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判斷下列短語的類別:1.庄嚴肅穆( )2.萬紫千紅( )3.四面八方( )4.千秋萬代( )5.接近文學( )6.愛
短語類型有:主謂短語、並列短語、動賓短語、動補短語、偏正短語等,可以根據詞與詞的結構關系判斷。解答如下:
1.庄嚴肅穆(並列 )2.萬紫千紅(並列 )3.四面八方( 並列)4.千秋萬代( 並列)5.接近文學( 動賓)6.愛好文學(動賓 )7.男女老少( 並列 )8.金銀銅鐵( 並列 )9.考試結束(主謂 )10.大家唱起來( 主謂 )11、感到舒服( 動賓 )12、難以安靜( 動賓 )13、妄加議論( 動賓)14、這孩子大眼睛(主謂 )15.這間教室( 偏正 )16,豐滿圓潤(並列 )17、氣氛友好( 主謂)18、友好氣氛(偏正 )19、客來了( 主謂)20、來客了( 動賓)
Ⅱ 求一部短篇小說!
青青子衿 洛袈小麥
子衿自昏迷中醒來時,發現之前喧囂的閨房已是安靜如常,舅舅家的兩個女兒想必已離去。丫鬟隨喜把雕花的窗戶全打開了,一抹陽光沿著打開的窗戶摸索進來,窗檯上的君子蘭開得正旺。 他坐在陽光里,皺著眉頭為她寫方子。他劍眉朗目,挺直的鼻子,挺拔的腰身,她以前所見的郎中多半年老體衰,像他這般干凈清爽的男子倒真是沒見過。 子衿忽然就紅了臉。
【 一 】 子衿自幼體弱,又有心悸病,出生不久母親便離世。父親倒是極愛她的,一直都不曾婚娶,怕那後母會背著自己虐待子衿。季家的典當行越做越大,在子衿10歲那年,季家成了開封的首富。都知道季子川膝下無子,季府的萬貫家產將來都是季子衿的,所以提親的人幾乎要踏破季府門前的青石板。季子川微笑著推託,只說子衿年紀小。 如此一等就是七年。子衿生活在父親為她營造的世界裡,溫暖安穩,只是時常要延醫吃葯。 那天的天氣極好,舅父家的兩個女兒來訪,姐妹們唧唧喳喳,說起街上貼著的通緝令來。據說是一位何姓御醫狠心毒死了皇上最愛的鸞妃,然後潛逃出宮……兩個表姐說得興起,嘴唇開開合合,子衿覺得頭暈,摸索著端起細瓷茶杯來,然後就聽得嘩啦的清脆聲,子衿暈了過去。府中的家丁亂成一團,慌亂中,隨喜拖了一個面生的青年大夫過來。季子川來不及細問。那後生神態自若地坐定,然後伸出兩根干凈修長的手指搭在子衿冰涼的手腕上。凈手之後,他坐下來寫葯方,字是極飄逸的瘦金體,署名是陳忠恕。 方子呈到季子川的手中,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了雙寶這味葯。那青年莞爾,說這是我家祖傳的葯方。 陳忠恕始終堅持自己煎葯,一個人關在小廚房裡,不許任何人進入。那味葯引子雙寶,始終都無人睹得它的真面目。 吃了陳忠恕的幾服葯之後,子衿的身體倒是好了起來。白皙的臉上開始出現紅暈,胃口似乎也開了,心悸病許久都沒有復發。 季子川大喜,吩咐廚娘煮了許多稀奇的菜式來,說是要答謝陳忠恕。陳忠恕一襲青衫,舉止大方,季子川顯然對他頗有好感。兩人談興漸濃,不知不覺已是月上柳梢。子衿坐在父親的下首,低頭舉眉之間,眼神難免和陳忠恕碰個正著,兩人便慌忙避開去。季子川看在眼裡,卻是喜上心頭。 二月的深夜,月色清涼。子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身邊的隨喜睡得倒沉,子衿搖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說,陳忠恕我一點都不了解,我知道的那點消息,早就告訴你了。說完,翻身又睡了。 隨喜長子衿兩歲,8歲被賣入季府,做子衿的侍女。所以兩人姐妹之間的情誼多於主僕。子衿依戀她,她疼愛子衿。
【 二 】 已是初夏,香樟木的雕花窗子全推開了,四面八方的風逡巡著吹進來。隨喜做的珠串,掛在窗欞上,彼此擁擠著,碰撞著,發出悅耳的低鳴聲。陳忠恕顯然被這樣的聲音吸引住了。他空閑著的那隻手情不自禁地和著珠串,輕輕地叩擊著桌面。 子衿的心怦怦地擂鼓似的跳個不停。隨喜站在子衿身後,看看陳忠恕又看看子衿,她的臉色漸漸陰郁起來。良久,陳忠恕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子衿說道,再調養一陣子,就好了。他寫好方子交給隨喜,隨喜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她和他,子衿忽然呼吸艱難。陳忠恕看著她,那麼,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出去走走? 三三兩兩的人群,出得城來。掃墓的人多,踏青的人更多。 陳忠恕走得極慢,子衿知道,其實他是在等她。足不出戶的女子,自小身子又弱,遠足之於她,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多虧了他的體貼。 他們第一次說了那樣多的話。他說他來自南方,幼時也曾家境富裕,後來因父親得罪了官場中人,被削職回鄉。父親一病不起,母親亦撒手西去,那年陳忠恕16歲。好在他自幼喜讀醫書,又被名師指點過,再加上生性豁達,所以一路行醫,權當自己是在遠游罷了。 都說是醫者父母心,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最初的情感總是源於心疼吧。
【 三 】 歲末之前,他們初婚。隨喜大概受了風寒,忽然病倒,好了之後始終面色戚戚然。她說子衿,你嫁了人,就不會再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子衿笑她,原來在吃陳忠恕的醋,又輕輕颳了一下隨喜的鼻子說,無論何時,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無論陳忠恕喜歡與否,季子川漸漸地將手頭的生意移交給了他。一年後,子衿產下一子,取名季嘉平,隨了子衿的姓,是陳忠恕的堅持。季子川異常高興。 立秋之後,季子川病倒了,持久地咳嗽,人漸漸佝僂下去,直至停了呼吸。子衿永遠都記得,陳忠恕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對她說,子衿,你還有我。短短六個字,如一柄溫熱的劍,直直地擊中她的心。 辦完父親的喪事,或許是過度傷心,子衿舊病復發。陳忠恕開了方子,隨喜抓來葯,在後院里支個小火爐,蒲扇一搖一搖地扇著火。子衿笑道,你現在會偷懶了,不肯親自熬葯了。陳忠恕微微一笑,隨喜很聰明嘛,早學會了如何熬葯。 子衿纏綿病榻數日,身體竟是一天不如一天。陳忠恕偶爾會大聲責罵下人,怪他們偷懶,其實都是無名火,發得沒來由。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典當行的生意也開始忙碌。陳忠恕每日要去店裡,總是很晚才回來。無論多晚,他都要親自熬湯葯、煮燕窩粥給子衿吃,不許子衿吃下人煮的食物或是湯葯。 冬至那天,陳忠恕被同行請去吃酒。二更之後還未回來,子衿喊餓,搖著隨喜的手向她撒嬌,說要吃燕窩粥。隨喜躊躇良久,終於親自下廚煮了燕窩粥端上來。 子衿接過燕窩粥,門吱呀一聲響了,陳忠恕走了進來。看到子衿手中的燕窩粥,他的臉色變了變,隨喜的臉色也變了變。他說吃了太多酒,現在肚子很餓,他讓隨喜再煮一碗燕窩粥給子衿,然後坐下來,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碗燕窩粥。 第二日,季府傳出喪樂,下人向親戚朋友報喪,說昨晚陳忠恕吃醉了酒,失足跌落在水塘里。喪事辦得很隆重,前前後後,都是隨喜在操持。季子衿早已沒了主意,鋪子里的生意還是要繼續。賬房先生拿了賬簿過來,還是隨喜替她拿的主意,簡單的三兩句,賬房先生便點頭退下了,眼睛裡竟是欽佩的神色。 子衿輕輕握住隨喜的手,將額頭抵上去,倘使沒有你,隨喜,我該如何面對這一切。隨喜掉下淚來,那淚,像大大小小的珍珠,直直地砸在子衿的頭發上。 隨喜一夕之間堅強起來。在隨喜的細心照顧下,子衿的精神漸漸好了,有時會和她一起去鋪子。隨喜將所有的賬目和生意往來的單子都拿給子衿。季家的產業,你必須自己管理,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為了嘉平,她頓了頓,為了陳忠恕,子衿,你必須堅強地走好以後的路。 子衿搖著她的手,我知道你會陪著我,隨喜,你不能離開我。 隨喜死於兩年後。那天下了第一場秋雨,天氣微涼,隨喜著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藤椅上,人如一杯沏好的茶,漸漸就涼了下去。 他喜歡著白衣的女子,隨喜看著子衿,虛弱地說。子衿握住她的手,眼中漸漸有淚,你放心,我會把你和他葬在一處。隨喜的嘴角已溢出鮮血來,他一定不願意看到我,把我葬在他五百米之外,讓我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可以了。 她自己服的毒,鶴頂紅,一杯致命。
【 四 】 隨喜說恨她,是的,她比子衿健康,甚至比子衿聰明。但子衿是雲端的花朵,她則是腳底下爛污的稀泥。她不甘心。 遇見陳忠恕,原本是無心插柳的事,偏偏是他改了姓名改了相貌就是不改用葯的習慣。通緝令里寫得明白,陳忠恕為人開方子,喜歡用干玫瑰花兒做葯引子,普天之下無人雷同。雖然他將葯引子取名為雙寶,雖然他很細心地將用過的葯引子都碾碎了,可是,細心的隨喜還是揀出了那些細碎的玫瑰末兒。她許他以五萬兩黃金,步步為營地要拿走季家的所有財產。他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答應了隨喜。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陳忠恕會真的愛上子衿,自己竟也會昏了頭愛上陳忠恕。燕窩里有毒,是特意揀陳忠恕不在家的時分燉的。可是陳忠恕還是回來了,不早一步,也沒晚一步。 陳忠恕看著那碗燕窩粥,覺得人生始終都是一張網,他是網中的待宰殺的魚兒,無論到哪裡,都無法掙脫束縛。他站在黃金堆砌的宮殿里,眼見著那些繁華與富貴在身邊來來去去,只覺得寒冷與荒涼。以前他是宮廷里最有名氣最有前途的御醫,上司賞識,同僚巴結。只因不肯答應醋意大發的皇後毒死皇上最愛的鸞妃,他只好潛逃出宮,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可鸞妃還是死了,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說他毒死了鸞妃,畏罪潛逃。 那碗燕窩粥毒死了陳忠恕,子衿卻選擇了寬恕。原來她一直都知道。隨喜還以為自己布局縝密,無人看得破。
Ⅲ 有沒有類似於重生之墨華灼灼,重生之獨寵無二的小說就是女主重生後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寵的小說
《重生之夏日傾情》《重生之幸福豬小妹》《重生之兵哥哥好哥哥》《重生之溺寵世子妃》 《重生之爺太重口了》《重生之南桃夭夭 》《重生之天才神棍》
《重生之意隨心動》
都是寵文
Ⅳ 閃閃的紅星全文閱讀
閃動的紅星
公共汽車,是社會的一個小小窗口。在它那有限的空間里,四面八方的來客偶然相聚,轉眼間又悄然分手,似乎平淡無奇。但是,一件小事卻久久地留在我的心底。
初春的一天,我從東單幾乎是被腳不沾地擁上了公共汽車,目光被一位靠窗坐的老軍人吸引住了。他年近花甲,軍帽下露出如雪的鬢發,在鮮艷奪目的帽徽領章襯托下,顯示出一種不言而喻的威嚴。在這喧鬧、擁擠的公共場所,依然挺直腰板,兩手放在膝蓋上,保持著軍人特有的風度。
車到西單,我終於有了一個座位,站得僵硬的雙腿得到解脫。又是一站,從車門上來一位抱小孩的婦女。售票員忙幫她找座位:「哪位同志給抱小孩的讓個座!」我本想站起來,可又覺得站著的滋味實在難受。遲疑之間,那老軍人扶著椅背站起來,「來,坐這兒吧!」那年輕的母親連連說:「別,別,您那麼大年紀……」「沒關系,我這身板硬朗著呢!」說著,硬把抱小孩婦女按到座位上。
看到這情景,彷彿一道無形的命令,好幾個人站起來爭相讓座,老軍人好像宣布最後決議似的說:「好了,就坐這兒吧。」他用手撫摸著孩子的小臉蛋兒,笑眯眯的眼角紋路像綻開的石榴花,那頭頂上的紅五星如雲霞,在車廂里熠熠閃動。
此刻,我身下的椅子像長出無數鋼針,我第一次體會到坐著比站著的滋味難受得多。我悄悄離開座位,想讓更需要的人去歇歇腳。誰知,車子猛一剎車,強大的慣性使我失去平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一腳踩在那老軍人的腳背上,可是他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當我連聲向他道歉時,他卻奇怪地向周圍人身上看,這真是個古怪的老頭。
終點站到了,人們蜂擁而下。老軍人等別人都下了車才走出車門。當我在人流里往後一扭頭時,看到他的左腿直挺挺地朝前挪動,還發出輕微的響聲,啊!原來是假肢。我心頭忽然湧上一種熱辣辣的感覺,不由得站定了腳步,望著那一跛一跛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但那鮮艷的紅星,一直在我眼前閃動。
(1)這位老軍人外貌什麼樣?
他年近花甲,軍帽下露出如雪的鬢發,在鮮艷奪目的帽徽領章襯托下,顯示出一種不言而喻的威嚴
(2)老軍人在車廂里做了一件什麼事?
給一位年輕的母親讓座
(3)為什麼說「這真是一個古怪的老頭」?這里的描寫和最後一段內容有什麼聯系?
「我」一腳踩在那老軍人的腳背上,可是他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當我連聲向他道歉時,他卻奇怪地向周圍人身上看。這里的描寫為最後一段做鋪墊。
Ⅳ 與「四面八方」類似的詞語有哪些
四鄰八舍、四時八節、四通八達、四平八穩、四面八方。
一、四鄰八舍
白話釋義:指左右鄰居。
朝代:明
作者:伏雌教主
出處:·《醋葫蘆》第六回:「四鄰八舍,送人情。」
翻譯:左右鄰居互送人情。
二、四時八節
白話釋義:泛指一年中的各種時令、節日。
朝代:唐
作者:馬總
出處:·《意林》卷一引《隋巢子》:「鬼神為四時八節以紀育人。」
翻譯:鬼神是一年中的各種時令、節日來紀念的人。
三、四通八達
白話釋義:四面八方都有路可通。形容交通方便
朝代:唐
作者:房玄齡
出處:《晉書·慕容德載記》:「滑台四通八達;非帝王之居。」
翻譯:滑台交通方便,所以不會是帝王的生活場所。
四、四平八穩
白話釋義:形容說話、做事、寫文章穩當,有時也指做事只求不出差錯,缺乏創新精神。
朝代:明
作者:施耐庵
出處:·《水滸》:「生得面白肥胖,四平八穩。」
翻譯:生得面白又肥胖,說話、做事、寫文章穩當。
五、四面八方
白話釋義:泛指周圍各地或各個方面:人們從~來到北京。我們小組里的人來自~。
朝代:宋
作者:釋道原
出處:·《景德傳燈錄》卷二十:「忽遇四面八方怎麼生?」
翻譯:忽然遇到周圍各地或各個方面應該怎麼生事呢?
Ⅵ 寫小說編故事好像四面八方都可以編,因為一切皆有可能,是完全由作者左右的,那麼應該怎樣取捨呢
親,我是一名網編同時也是一名作者。一本好的小說,需要清晰的主線,而且情節需要跌宕起伏。編故事,也要講究邏輯,而不是胡編亂造。
Ⅶ 求同人小說,女主是治癒系或者天然呆的溫柔軟妹,男主暗中四面八方超細心的保護著女主
網王之若愛匪惜
Ⅷ 我想看張之路的小說《非法智慧》免費閱讀
年前的秋天,醫學院腦神經外科的陸翔風教授在他的實驗室里會見了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是陸教授的助手姜地帶來的。陌生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說出話來,卻讓人吃了一驚!
「只要研究需要,多少錢我們都可以提供!」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並不見張狂。
陸翔風暗自冷笑:「你說的多少錢是多少?」
陌生人笑了,笑得很可愛也很誠實:「您總不會把全世界的錢都加在一起說吧!」
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好像在這一瞬間,他們都知道了對方的實力。
「電腦遲早要超過人類的智慧。我一定要把電腦和人腦直接結合,這種機器與人的『混血兒』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新新人類。」陸翔風這樣開始介紹他的研究課題。
「把電腦用導線與人腦的神經連接起來嗎?」陌生人謙虛地問。
陸翔風擺擺手:「如果光是這樣,問題就簡單多了。實際上我們已經完成了在人腦中植入晶元,與腦神經直接連接,目前正在用於治療帕金森氏症和聽覺障礙,還有癲癇症。當病人發病的時候,晶元就會適時地發出電脈沖,制止病人發病。
陌生人向前探探身子,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從戰略上來講,我一定要做一種真正的人類和機器『混血』的物種。人腦中的晶元將與所有的腦神經互動。」
「這種晶元有多大的體積呢?」陌生人在沙發上欠了欠身子。
「現在已經發現了一種可以用在電腦上的碳分子,它的計算能力遠遠超過目前的晶元。因此,我認為它的體積會非常微小。從理論上來說,我們將來製作出的晶元體積會比人的紅血球還要小。」
陌生人皺皺眉,他實在想像不出一個比紅血球還要小的晶元是個什麼概念。
「對不起,從理論上說是這樣。我很欣賞您的雄心壯志。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目前技術上已進展到什麼程度?我們這次具體合作的晶元實際上會有多大?」
陸翔風環顧左右,看見了一個廣口瓶。透明的瓶子里有幾只實驗用的瓢蟲,夕陽的余輝從窗外照在瓶子上。瓢蟲那血紅的底色與漆黑斑點互相映襯。色彩格外鮮明。
「大約就像七星瓢蟲那麼大點兒。」陸翔風說。
「啊!真是不可思議。您能不能告訴我,這樣的晶元和人的神經靠什麼導體連接呢?」
陸翔風看出了陌生人對這個領域的無知,於是開始熱情地講解:「在一般人的概念中,說起導體,腦子里就會立刻出現龐雜的輸電線路——帶著塑料膠皮的導線,最起碼是根細小的金屬絲。其實,在我們生物物理的領域里,這些導體已經有了根本的飛躍。可以說是由於量變帶來的一種質的飛躍,它已經不是我們原來意義上的那種導體了。」
陌生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他似乎不願意別人那樣給他「上課」。但他仍然力求平和地問:「您只要告訴我這種導體的樣子和名稱就行了。」
陸翔風笑笑。體諒出對方的心思,但他的自負與才華卻不允許任何人改變他的思路:「在最新一代的晶元中,晶體管連接的導線已經被蝕刻到只有0.18微米。目前正准備突破0.1微米的大關。大約就是人頭發的五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我們剛才說到的是金屬,而我們現在用的導體不是金屬,它叫生物介質。」
陌生人點燃了一根煙。他希望聽到的是這種「生物介質」是什麼顏色?什麼形狀?連接的地方是用膠來黏結還是用線來縫合?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學的實驗課上組裝電視機的時代。他總想著導線之間的連接是要有焊接點的。
「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看到您的『七星瓢蟲』?」陌生人眯起眼睛。
「五年。」
「好!就五年!在這五年當中我們全力支持您,但我們有一個條件,這項科研成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那是當然!」
「為了實現這個計劃,我們需要世界最新的有關學科方面的研究成果。」陸教授說。
「沒有問題。」陌生人擺擺手。
「得到最新科學成果還不光是個錢的問題。」姜地提醒說。這是他在今天會見中說的惟一的一句話。
「只要你們提出成果或專利的名稱以及實驗室的名字。」陌生人站起來。
會見結束了。研究課題的代號就定名為「七星瓢蟲」。
陸翔風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會見改變了他後半生的命運。
陸翔風今年四十八歲。他在三十五歲以前幾乎是一直在學習。他畢業於某名校的生物物理系人工智慧開發專業,大學畢業後,又讀了計算機的碩士學位。本來他可以在一個研究所有個很好的位置,可又匪夷所思地在音樂學院攻讀作曲專業的學位。
他在交響樂團當指揮的哥哥陸翔雲開玩笑說:「這是我的地盤,你要來搶我的飯碗嗎?」陸翔風笑笑:「我們學音樂的目的不一樣。你學音樂是為了藝術,我學音樂是為了技術。你研究音樂是為了讓人愉悅,我研究音樂是為了知道音樂為什麼能讓人愉悅?你的歸宿是藝術靈魂,我的歸宿是大腦中樞神經。」
在他專門學習的生涯中,最後是到國外讀了醫學院腦外科的博士。
現在,他正式的職業是醫學院腦神經外科的教授,偶爾會臨床給病人做腦神經的手術。
五年的時間匆匆過去。五年中,陸翔風幾乎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實驗室和手術台旁研究他的「瓢蟲」。他不但才華橫溢,而且精力過人。他在研究的同時也密切注視著全世界有關電腦、生物醫學的各種消息。一旦有了先進的發明成果——不論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只要他需要,那個陌生人都會不惜任何代價和方式搞到手,及時提供給他。
陸翔風工作很辛苦,但心情舒暢。他從事醫學研究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順利而效果顯著。
陸翔風的外表英俊瀟灑,雖然已是人到中年,雖說已是功成名就,但卻沒有一點慵懶遲鈍的神態和情緒。醫學院的同事們每次見到他,他總是那副精神煥發、朝氣蓬勃的樣子。
他的理論水平和臨床手術的精湛在醫學院都是首屈一指的。每屆國際生物和醫學年會召開的前夕,他都會收到措辭誠懇的邀請函。
陸翔風經常光顧附屬醫院的病房。而且越是疑難病症,他越是要親自診斷和主刀手術。
因此,在這五年中,沒有人想到他正在從事著另一項秘密的醫學研究,更沒有人知道他經常徹夜不歸。妻子早已和他分手,他的兒子基本習慣「獨自在家」了。
大家只是漸漸地發現,最近一年來,陸翔風教授在醫治腦癱病人和精神病病人方面很有辦法,甚至可以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以往,醫生在這兩種病人面前是力不從心的。腦癱病人不必說,那是大腦發育不完全。精神病人也只能靠葯物控制和心理治療,可是經過陸翔風教授的手術之後,情況卻大有好轉。
效果是明顯的,原因卻無人知道。
醫學界和醫學院都希望陸翔風「公布」他的「治療方案」——到底用了什麼辦法醫治這些病人?
陸翔風婉言謝絕。他通常是誠懇而謙虛地微笑著:「沒有什麼科研成果啊!無非是把活兒做細就是了。」
人們哪裡相信!
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陸教授有許多手術是不允許任何外人在場的,不但一般的醫生不可以,醫學院的院長也不可以。手術的時候,只有他的助手姜地在場。麻醉師和其他護士在完成准備工作以後一律離開。
人們已經猜到,陸翔風一定有了特殊的發明或者用了什麼神奇的葯物,但他不願意公諸於眾。
許多媒體早早嗅到醫學院那位陸教授有什麼重大的發明將要誕生,於是死纏活磨地打探消息。一瞬間,陸翔風成了眾目睽睽的神秘人物。
當醫學院的院長側面向姜地了解的時候,這位沉默能乾的不到四十歲的男助手只是笑而不答。
面對巨大壓力,陸翔風卻是穩如泰山。
「我可以離開醫學院!」陸翔風強硬地回答院長希望他說出真相的願望。
與其走掉一個天才的專家,不如讓他安心留在醫學院為廣大病人「救死扶傷」。
陸翔風心裡明白,表面上他醫好病人,其實正是這些病人幫助他完成了「七星瓢蟲」的臨床實驗。但陸翔風心安理得,那些病人與其當「廢人」,不如碰碰運氣。況且陸翔風對此已經有了相當的把握!
誰也沒有料到,就在五年的時間即將過去的一天,陸翔風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忽而一言不發,忽而瘋瘋癲癲,胡言亂語。
人們感嘆地說:陸教授真是好可憐啊!他治好了許多精神病人,可他自己卻變成了瘋子。
再後來,陸翔風突然死了,死於家裡的煤氣爆炸!
追蹤陸翔風近一年的記者們沒有從陸翔風的嘴裡探得一點兒他的「研究成果」。
電視台在「昨夜星辰」的欄目里感嘆:一顆生物醫學界的星辰隕落了,帶走了許多的秘密和無盡的遺憾。
桑薇終於坐在了夢九中學的教室里。
報到時候的興奮暫時消退了。桑薇默默地打量著周圍的新同學。
教室里的臉都是陌生的。幾乎是一色兒的男生,前後左右都是,好似一盤圍棋。如果把男生比做黑子,女生比做白子的話,桑薇這個白子的周圍都是黑子——「一口氣」都沒有,早就該被「叫吃」了。算上她,整個棋盤上只有五個「白子」,「黑子」們卻有四十多個。在一個高智商的班裡,「黑子」總是大大超過「白子」的數目,這不足為奇。
桑薇有些悲哀,又有幾分慶幸,不論白子還是黑子,她終於是這個「黃金」棋盤上的一員了。
現在,另外那四個「白子」都橫坐在臨時的座位上,以便和四面八方的「黑子」交談。只有桑薇默默地體味著陌生而又新奇的感覺。沒有人找她說話,她也沒有與別人交談的意思。
一隻很小的花背小蟲沿著牆與天花板交界的棱線在爬。這可能就是生物課上講的七星瓢蟲吧。桑薇的眼睛很好,她甚至看見那小蟲的翅膀在鼓動。果然,花背小蟲飛翔起來了,悠悠地劃出一條弧線,飛到敞開的窗前,稍稍在窗檯上停頓了一下又飛了出去。它降落在一棵臨窗楊樹銀白色的樹幹上,遠遠望去,就像樹皮上的一個斑點。
夢九中學是一所很「安靜」的學校。
就像真正富有的人穿著樸素,真正有學問的人虛懷若谷一樣,夢九中學也拒絕張揚。各種媒體和網路上很少見到有關它的報道和消息,但這不妨礙它是這座城市最優秀的高中。學校從來不公布它每年考上重點大學的比例和人數。但大家都知道在國內外眾多名牌大學和許多重要的工作崗位上都有來自夢九中學的學生。
夢九中學雖然不動聲色,卻有許多許多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因為,能成為這所精英學校的一員是許多少男少女的夢想。
桑薇是個內向甚至有些膽小的女孩兒。但她那秀麗而不失朴實的外表和她從不主動與人說話的習慣,使她在男孩子心目中,很神秘很高傲。桑薇心裡明白,她一點兒也不神秘,只是害羞而已。
起風了,白楊樹輕輕吟唱起來,桑薇心中掠過一絲惆悵。為什麼?她說不清楚。
教室突然安靜下來,敞開的教室門前出現了一位女教師。
女教師很好看也很年輕,齊耳的短發乍看上去是黑色的,那黑色中卻有少許幾縷是淺淺的棕黃。頭發肯定是染過的,但很順眼,襯得她那蠶絲一樣白皙的面容更加生動。深藍色的短款西裝上衣配著齊膝的短裙,明快而合體,精明干練中透著幾分隨意。那隨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氣質自然的流露。
桑薇有點喜歡這位新老師,可能是班主任吧!
「哇!魅力四射。」身後一個男生的聲音。
女教師毫無反應,面無表情地向講台走去。
桑薇前邊座位的男生站起來。
桑薇以為他馬上就要喊「起立」了,也許他是臨時的班長。
桑薇不由得欠起身子。不料,那男生卻離開座位,跨到兩排座位中間,緩緩地伸開雙臂。周圍的同學開始注意他了,只見那男生做了一個「騎馬蹲襠」的架勢。
本來,桑薇以為這是一個調皮蛋,做個怪樣子,達到嘩眾取寵的效果之後,馬上就要回到座位上。沒有想到,他的動作僅僅是一套拳路的起勢。現在,他居然就一邊往前移步,一邊旁若無人地「操練」起來,酷似公園里晨練的老先生。他的動作認真嫻熟、悠然自得、旁若無人。
全班同學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是不是夢九中學的一種特別儀式啊?
只有女教師站在講台前默默地看著他,與其說是看著他,不如說是耐心地等著他,臉上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和氣憤。於是大家除了對「老先生」的驚訝之外,對女教師的態度也感到十分奇怪!
「老先生」的拳已經「打」到講台上。快撞到黑板的時候,猛一轉身,面對女教師的腦袋舉起一隻手臂。大家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不料,女教師頭也不轉,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先生」的手臂凌空劈了下去,不過是從女教師的身後劈下去的。
「老先生」又一個「白鶴亮翅」,側身滑步,從女教師的身後走了過去。大家鬆了口氣。
女教師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老先生」從原路返回了,依然是邊走邊打。
他戴著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年齡很小,穿著卻非常老氣,一副小學究的模樣,「酷」的因素一點兒也沒有。
他回到座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立正站好,深深地向前鞠躬,然後穩穩地坐下了。
片刻沉寂之後,有人鼓起掌。桑薇回過頭。看見一個方頭大臉留著寸頭的男生,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還沒有退去。
女教師用手關節輕輕敲著講台。教室里安靜下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段夢。從今天開始我將擔任你們高一(2)班的班主任。」女教師平靜地說,「大家對剛才那位打拳的同學一定非常好奇。這位同學的名字叫郭周。」
「一鍋粥。」「方頭大臉」說。
段夢繼續說:「他是你們上一屆的學生,因為身體不好,現在留在我們這一班學習,他習慣在兩分鍾預備的時候打一套拳。我希望大家不要見怪,也不要干涉他。他絕不會碰到別人。在這段時間,我們該干什麼還干什麼。」
段老師說完了,教室里一片唏噓。
真是奇怪啊!不要說在夢九中學這樣優秀的學校,即使在普通的學校也不允許有這樣的特殊人物啊!學校難道沒有紀律嗎?他有什麼病?除非是神經病。可精神病干嗎還要上學呢?
「我們這時候也可以打拳嗎?」又是「方頭大臉」的聲音。他已經有點兒讓人討厭了。
段夢從講台上慢慢走下來:「郭周同學有特殊情況,他打拳是校長批準的。其他同學千萬不要以為,你們也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要鄭重地告訴你們,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說著,她若無其事地敲敲「方頭大臉」的課桌,似乎是對他剛才表現的警告!
段夢拿著新生的名單開始點名,她希望叫到的同學說幾句自我介紹的話。
段夢點到了一個叫黃楠的名字。
人還沒有站起來,大家先笑了,黃楠與昆蟲蝗蝻諧音,蝗蝻是蝗蟲的幼蟲!這恐怕就是大家發笑的原因。
前邊的一個女生應聲站起來。這女生個子矮小,但卻顯得勻稱。小鼻子小眼兒,小巧玲瓏的,真有點兒「幼蟲」的感覺。大家不禁又笑了。
「我叫黃楠,不是蝗蟲的幼蟲,我是人類的後代。黃字大家都猜不錯,金黃的黃。楠字是楠木的楠,就是生長速度很慢,但木質非常結實的那種楠木。」
「方頭大臉」又接話茬:「知道知道,就是金絲楠木唄!」
黃楠接著說:「剛才老師叫我名字的時候,大家都笑了,我感到很親切。順便說一句,我在原來的學校是一百米短跑冠軍。」
大家不由得「喲」了一聲。
黃楠坐下。大家鼓起掌來。
黃楠這樣開了頭,大家也就不好只說一兩句話,況且有些人真的是有話要說。
桑薇有些不安了。她發現介紹過的同學都有些可圈可點的事跡或者「名分」,不是原來的班長就是學生會的什麼「官員」,要不就是數理化競賽的金牌得主或者是像黃楠那樣的「體育明星」。
而她卻是「一無所有」。
一個叫汪盈的女生把桑薇的緊張情緒提到了極點。汪盈的發言已經不光是介紹,幾乎成了演講。除了她是學生會的外聯部長和她這幾年的工作成績之外,她還談到了理想和未來。內容雖然有些空洞,語言卻很精彩,聲音也富有激情。這哪裡是自我介紹,簡直是參加演講大賽。
幸虧段老師居高臨下,洞察一切。她指指手錶說:「以上同學介紹得很好,但由於時間有限,我們每個人站起來,向大家問個好就行了。」
接下來,就是「方頭大臉」。看樣子他本來也是准備了「發言稿」的,現在忽然不讓說了,顯得有些壓抑,被「埋沒」的情緒溢於言表:「我叫高偉,一個非常普通的學生。」然後很有情緒地坐下了。
在下面二十多個人的介紹中,幾乎都是一帶而過,沒有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一個男生站起來:「我叫宋毅,喜歡體育運動,喜歡開玩笑,我是O型血。」
桑薇心中一動,「0型血」這聲音讓她想起了記憶深處的另外一個人。
一年前的一天,桑薇騎著自行車路過夢九中學的門口,看見許多學生由家長陪著走進「夢九」的大門。那些人都是考取了「夢九」的幸運兒。
這些幸運兒的頭已經不由自主地昂起來。男生個子都是高高的,脊背挺得很直,眉宇間似乎都閃爍著智慧之光,高傲的臉上露出故作謙虛的微笑。真可謂「少年得志」、「玉樹臨風」。桑薇原來的學校也有類似的男生,不過沒有這么集中。
再看那些女生,燦爛的微笑如同九月的天空,彷彿都是天生麗質,一個個活潑而不失高雅,一顰一笑中都那樣富有魅力。
那一刻,桑薇覺得自己就像個丑小雞——連丑小鴨都不是。因為丑小鴨將來會變成天鵝,可是在她就讀的那所初中里,幾乎沒有人能考上夢九中學,要想成為天鵝只能是夢想。
桑薇不由得停下車,雙手扶著車把,一隻腳剛剛夠著地面。她沒有「資格」在這里下車,下了車她干什麼呢?這個地方不屬於她。
她就這樣獃獃地看著。
一輛小轎車無聲地從她身邊滑過,反光鏡碰到了她的車把。力量雖然不大,但桑薇正處於「不穩定平衡」的狀態,猝不及防,桑薇連人帶車向另一側倒去。整個自行車壓在桑薇的腿上,她感到右臂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汽車「毫無知覺」地緩緩朝學校里駛去。
那一刻,桑薇感到自己是那樣的無助。她下意識地舉起手臂。手臂上滲出殷殷的血絲。
一個身影飛快地從她的身旁掠過,幾乎是「飛」到了汽車的前方,伸出雙臂,眼睛裡露出憤怒的目光。
桑薇看清了,那是一個男孩兒。
汽車停下來,男孩兒把司機從車里「拉」出來,大聲地和司機說著什麼。
接下來,男孩兒又跑到桑薇的跟前,雙手拎著車架把車子從桑薇身上移開:「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男孩兒的個子挺高,卻一點兒不顯單薄,寬寬的雙肩將一件黑色的圓領衫撐得如同一個扇面。略顯消瘦的臉上,一雙明澈的眼睛友好地望著桑薇。眼睛裡的憤怒盪然無存,像個和藹的大哥哥,無措地徵求妹妹的意見。
這一刻,桑薇的羞澀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氣憤。她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連連說著:「不要緊,不要緊。」
桑薇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要不就是光線太暗。這會兒,她顧不上害怕了,眼睛緊緊盯著對方的臉。
沒有看錯!眼前坐著的人就是陸羽。和一年前相比,陸羽沒有太大的變化,臉上的稜角似乎更加分明了。但讓桑薇感到最突出的是陸羽的那雙眼睛,那眼睛就是在微笑的時候也常常閃著冷峻的光,這和桑薇記憶中的陸羽有些不同。
桑薇心中充滿疑團,陸羽明明就坐在小公雞的旁邊,他們是那樣的熟悉。可是,今天下午,當她向小公雞打聽陸羽的時候,小公雞為什麼矢口否認呢?小公雞說謊也就罷了,段夢老師為什麼也那樣信誓旦旦地撒謊呢?這是為什麼呢?
陸羽就坐在自己的對面,他一定也認出自己來了。
「開始吧!」陸羽說話了。從他的神態看,顯然是對方那一群人中的領袖。
小公雞清清嗓子,陰陽怪氣地說:「聽說你們這些新來的人當中有些了不起的人物。站起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一年級的同學沒有明白小公雞的意圖,茫然地互相看看。
小公雞用手指著大家:「你們都站起來,一個人一個人地自我介紹。姓名、年齡、來自哪個學校?嗓音要洪亮,吐字要清楚!」
大家都不做聲,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小公雞冷笑一聲,轉頭對身邊的一個男生看了一眼。那個男生站起來,他長得很魁梧,臉上陰沉沉的。他走到高偉的跟前,一句話沒有說,抬起腳照著高偉的踝骨使勁踢去。
高偉沒有絲毫的防備,大叫著跳起來:「你為什麼踢我?」
二年級的男生們大笑起來。
小公雞搖搖頭:「真對不起,這是不該發生的事情,不過,現在你還不想站起來嗎?」
高偉嘴裡還嘟嘟囔囔說著什麼,但再也不敢坐下。
新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驚呆了。桑薇更是震驚不已。以前她光聽說在校園里有欺負人的事情。但親眼所見這還是第一次。在這樣公開的場合,眾目睽睽的情況下,無緣無故當著眾人「拳打腳踢」自己的同學,真是讓人無法容忍!更讓人不可理解的是,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夢九中學!況且,這件事情居然是在那個曾經熱心幫助過她的陸羽的帶領下進行的。
才一年的時間,一個人怎麼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啊!
桑薇的心在隱隱作痛,那疼痛轉瞬就變成了一種可以感覺到的氣浪在桑薇的身體里沖撞起來,左突右撞地找不到出路。桑薇覺得口很乾,她想喊出來。
桑薇遠遠地看見一個人騎著自行車沖她而來。那人還真的有點兒像陸羽。
陸羽當然很早就看見了桑薇。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桑薇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自行車,對方肯定就是陸羽的表哥!
可是,陸羽的「表哥」是不認識桑薇的,於是陸羽騎著自行車與桑薇擦肩而過。
那一刻,陸羽看見桑薇的臉紅了一下,張張嘴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疑惑地跟隨過來。
陸羽在校門口下了車,對門口的保安詢問了一會兒,保安搖搖頭,指指傳達室。陸羽又裝模作樣地來到傳達室詢問,傳達室的人指指站在大門外的桑薇:「咳!那個不就是桑薇嗎?」
陸羽轉過身子。桑薇站在他的跟前。
「請問,你是桑薇同學嗎?」
桑薇點點頭:「是我……你就是陸羽的表哥嗎?」她的眼睛裡顯出疑惑,臉漲得通紅。
陸羽點點頭,他不敢多說話。
「到我家坐一會兒吧!」桑薇說。
陸羽沒有推辭,只是點點頭,生怕露了馬腳。他希望這個喜劇能「演」得長一點兒。
倆人默默地走進樓門,上了樓梯。桑薇本來就沒有和生人說話的習慣,更不會客套寒暄。況且她心裡充滿了驚訝,這個表哥長得和陸羽怎麼這么像啊!
進了桑薇家,桑薇請陸羽坐下,又給他拿了一罐飲料。
陸羽擺擺手,也不知道他是不 渴還是不習慣喝飲料。
「你喝茶嗎?」
陸羽點點頭。
桑薇又把茶杯放到陸羽眼前的茶幾上。
陸羽舉起手中的一個小竹籃,裡面裝著六個蘋果:「陸羽讓我問你好,這是他送給你的。」
「謝謝!」桑薇心裡很感動。接過竹籃,臉上的表情舒緩開來,比剛才自然多了:「陸羽他們軍訓的時間很長吧? 」
陸羽搖搖頭:「這……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桑薇忽然笑了:「你剛進校門的時候,我還真的以為是陸羽本人呢!你們長得太像了。陸羽如果穿上你這身衣服會和你差不多。」
陸羽心中一驚,以為喜劇就要結束了。不料,桑薇又說:「不過,仔細一看,你們倆還是不一樣。」
「什麼地方不一樣?」
「你比陸羽的臉稍微寬一點,比他的皮膚也白,個子比他矮。你參加工作了吧?」
陸羽想笑,但還是咬著牙忍住了。他連忙點點頭,扯了扯領帶:「在一家公司,我也不願意穿這么啰嗦!沒有辦法!」
桑薇把一個裝著錢的小白信封遞給陸羽:「這是他幫我交的醫葯費,麻煩你轉給他。」
陸羽接過信封站起身:「我得走了。」
此時,桑薇已經完全恢復了自然的神態:「替我問陸羽好,謝謝你啊。」
走下樓梯,陸羽一邊脫下西裝,一邊自言自語:「天氣還挺熱的。」
桑薇沒有任何反應。
走出校門,陸羽又摘下眼鏡,裝作漫不經心地擦拭著,還眯起眼睛裝出不適應的樣子。
桑薇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陸羽停住了腳步,眼睛直直地看著桑薇。桑薇覺得好奇怪。
陸羽緩緩地開口了:「桑薇同學,如果咱們倆有一天在大街上偶然相遇,你還能認出我來嗎?」
桑薇愣了一下,這句話好耳熟,記得在哪裡聽過。
陸羽的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直到這時,桑薇才恍然大悟。但她怎麼也回不到與陸羽交流的情緒上。「表哥」的印象和身份還沒有從她的心中去掉。
她獃獃地看著陸羽,足有十秒鍾。
陸羽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為他導演的喜劇獲得成功感到異常的興奮和高興。
桑薇又驚又喜又氣。她記得她當時流出了眼淚,忘情地叫道:「你……你怎麼能這樣呢?」
陸羽還在笑:「如果你再遇到我,還能認出來嗎?」
桑薇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陸羽這次不會再是搞惡作劇吧!如果真是惡作劇,這個劇的演出時間太長了,內容也太殘酷了!
從那次假冒表哥的演出結束之後,桑薇再也沒有見到陸羽。桑薇不好意思到學校去找他。整整一年,盼望再次見到陸羽也成了她努力學習的動力之一。她希望有一天,能考上夢九中學,真正成為陸羽的校友。
桑薇哭了,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
遠處,傳來車站大樓的鍾聲,遙遠而悠長……
剩下的自己看,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