作激起了惡勢力的瘋狂反撲,在新塘壩地區,有一支500人左右的地主武裝,他們瘋狂襲擊革命者的工作隊,屠殺革命群眾,打仗時人人拿著一把扇子,妄稱是刀槍不入的神兵,當地群眾稱之為「扇子隊」。一天深夜,任老帶領幹部連在地方赤衛隊的配合下夜襲「扇子隊」。戰斗中,他被敵人刺刀捅傷,仍堅持參加戰斗。是役,扇子隊被全殲,少年軍為川陝根據地人民除了害,一戰成名。
一過草地 竹簽穿透他的腳掌
「年輕人,用語言表達不出長征真實場景,你根本不可能想像出當時有多麼艱苦」。任老對記者說。任老前段時間堅持每天收看電視連續劇《長征》,他看得比家裡每個人都專注,他為這部電視連續劇感動,但仍然對家人說,「有些苦他們拍不下來」。
任老頭上的三塊傷疤和腳弓部位所受的一次穿透傷都是在長征時留下的。說起長征開始後的第一次受傷,任老脫下鞋子,右腳背中央部位赫然有一塊大約三厘米見方的凹陷。
「紅四方面軍的長征路最長,三過草地,第一次過草地時,我的右腳便被反動軍隊布下的竹簽陣穿透了」。
那是一次夜間急行軍,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任老帶著一支十幾人的隊伍迅速向阿壩前行。任老走在最前面,他小心地穿過反動軍隊布下的鐵絲網,突然腳心一陣劇痛,落在地上再也邁不動步子。戰友提來馬燈一看,一根近0.1米長的竹簽穿過了他的右腳腳掌,腳背上還露出長長一截。
受傷只是一瞬間,此後幾個月任老被傷腳折騰苦了。隊伍連續行軍,根本沒有機會停下來養傷。傷口化膿了,戰友便將紗布裁成窄長的細條,蘸了水穿過傷洞,來回扯動,清除裡面的膿血和息肉。每拉扯一下,都伴隨了鑽心的疼痛,但有什麼辦法,那是缺醫少葯環境中遏制進一步感染的惟一辦法。
「和平年代現在的年輕人誰還能忍受這樣的痛苦呢?」講到這里,任老喃喃地說。
二過草地 鬼門關口揀回性命
第二次過草地更險,任老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1935年下半年,任老時任紅四方面軍總部教導團一連指導員。大軍從阿壩向綏靖方向進發。來到黑水河時,便橋已被毀掉,南岸則被土匪佔領。為保證主力部隊過河,任老和另外30名幹部戰士趁黑夜泅水渡河。時值隆冬,水流湍急,冰冷刺骨,成功游到對岸的只有8名。接下來就是一次令南岸敵軍魂飛魄散的突襲,大部分敵軍在睡夢中被擊斃,8人很快便佔領了橋頭堡,大部隊順利地搭起了便橋。
任老卻因此染上了重傷寒,紅軍缺醫少葯,食物的供應已經斷絕,他的病一步步惡化,常常昏迷不醒,戰友們便抬著他行軍。20天後,部隊走出草地,來到綏靖。此時任老長時間休克,戰友們都誤以為他已經死了,便把他放在了綏靖灘石崖下的山洞裡。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蘇醒過來,掙扎著爬向河邊喝水,十幾米的距離,任老竟爬了兩三個小時。當地居民郝老漢發現後將他救回了家。
郝老漢對待他就像親生兒子一樣,每天熬小米粥一口一口喂他。老漢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便想收他為兒子。但任老卻一心想要回到隊伍上,他每天搬小板凳坐在大門口,希望看到隊伍上的同志。兩個月後,任老的病基本痊癒了,他揮淚告別了郝老漢老兩口,找到了在該地區活動的金川省委,重回革命隊伍。
經歷這一次起死回生時,任老還不滿18歲。
1936年7月,任老的病全好了,就在此時,隊伍又從綏靖出師北上。任老帶著七八名比他還年輕的戰士在草原上行軍。一天夜裡,一位小戰士問任老,「科長,將來會是什麼樣子的?」「人人都生活得很幸福,不缺衣少食。」「那能實現嗎?」「肯定能」。
說起榮譽 老人沒有太多言語
任老在和平年代練起了書法,每當朋友求字時他總忘不了蓋上一個章,或者是「長征戰士」,或者是「倖存者」。這是老人晚年給自己的定位。
戰爭年代,任老是一名英勇善戰的驍將,他重視思想工作,善用攻心戰術,常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抗日戰爭勝利之初,任老率領隊伍在喀喇沁旗平叛,妥善運用了和平平叛的政策,打通了300公里承赤公路。此後,在攻打天津、廣西剿匪、援朝金城反擊戰等眾多戰役中,任老立下了赫赫戰功。1955年老人被授予二級八一勛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勛章,1988年獲一級紅星榮譽章。但說起榮譽,老人沒有太多言語。
「戰爭年代,我們身邊倒下了太多的好戰友,比起他們,我是一名倖存者,更是一個幸運者」,「我能夠親眼看到自己為之努力的目標實現就是最大的幸運,真正的榮譽歸於那些光榮獻身的烈士們。」
任老的家人介紹,任老每每想起自己身邊倒下的戰友,便非常難過。當年任老帶171人參加紅軍,但經歷歷次事件,解放後任老再沒能見到其中的任何一位。他忘不了1953年自己回鄉的那次經歷。當時,戰友的親人聽說他要回來了,站在路兩旁等待詢問親人的下落,任老騎馬走了30多公里山路,當久候鄉親們紛紛上前詢問時,老人的眼淚奪眶而出。
另一次,任老在革命烈士紀念碑上找到了戰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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㈨ 幫忙找一、兩本關於神祗或者神魔的小說。。。只求質量,不求數量。字數越多越好。。。最好復制一些簡介。
哈哈哈,難得遇到同好,最近我也迷上神祗類小說了。翻箱倒櫃找到書架里幾專本經典:
1.東勝神屬州傳
這書成書很早,03年就已完本。說的是遠古時候的大神故事。具體情節已忘,MS一個少年到了那時代後發生的故事。
2.最後的地球戰神
東方人穿到另一個宇宙後逐漸強大,成神,再成大神的故事。對神系設定和進階描述很不錯。另,最近有本書炒得很熱,叫《奪取神格》,這書我看了,文筆不好暫且不說了,更是大量抄襲《最後》。如果你看過《最後》,又實在是鬧書荒,就委屈些看看這本吧。
3.重生成妖
成聖人的故事。多方推薦的,我正准備看。
現在就想到這么多了,如果想到其它能看的了,我再回來補充下。另,「汗、不要三少的書!」——這話深合我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