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關於竹子的小說
離開廣州市區往東走24公里,有個村子的名字叫做月亮灣。36年前我從一間師范學校畢業後,便分配到這個村子的學校里工作。
村子南臨浩淼珠江,夜裡常灣著月亮。有一條小河明明亮亮地從村中穿過,不時會傳出槳聲和船夫寬闊的笑。村中的民舍大抵都是藍磚綠瓦所砌,這種磚瓦據村民們說已有數10年沒有再生產過了,其建造年代的久遠由此可知。進了村子以後,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巷道往東走,走到盡頭,便可見一座小山崗,村裡的學校就建在這一座山崗上。
當時月亮灣的學校簡易極了,歪歪斜斜地建上幾排平房,便算是課室和教工宿舍了。四周沒有圍牆,山崗旁蔥蔥綠綠地生長著的一片竹林,便是它的天然屏障。也許是土地肥沃的緣故,那竹林生長得分外茂盛,蔥綠得生煙生霧。有風來時,竹林婆娑起舞,隱隱如有簫聲傳出,可使人想像二十四橋明月夜的境界。竹林是學生上學放學的必經之道,穿過竹林的小路,會偶見數座不新不舊的墳墓。據村民們說,這里長眠著的是1967年間打「勞改犯」時村裡誤打死的人,大家祈求竹林蔥郁的生長能幫助他們迅速地再生。職是之故,竹林又略顯凄美,人們路過竹林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
那一年我教的是初一,課室就是最靠竹林子的那一間。我教的那個班,學生的年齡參差不齊——這是農村學校的特點了,年紀小的,才13歲,而年紀大的,則18歲了。當然是女學生的年紀比男學生的年紀大了,因為一般的農村家庭,男孩子滿7歲就去上學,而女孩子則多要幫家裡幹活,待家裡稍寬松時才去上學。「反正是賠錢貨!」家長們大都這樣談到家裡的女孩子。
班裡年紀最大的女孩子名字叫做秀竹,同學們都叫她「竹子」。
看到她是會很自然地想起竹子的,這並非僅僅因為她的名字。那一年她已出落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渾身散發著女性的青春氣息和一種難以言說的大自然的清香。見了人,尚未說話,先自就把臉兒憋得紅紅的,長長的眼睫毛往下垂著,彷彿噙著些迷迷離離的夢。每天每天,她都是第一個隨著霞光來到課室,默默地坐下來看書;放學的時候,她又總是第一個離開課室,並不跟誰打個招呼,腳步匆匆而輕盈,很快便消失在山崗旁的竹林中,給人留下一個蒸騰著綠煙的謎。
終於有一天,在放學的時候,我忍不住對匆匆跨出課室門口的她喊了一聲:
「竹子!」
她驟然停住了腳步,慢慢回過頭來,臉兒憋得緋紅。
「什麼事?」她的聲音小得幾乎使人聽不到。
殷紅的夕照從門外斜斜地瀉了進來,她的臉兒越發緋紅了。
「你……你幹嘛總是這么早就走呢?」我說,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聲音有點怪。
「家裡的事情多,弟弟還小,有六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點兒也聽不清楚了,只見她那條甩到胸前的大辮子在急劇地起伏,辮梢被她的手兒扭著,在不停地發顫。
「那你回家去吧。」我也被她弄得緊張了起來,半晌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夕陽在那一瞬間淡了幾許,而一顆淚珠卻在她的長長的眼睫毛下晶瑩了起來。驀地,她回過頭去,一溜小跑,身影很快便溶進了山崗旁的那一片竹林中。
那一天晚上的月色出奇的好。
夜已經很深了,我被如水般的月色撩著,無法入睡,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擰亮台燈,在書案上鋪開一疊稿紙。我想我是想寫一首詩,或者是一篇無韻的美文的,然而好像什麼也沒有寫出來,只是用筆在紙上亂畫了一陣子。
「嘻嘻!是你叫我嗎?」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在窗外脆生生地響著,繼而,一股竹林間潮潤的翠香撲面而來。我抬頭一看,頓時呆住了:窗前亭亭玉立著的竟是竹子。
「嘿!凌老師,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竹子呀,還不請我進去?」竹子朗聲說著,聲音在月夜裡傳得很遠。
我趕緊打開宿舍的門,竹子跟隨著她鈴子般的笑聲飄了進來,然後一下子坐到我剛才坐著的位置上。
「我什麼時候叫你了?」我的腦際依然迴旋著她最早的問話,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嘻嘻!是你叫我了!」竹子頑皮地笑,現出了一深一淺的兩個酒渦,很快地拿起我寫過的一頁稿紙說,「瞧瞧!你在上面畫了些什麼?」
我取過稿紙來看,不禁耳根一熱,原來我剛才在上面畫了許多竹子,還寫了「竹子」兩個字。
「你是在想我!」她說,眼睛水靈靈的。
「我……」
「你喜歡我!」她又說,眼睛顯得更大更明亮。
我想說話,又像沒話可說,只覺得眼前有兩片嘴唇殷紅殷紅地晃了過來……
那天夜裡月色出奇的好。
「真想不到……」岑寂了一會兒,我說。
「真想不到你會這么壞!」她搶著說,「上課的時候,你一臉正經的。」
「你壞!」我說。
「你壞你壞!你是個大壞蛋!」她連珠炮般地說著,不讓我插上一句。
見我屈服了,她便笑,笑聲銀鈴般的瀉得滿屋子都是。
那天夜很深很深的時候,她消失在山崗旁的竹林中了。
第二天見到竹子的時候,她竟然還是像以往那樣默默不語,默默地掃地、擦黑板、擺好桌椅,默默地坐下來看書,與昨天晚上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竹子!」我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啊!」她抬起了頭,一臉的驚恐,一臉的憔悴。
「昨晚的事……」瞧見她那樣子,我有點後悔了,想向她道歉,因為我畢竟是老師。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她嚶嚶而哭,跑到課室外面去了。
我的心裡好難受,好難受。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又好像沒做錯什麼事。
那一天我沒有心思吃飯,也沒法睡得著覺。夜又深了,月色依舊如水溶溶,瀉得滿床皎潔。昨晚的事情是夢呢,還是現實呢?我覺得越來越難把握得住了。而我當時還只有19歲,那個年紀,又怎能經受得起愛的狂潮的驟起驟落呢?那滿床的月色令我難受極了。忽地,窗外卷過一陣清風,吹得瓦檐沙沙響,接著,遠處的竹林間似傳來念詩的聲音——
玉階生白露,
夜久侵羅襪。
卻下水精簾,
玲瓏望秋月……
漸漸地,我聽清楚了,是竹子的聲音。我一骨碌從床上跳了下來,擰亮台燈,打開了宿舍的門。
「哎!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著。」竹子朗聲說著,跨進門來,燈光下只見她一臉兒興奮,全沒有白天的憔悴與悲戚。
我連忙請她坐下。她把一罐子東西放到了我的書案上,卻不坐,把兩只手抄到身後,頑皮地學著我白天講課的樣子:
「《玉階怨》,是唐代詩人李白的作品,說的是一個女子思念……哎,你為什麼不留心聽講!」
我苦笑了一下,說:「白天你……」
「白天我思念了你一天。」她打斷我的話說。
「那你為什麼那麼驚恐?」我說。
她怔了一下,忙說:「以後白天不準和我說話,知道嗎?」
「為什麼?」
「不準和我說話就是不準和我說話,別問為什麼!」說罷,她一屁股坐到我的膝蓋上,兩條腿搖來搖去。
「那好吧。」我裝出很委屈的樣子說,其實心裡舒坦多了。
「真聽話!」她吻了我一下,補充說,「可千萬要記住啰!」
「行啦行啦,」我說,「我是記得的。」
「不可以不記得,」她還是不依不饒的,「要不是這樣,讓別人知道我們師生戀多不好啊!」
我「哦」了一聲,似乎一切都明白了,道:「不過,你怎麼不早說呢,讓我悶了一天!」
「我就知道你悶了一天。」
「你真的知道?」
「嘻嘻!」她笑了起來,「傻子,你有什麼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呢?」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的幽默感來了。
「嘿!你壞蛋!」她用食指在我的腦門上敲了敲,「是不能用蛔蟲這樣難聽的比喻的,應該說是心上人,知道嗎?既然是在你心上的,自然你想什麼我都會知道啦!」
「那我過去想過些什麼?」
她腦袋一歪,原來捲曲著的那條又黑又粗的大辮子瀉向了地面,想了想,說:「想過做詩人!『我欲因之夢蘇戩,披發長歌大荒游。』是不是?」
「我的詩句你居然會念?」我驚奇了。
「怎麼不會。我早就是你的詩歌的崇拜者了。」她的臉兒紅撲撲的,「你所寫的詩我都會念。」
她又背了我寫的兩首詩,果然一字不差。
「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她笑著站了起來,一甩辮子走到書案旁邊,邊走邊說:「我早知道了,你餓了一天,想喝牛奶。瞧瞧,這是什麼?」
她打開了一進來時擱在書案上的罐子,「剛才路過奶牛場的時候,見還沒有收工,就給你買了這罐子鮮奶來了。」
「你猜錯了!」我大聲說,「我不想喝牛奶!」
「那想干什麼?」她怔了一怔。
「我想抓你!」說著,我就去逮她。
她臉色突然煞白,眼裡充滿驚恐,像白天那樣,嘴裡道:「我不……不是勞……」
可我逮住她時,她的臉上又突然浮現桃色,罵了一聲「壞蛋」,就一邊用小拳頭捶著我,一邊將殷紅的小嘴唇印了上來。
牛奶罐子打翻了,瀉了一地。
這天的月色比昨夜的月色更好,我們談到很晚很晚。當啟明星在夜空中出現的時候,她才像昨晚那樣消失在竹林中。
白天的竹子仍是昨天的那般憔悴,那般凄切,可我記住了她的話,在白天里是不跟她說話的。夜深人靜之際,竹子又如約前來了,仍如昨天晚上那樣的鮮活、美麗、迷人。
時間如山間的清泉那樣甜甜蜜蜜地流著,很快,第一個學期將要結束了。放寒假之前,校長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喜訊,公社文教辦將撥款給我們學校,讓我們擴建校園,加建樓舍。按照這個計劃,山一側的竹林子是要砍去,在那裡建一個帶閣樓的校門。我為學校的改建而興奮,同時也為那一片青青竹林的行將消失感到很遺憾。
這天,我收拾好了行李准備回廣州過寒假,校長來送我。經過竹林時我突然問:
「校長,保留這片竹林不行嗎?」
「當然不行!」校長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
「這片竹林佔了學校的多少土地,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這里可建築的面積本來就不多。」校長喃喃地道。
「可是,這是一片多麼美麗的竹林啊!」
「那也是。」校長望瞭望那片在寒冬里仍然蔥蔥鬱郁的竹林,也覺得砍了頗有點遺憾,「不過,你不是不知道,那竹林有點陰森恐怖,村民們常說那裡有奇異的聲音……」校長話越說越小聲了。
「那裡真的是埋葬著打『勞改犯』時誤打死的人嗎?」
「還用『嗎』嗎?就是!」校長聲音大起來了,「他們都是些冤死鬼哩,六月飛白雪的奇冤啊!」
那情景我也是能想見的,7年前在廣州派仗打得最激烈時,突然傳來一個信息,說有好幾千勞改犯已經越獄,要血洗廣州,於是家家聯防,街街聯防,村村聯防,打死了不知多少「勞改犯」。但後來發現,基本上是誤殺,不過是夜裡上廁所的,男女談戀愛晚歸的,外地來廣州討飯的……那時我在廣州,親眼目睹過被打死的人吊在電線桿上的情景。
「那他們的墳墓也要遷走了?」我不禁問。
「當然啰!」校長說,「我們的校舍還能蓋在別人的墳墓上嗎?」
「呵——!」我感嘆道,隨之告別了校長,蹬上自行車回廣州了……
寒假後我回到月亮灣村後,竹子就不再來學校上學了。一個學生告訴我,竹子是嫁給一個公社革委會頭頭的兒子了,因為她家裡窮,兄弟姐妹多,是沒有辦法的——那個公社領導給了她家好多錢,另外,還有小小的那麼一點權力。從此以後,我也沒有再見到竹子了,無論是白天還是月色皎潔的晚上。因此我心痛了好長的一段日子。
那一年我才19歲,許多人世間的事情還不懂。
那一年國運仍不佳,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仍在不轟不烈地開展著。
那是36年前的事情了。而今倘若你離開了廣州往東走24公里,幾乎已問不到有那麼一個名叫月亮灣的村子了。歷史好像突然關起了一堵大門,那溶溶月色的寂寥,那臨風竹樹的凄清,那石板路上屐聲的典雅,那沿河而建的青磚屋的古樸……全然不見了,已讓給那矗然挺立的高樓大廈群、霓虹燈、酒吧間,與形態各異的廠房了;臨江的地方,古渡小船也突然銷聲匿跡,在那裡建起了遐邇聞名的深水港碼頭。那個原來叫做月亮灣的地方,如今人們賦予了它一個充滿著現代化氣息的名字:廣州經濟技術開發區。
還該去向哪裡尋覓那個凄美的玫瑰夢呢?
18年前,我隨著記者隊伍來到了剛建成不久的廣州經濟技術開發區采訪。我當年的學生,那時已有好幾個成為腰纏萬貫的老闆了。昔日的老師來訪,他們爭著盡情款待,那宴會一個比一個辦得氣派。當一次席間酒喝得面紅耳熱的時候,我問起了他們的同學竹子。
「你問竹子嗎?」一個學生說,「她離婚了。這幾年她賺了一點錢,開了間幼兒園,自任園長哩。」
「離婚了?」
「是呀。你不知道嗎?當年那小子強奸了竹子,才迫著竹子嫁給他的——起初來說親的時候,竹子就死活不肯。
我「哦」了一聲,半晌沒有說話。
「竹子結婚以後,起初,她丈夫對她是很好的,言聽計從。」那個學生繼續說,「後來,竹子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她丈夫便對她兇狠了起來,說她只會生賠錢貨,把她打得好慘啊!」
我覺得有點頭疼,連聲說「酒喝多了」。
第二天傍晚我按著請我喝酒的學生提供的地址,找了竹子開辦的幼兒園。問過門房以後,須臾,一位剪著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從里間走了出來,盡管歲月已無情地在她的眼角上刻下了印跡,但我還是在她一低眉的瞬間認出了她是竹子。
「凌老師!」她叫道,也認出我來了,只是說話的時候,往日少女的羞澀已盪然無存,目光顯得穩定而成熟。
我們在幼兒園里的一棵老榕樹旁邊坐了下來,夕陽斜斜地輝照著,我們漫聊起近幾年來各自的人生遭際,竹子很坦然地談到了她的婚姻,她過去的丈夫,她離婚後的拼搏和人生孤獨感。
褐色的夜幕漸漸從榕樹梢垂了下來,竹子建議我們去咖啡廳就餐,說路途並不遠,幾步路就到了。可是我們離開了幼兒園以後,四周突然騰起迷天大霧,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在大路上轉了轉,轉到了一條如今十分罕見的石板路上,正詫異間,只見石板路的盡頭,竟然是一片漫無邊際地蒸騰著紫霧的竹林,酷似當年學校旁邊的那一片。
「這是什麼地方呢?」我問。
「我也不知道。」竹子也有點懵然。
我們迷迷懵懵地走到竹林子里,只覺四周圍的霧氣越來越大了。微風陣陣拂來,竹林間隱隱傳來了簫聲,如來自瀟湘,帶著古風,幽幽怨怨,聲聲碰響著我的心弦。
「竹子!」我激動地說,「還記得18年前那些月光如水的晚上嗎?」
「晚上?」竹子的神色驚異,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難道她吃了健忘葯,得了遺忘症了嗎?
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凄切了。我似乎聽到了其中有念《玉階怨》的聲音:「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簾,玲瓏望秋月……」
竹子好像也突然聽到了什麼,驚叫了一聲:「阿翠——」
如神差鬼使般,那簫聲、念詩聲嘎然而止了,竹林里的霧氣也漸漸淡了,消失了。
我已記不清我們是怎樣離開了那片在石板路深處的竹林的,也記不清我們是怎樣走進了一間有著柔和的桔紅色燈光的咖啡廳。只記得在咖啡廳里,我和竹子是那樣靜靜地對坐著,18年前的記憶在桔紅色的燈光柔和的照耀下涓涓流淌著並且令我不時喟然長嘆;而對面坐著的竹子則如一尊大理石,好像是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什麼。一切都如夢般過去了,是的,過去了,在斑斕的霓虹燈光下,我們能到哪裡去尋找那一脈古典的幽香呢?
……
一周以後,我接到了竹子這樣的一封來信:
凌老師:
實在對不起,我確實弄不清你說的18年前的事情是什麼回事,18年前幾乎不曾給我留下過什麼好夢,有的只能是噩夢。18年前,我可能承受過你深情的目光的滋潤,但被人強暴的事實早已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早已令我無法如一般人那樣面對人生……
唉,這些就不要說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是曾經有過一個妹妹的,一個年紀僅比我小一點點的妹妹,或者更准確的地說,她是我的孿生姐妹。是的,她也叫竹子,名字叫翠竹,家裡的人叫我阿秀,而叫她阿翠。但我們確實長得太像了,一出家門,就沒有人能分辨出我們,「阿秀」、「阿翠」總是叫亂了的,後來便索性都叫我和她「竹子」。阿翠在11歲那一年便去世了,死得好慘啊。那天她是去奶牛場為剛出生的弟弟買鮮奶去的,回來的路上正遇村裡打「勞改犯」,磚瓦亂飛來把她誤砸死了。她死後,就葬在以前我們學校一側的竹林子里,後來校園擴建,遷移到離村子較遠的一個山崗上去了。我的這個妹妹性格與我有很大的不同,她活潑、開朗,有如金燦燦的陽光,人們更多的是喜歡她的。每年清明時節,我都會去看她的。明年清明時分,你來嗎?你來的話,我一定陪你去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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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字是現代取名很常用的字,比如李舒桐、楊童舒回等等,而且通常答作為雙名搭配使用。出自小說《白夜追凶》。
Ⅶ 很久以前看過一本紙質小說,書名有似乎瑪格麗特四個字,好像是一個言情小說,女主小時候護了一顆竹子,後
《開天尊途》
簡介:
他走出叢林,擁有人文始祖的血脈,繼承遠古文明的饋贈;他踏入星空,揭開宇宙起源的秘密,實現人類進化的終點;他叫袁敖......